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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臣们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还没有人开口,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跟皇上说这件事。
其实,真要打起仗来,日曜国有翊王殿下,自然不可能会输给朔风国,可若是单单比骑射的话,朔风国明显站了优势。两国之间的关系,可不是用这样的闲暇娱乐来决定的,万一输了,那日曜国的面子也会大打折扣,即便有欧敬怀这个筹码在手,气势上也比别人短了一截。
见众人都不说话,皇上又开口问道:“怎么?你们不做声,难道是觉得我日曜国在骑射方面比不上朔风,怕丢脸是吗?”
“启禀皇上,朔风国民风剽悍,就连普通的百姓也精于骑射,更不用说朝中的大臣和将军了。更何况,朔风国人都长的五大三粗,比起咱们中原,从力量上看,也就占了不少优势。所以,微臣觉得,此举恐怕正中朔风国的下怀啊。”叶长风见皇上发问,便上前一步,如此说着。
叶长风此话一出,包括丞相在内的文臣,纷纷点头附和,都觉得叶长风说的很有道理。毕竟日曜国是以文安邦,向来崇尚儒雅之道,对于这打打杀杀的事情,并不怎么感兴趣,也没有谁精通,所以自然不太同意皇上的想法。
皇上见所有的文臣都一边倒,便将目光转向武将,以大将军霍威为首的武将纷纷看着对方,眉头紧蹙,似乎在思考着该怎么才能将这次春季狩猎办的更好,让朔风国刮目相看。
“清冉,对于你父亲的话,你可同意?”皇上见从这些大臣口中问不出什么话来,便转头问身边的叶清冉。
众臣听着皇上的话,纷纷吃了一惊,忙停下私底下的交头接耳,看着上首,想听听叶清冉到底会怎么说。不过,更让他们惊讶的是,如此重要的事情,皇上居然会问一个不曾及笄的小丫头。
叶清冉见众人的目光全部放在自己的身上,便走到前面,在皇上面前跪下,不慌不忙地开口说道:
“回皇上,微臣并不赞同家父的话。”
此言一出,又在朝臣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尤其是叶长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完全没想到叶清冉会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跟自己作对。
“你有什么想法?”皇上就知道这个小丫头绝对不是个轻易服输的人,问她准没错。
“以春季狩猎为礼仪,招待朔风来使,既能体现我日曜国的赫赫威仪,又能展示我日曜国的雄风英姿。朔风国之所以年年进犯,不就是觉得我日曜国好欺负么?这一次就挫挫他们的锐气,让他们不敢再狂妄自大。”叶清冉说道。
“真是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朔风国人人都精于骑射,用我们的短处去跟别人的长处相比,又怎么能挫他们的锐气?别到时候,弄得自己下不来台。”丞相郭超反驳着叶清冉的话,训斥叶清冉年少无知。
郭超和叶长风之间,本来就不是一条船上的人,两人的政见也向来不和,可没想到今天不谋而合,却是为了针对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
不过,郭超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想让皇上把御前尚义的人选换掉。他先前是不知道皇上打算封个御前尚义,所以不曾有这个打算,但是既然现在皇上开了这个头,那就不能便宜叶清冉。
若是能将郭嘉送进宫,那郭嘉即便暂时当不了太子妃,也能帮助太子成就大业,再凭着郭府的势力和宫中的郭皇后,郭嘉母仪天下也是迟早的事情。
“谁说骑射就是咱们的短处了?”叶清冉毫不犹豫地反驳郭超的话,“就算朔风国全民精于骑射,可来出使我国的,想必不是普通民众吧?要么就是朝中位高权重的官员,要么就是朔风的皇室王族子弟,为了展现咱们是礼仪之邦,咱们自然要以地位相当的人去接待。若来的是官员和随从,咱们有霍将军、阮将军,还有先前刚在战场上立了战功的赵将军;若来的是皇室王族子弟,咱们有翊王殿下,太子殿下,还有三皇子,五皇子。个个都是文韬武略,本领非凡之人,难道还怕朔风国不成?”
这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目光中有一种蔑视一切的霸气,就好像朔风国在她的眼中,不过蝼蚁,只要日曜国稍稍出手,便能将朔风国斩于马下。
“说得好!”皇上听了叶清冉的话,不由得拍手称赞,对朝臣们说道,“你看看你们,一个个入朝为官这么多年,还不如一个小姑娘来的有见地。朔风国为何敢年年进犯我国?就是因为欺负我日曜国不善武力,若是能在这次春季狩猎上,灭灭他们的威风,再加上欧敬怀的事情,想必日后他们也不敢再来了。”
皇上说完这番话之后,便让叶清冉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叶清冉谢了恩,便起身走到皇上的龙椅后面,恭顺地站着,将自己的一身气势尽数收敛,就好像刚才豪言壮语的人不是她一样。
她站的地方,正好能将底下朝臣的神情尽收眼底,她看着五皇子萧祁,却发现对方也在看她,于是她向萧祁使了个眼色,让萧祁开口说话。
萧祁想起方才叶清冉的话,以及皇上的态度,心中便微微了然,于是上前一步,说道:
“父皇,儿臣赞同以春季狩猎来招待朔风来使。儿臣秉承父皇的志向,自小习武,就是希望能替父皇分忧。此次春季狩猎,若是能有儿臣出力的地方,儿臣必当不遗余力!”
“这才是朕的好儿子。”皇上听了萧祁的话,龙心大悦,“我日曜国虽然是礼仪之邦,但是也不怕事,若是人人都像老五一样有志气,朔风国又如何敢这般嚣张?”
其他几个皇子听了皇上的话,心中也知道,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毕竟揣摩圣意也是身为儿子和臣子应该具备的技能。
“启禀父皇,儿臣愿与五弟一起,为春季狩猎出一份力。”三皇子萧宸也立即说着。
“儿臣身为太子,自当和兄弟们一起,好好准备这次春季狩猎,不让那朔风国再看轻了咱们。”太子萧穆也附和着说道。
这下子,几个皇子都同意了,朝臣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尤其是叶长风和郭超,现在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皇上看着殿中跪着的几个儿子,眼神中露出满意的笑容,开口说道:“好,既然都同意,那此事就这么定了。现在还是正月,离三月底狩猎,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你们需得好好准备。至于猎场筹备的事情,就交由五皇子来安排,你们都要配合他。”
“微臣遵旨。”朝臣闻言,便纷纷跪下,齐声说着。
五皇子一听,皇上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必定是对自己的极大信任,心中更是喜悦,便拱手说道:
“儿臣领旨,请父皇放心,儿臣必定好好筹备,不让父皇失望。”
“好,众卿若是没什么事,便退朝吧。”皇上说完,便起身,在罗松和叶清冉的随同下,离开龙椅,回养居殿去了。
身后山呼万岁的声音传来,听的人一阵恍惚。
待皇上走之后,朝臣们纷纷走到叶长风面前,恭喜他,说他叶家真真是养了个好女儿,不仅帮忙抓到了朔风的细作,而且还进宫成了御前尚义。
“定国公,叶家大小姐可真是秀外慧中啊,日曜国开国以来的第二个御前尚义,真真是不一般啊。”礼部侍郎开口说着。
“过奖,过奖了,小丫头不懂事,承蒙皇上看得起。”叶长风拱拱手,如此说着。
“可这叶小姐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不懂事的样子,朝堂之上滔滔雄辩,一番话,让我们这些老臣也无比汗颜了。”礼部侍郎继续说着。
叶长风只觉得心中一阵烦闷,毕竟叶清冉那番滔滔不绝的话,正是在跟他这个父亲唱反调,让他这张老脸都要在同僚面前丢尽了。
而五皇子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暗暗地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
怪不得叶清冉之前曾对他说过,她做的事情跟定国公府没有关系,也不代表叶长风的立场。如今看来,比起叶长风这个在朝堂上混了很多年的老油条,叶清冉反而更懂得皇上的心思。
今天若不是她的提醒,他可能还得不到皇上的赞誉,而这筹备猎场的差事,必定又是太子或者老三的事情了。
养居殿里,早已经为皇上准备好了早膳,只等皇上下朝,便能直接用膳。
叶清冉从起床之后便换衣服,随同皇上上朝,也没有用早膳,肚子早已经饿得不行了,所以在进入养居殿,闻到桌上清粥的香味之后,肚子便传来一阵咕噜声。
这声音突如其来,猝不及防,叶清冉吓得赶紧捂住肚子,生怕被皇上听见,治她个御前失仪之罪。
然而,却已经晚了,皇上已经听见了,他扭头看着叶清冉捂住肚子的动作,不由得笑笑:“你也去用膳吧,吃完了之后来御书房,可有的你忙。”
“多谢皇上。”叶清冉羞赧的谢了恩,红着脸出去了,让皇上不由得哑然失笑。
“瞧见没,刚才在朝堂上滔滔不绝,可到底还是个小姑娘。”皇上朝着罗松说道,“不过,这丫头的确是个可造之材,她在朝堂上那一席话,是朕想说可是不方便说的,她全都帮朕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