(七)逃家

夜女三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00小说网 www.00xs.net,最快更新夫君是条龙最新章节!

    璟华带来的礼物,倒是并不贵重。

    但千奇百怪。

    有一对施了法术就可以互相搏击对打的小罗汉;

    有两条不管相隔多远,最后都能亲到一起的小鱼;

    有一个装了五色沙子的透明小瓶子,每次倒下来时都会变成不同的形状;

    还有一座漂亮的小亭子,有匹木头小马会绕着亭子不停转圈,同时唱出好听的歌……

    阿沫眉飞色舞,这个摸摸,那个玩玩,玩得不亦乐乎,高兴得不得了。

    可没多少工夫,就全都搁下了。

    她知道这定是璟华命人费了不少心血才置办起来的,这么多让她爱不释手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恐怕是搜罗了三界不少地方。

    可她不要!她统统都不要!

    璟华,我想你了,你为什么都不来看我?

    她向来不是个伤春悲秋的女孩子,这会儿却被自己的思念给感动得哭了。

    她手里拿着那对会亲嘴的小鱼,把头埋在自己肩膀里,伤心抽泣……

    呜呜,璟华,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你了。

    ------------------------------------------------------------------------------------------------------------------

    从背阴山回来,他安排她去云梦泽住了段日子。毕竟那次她被轩辕広打成重伤,身上的筋骨都断了。璟华说就这么送回西海去,只怕尨璃就再也不肯让女儿跟着他了。他让她和妙沅先回那里养伤,等好得差不多了,他再送她回家。

    她真的伤得很重,以璟华那无与伦比的强大治愈力天天为她疗伤,也花了将近一个多月才好利索。

    但那时候起,他就已经很忙了。

    轩辕広死了,他要回去继任天帝。

    先是为先帝发丧,再是他自己的登基大典,新旧势力交替,三界内人心惶惶,他要攘外而安内,事情排着队等他来做。

    他虽还未正式登基,但每天已经有数不清的事情要待他抉择,奏折堆得比她的人还高。

    这个状态她是熟悉的,以前打炎龙的时候,也是忙得一天连口水都喝不上。

    刚开始的时候,因为阿沫每天都离不开他的灵力,璟华还强撑着不肯回天庭,宁可叫内侍官将奏折带到云梦泽来给他批阅。

    但后来实在扛不住了,因为朝内各路势力汹涌不安,世家老臣人人自危,每个都要找他议事,总不能叫那些老头子也一起赶到云梦泽来吧。好在,阿沫也已经好了很多。他就白天回去忙政务,晚上带了一堆奏折来这里陪她。

    那些个晚上,她也是极高兴的。

    他总是踏着最美的月色而来,他的眼眸里盛满所有璀璨的星光。

    他先用灵力为她疗伤,他越是提醒,她就越是想讲话。她一天没看到他,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讲,讲什么都无所谓,只要听到那个好听的声音,她就满足极了。

    “璟华,说说你今天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儿。”她总是这样开头。

    璟华笑笑,拣了些还不算太无趣的事情说给她听,有时候说老头们分成两派吵架,吵得抖胡子瞪眼睛,可凶了。

    “哇,这么厉害!他们真的会扯对方胡子吗?”阿沫十分好奇。

    “扯胡子是不会,不过会互相扯后腿。”

    璟华微笑道:“这件事最后由我裁断,他们总还会给我个面子,但政见不合的,有的会记仇,就在以后的事情上互相扯后腿。”

    阿沫叹口气,“唉,这些老头怎的都如此小气!璟华,我真不愿意你当这个天帝。早知道拿了胤龙翼就好了,这天帝谁爱做谁做去!”

    璟华与她并排躺在床上,搂着她枕在自己宽阔的胸膛上,轻笑道:“我们沫沫也够贪心啊,那时候口口声声只要我能好了,便什么都愿意。如今我真的好了,又得寸进尺,想要我还能日日陪着你,什么活都不用做。

    这世上哪有什么事情是那么容易的?既要得胤龙翼,又可以不用担负起天帝的责任,你说是不是?”

    阿沫靠在他身上,他胸膛里的心跳,如今是稳定而有力。他轻抚着自己,手心温暖,再不是冰凉或者滚烫的。他说话时语声平稳,每个呼吸都均匀绵长。

    阿沫笑了笑,在他的怀里满足睡去。

    璟华轻轻搂着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像哄一个玩累了的孩子。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桌案上还有一大摞的奏折要批。他知道,可他不想起来。

    从前就在这间屋子里,在这张床上,他躺了不知多久。

    那时候,他总是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的景色,一看一整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记得原来这里还堆了许许多多的皮毛,他总是冷得像块冰,她就给他盖了一床又一床。

    现在那些皮毛早已经给拿走了,但他依然觉得这张床好小,如果像以前那样,上面还再堆满东西的话,是怎么睡下两个人的?

    他觉得不可思议。

    而那个窗子外,正对的是另外一间屋子的后墙,根本没什么风景。

    璟华觉得哭笑不得,原来那时候自己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

    而在这样的日子里,怀里的这个女孩,就一直不离不弃地陪伴在身边。

    ------------------------------------------------------------------------------------------------------------------

    青澜第三日上就回了天庭。

    虽然璟华是说让他没事儿在家陪陪老父,陪陪阿沫,但璟华日理万机,青澜也不好意思撇下兄弟,一个人在西海度假享福。

    他在送行的人群里,左右张望,竟然没看到阿沫。

    “阿沫妹妹许是一个人躲在房里,玩她的那些小玩意儿吧。”阿湘道。

    她有些不满意,青澜很少回来,而每次回来,又总是急急忙忙走。

    尨璃又派了几名随从去请阿沫,却被告知阿沫今天一早就出门去了,也没说去哪儿。

    这个女儿向来就这么自说自话,尨璃摇摇头,只好道:“算了,时辰不早。澜儿你先上路吧。这丫头如此任性,也不懂礼数,我真怕她将来上了九重天,唉……要吃亏啊!”

    青澜只好再次安慰了下老父,保证璟华一定会好好待阿沫,又保证自己一定会好好管着阿沫,这才送别了父老乡亲,踏上云头,回了天庭。

    ------------------------------------------------------------------------------------------------------------------

    尨璃是个好父亲。

    每次青澜回家,总会装两大车西海的特产,以及其它的吃穿用品让他带回到兵部。

    这么多东西,当然并不只是给儿子自己的,而是让他分发给兵部的其他同仁,做个人情。毕竟青澜是外族,虽然他确有实力担当副帅,但做父母的,总希望给他加加分,添把力。

    他们西海有的是钱,这么上下打点一下,费不了多少银子,但却能为青澜做个人缘。

    而如今,璟华登基为帝,这兵部大帅的位子空出来,花落谁家其实已经相当明显。尨璃当然更加不遗余力,所以这次带回去要打点的不止是兵部,还有其他朝中大臣,东西装了足足五车。

    青澜只觉好笑。

    每次出门前,尨璃总要前后关照。谁谁好烟,拿这个极品芙蓉王给他,谁谁好酒,拿这个五百年的贵州茅台给他。

    青澜哪里记得住,不过随口应付。等到了兵部,就丢给长宁,让他随意分给兄弟们。

    就像这次,他带了五大车父王叮嘱他要送的人情,运到兵部后看也没看,就往校场上一扔,回屋睡觉去了。

    青澜走后,从其中的一辆车里,蹑手蹑脚钻出个人来。

    ------------------------------------------------------------------------------------------------------------------

    阿沫是第一次上九重天,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

    不过,她一向有备而来。她提起手里的小桶,笑嘻嘻道:“一衡,别睡啦,快看看你主人他在哪儿。”

    一衡与胤龙先祖朝夕相伴,对于胤龙翼的气息异常熟悉,璟华得胤龙翼后,一衡对于他来说简直就像是天生的指南针。

    她扑通在桶里翻了个跟头,摇晃着五色琉璃的尾巴,雀跃道:“嗯嗯,主人就在前面,快跟一衡走。”

    一人一鱼都是第一次来九重天上,但偏偏两个都是胆大包天的,也不晓得要低调避讳。一会儿看看天池里的金莲,一会儿舀几瓢银河里的星子,一路跟逛花园似的逛进来,偶有几个路过的宫婢,看着她大模大样的进来,虽觉脸生,但也不敢轻易上前喝问。

    前方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廊腰缦回,檐牙高啄。阿沫睁大双眸,无限神往道:“哇,原来璟华住这么高级的地方,他们胤龙也挺会享受的嘛,比我那间可大得多了!”

    一衡白她一眼,鄙夷道:“阿沫你不是屋子不够大,是你不肯收拾。你以后要搬过来这里住,保险也是越住越小!”

    阿沫“哼”了一声,很笃定道:“不会!璟华很会收拾的。烧饭做菜,收拾屋子这种,他们胤龙家传的,都很厉害。”

    一衡朝她举起鼻孔,以表达自己的不以为然,“主人是天帝啊,他替你收拾屋子?那你倒是告诉我,你这个天后都干嘛呢?”

    “我?我自然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说了你也不会懂!”阿沫自然不肯输了口仗,不过倒是也颇有良心地扪心自问了一句:

    是哦,真的成了天后,那我以后都干嘛呢?

    璟华那么忙,难道我就整天坐在这座宫殿里等他吗?

    为了见他一面,等上整整一天?

    她顿时有些怅然,刚想再说几句,以挽回自己的失落,却见一衡皱着眉头道:“咦,主人他好像……”

    “怎么了?璟华怎么了?”阿沫吓一跳。

    “主人他,好像很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