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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下相遇,晚上再见,叶安玖并不觉得她跟那个孩子有什么缘分,那夜之后,叶安玖依旧一如既往的重复着自己的工作,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跟谁较劲,等司先生来接她,还是执拗的想要跟谁赌气,总之,就这么耗着吧!
偶尔去农场买牛奶和送面包的时候,她会多带上两只热狗,路过桥底的时候放下,等回来的时候,看到热狗没有了,会心一笑,却仅止于此,不在探究什么。
再听到那个孩子的消息是一个星期后,一群孩子从门前经过,嘴里嚷嚷着‘打小哑巴、打杂种’之类的话,叶安玖微微皱了皱眉。
恰巧,玛利亚去进货回来,叶安玖随口问了一句:“外面出什么事情了?”
玛利亚摇着她丰满的臀晃了几下:“那个小哑巴偷了欧利亚店里的鞋子被抓到了,现在正被惩罚呢!”
还在偷东西吗?叶安玖没有答话,默默的将醒好的面团摊开,卷成同样的大小放进烤盘,刷上油放入烤箱。
等到面前的东西都放完了,叶安玖才发现,自己刚刚失神了,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可事实是她真的什么也没想。
听到那个孩子被打,她无动于衷,太冷漠了吗?可萍水相逢,她没有义务一直帮助他,这样想着,人却已经离开了店,等到回神的时候,她已经走到了一群人围着的地方。
地上躺着一个孩子,而一群人围着指责,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一群人都在指责地上的孩子,指责他偷东西,骂他是杂种,骂他该死,而地上的孩子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那条忠心守护在她旁边的狗狗被打瘸了腿,却依旧龇牙咧嘴守在他旁边。
大概是这样的戏码经常能上演,这群人都已经丧失了兴趣,没多久就散了去,各自做各自的。
叶安玖想上前,但是那个孩子却先一步起来,他看到了她,但是却没有走过来,弯腰抱着自己的狗,一瘸一拐的走了,那小小却坚毅的背影,让叶安玖久久无法回神。
晚上,叶安玖梦到了褚云开,从未入梦的他终于来了,梦到了十二年前的画面,他穿着西装,哪怕风尘仆仆却也掩盖不住儒雅,站在她面前,向她伸出手,他说:“安玖!我是舅舅啊,我来带你回家!”
然后,突然画面一转,她看到褚云开牵着一个小姑娘的手,两人一起看着她,褚云开一脸的痛心,眼里是失望:“幽幽!你太让我失望了......”
失望什么?
没有答案,因为她被一阵撞门的声音吵醒了,起身,开了小台灯,披上衣服裹风衣去门口,没有立刻开门,而是拿了棍子守在门口。
“什么人?”
回答她的是一阵更急促的撞击声,还有动物呜咽的声音,叶安玖狐疑的打开门,刚刚开门,一个小东西窜进来,咬着她的裤腿就往外面扯,低头一看,不正是那只秃毛狗吗?
很明显它是想带她走,不过哪怕是叫人也那么凶狠,眼看着裤子都要被扯破了,叶安玖赶紧关门。
“别扯,好歹让我关上门啊!”
一转头,看着一瘸一拐却跑的飞快带路的狗子,叹口气,这忠诚也是让人无法不敢动。
一路跟着去到桥底,叶安玖看到了躺在那里的孩子,一动不动的躺着,面颊托红,伸手一摸,果然,发烧了。
这个孩子,镇子上的医生估计也不会半夜起来为他治病,想了想,将他抱起往自己的小屋而去。
说真的,他的身上味儿很大,叶安玖需要屏住呼吸才能勉强忍受,第二感觉,他好轻,这么大的孩子,不知道有没有四十斤,瘦得一点儿重量都没有。
抱他回了住所,先去店里拿了玛利亚的备用医药箱,然后烧了热水,擦去他脸上和手上的污渍,然后将他的衣服脱下来,本来还想着给他留条内裤就好了,结果他根本没穿内裤。
看完了,也就是个小少年,没啥好害羞的,可是......小姑娘?
黄褐色明显营养不良的肌肤上面布满了紫色青色的淤青,还有很多地方破口流血,小心的将脏污拭去,给她涂上药,打一针抗生素,然后用毛巾裹着装了冰水的袋子放在她额头。
尽人事安天命,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看在那条狗狗也足够忠心的份儿上,叶安玖忍着恶心给它也上药包扎了。
做完了一切,天也快亮了,她该去做事了。
找了些吃的拿出来放在桌面,打了伞,拿着牛奶瓶出门。
她心善么?不,她从不觉得,她只是遇到了,尽自己的仅有的能力,权当安心,不求感激。
平静安详的镇子,干净有美好,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清洁的是眼睛所看到的脏污,洗不去的是心里的黑暗邪恶。
面包店里,客人们一如既往的来买东西,笑得灿烂,开着玩笑,善意友好,可就在昨天,他们对一个小孩子拳脚相加,对她冷言恶语,最终,差点导致她的死亡,可他们毫无所觉,也许在他们看来,那个凶恶又喜爱偷窃的孩子是罪恶的,就该被删除。
生命因为染了肮脏,所以就该被漠视?叶安玖无权置喙,因为她觉得,自己也是那冷漠之人。
做完了工作,提着一袋面包回去,那是烤出来之后形状不太好的,玛利亚很大方,反正她生意足够好,不在乎这点儿,想要拿走都随意。
回到住处,推开门,屋子里已经没人了,床单铺平没有丝毫褶皱,房子桌子上的药喝水喝掉了,食物也只拿走了一小份。
“还挺客气的!”
为善之人如果为恶,那就是十恶不赦,为恶之人如果为善,能让人尽释前嫌,其实算起来,不公平,可世间万物因由,带着私心去看,永远都不会有公平。
将面包放下,走到椅子上坐下,不想被一个小东西咯了一下,伸手拿出来,是一块黑乎乎的木牌,想来是哪个小孩子留下的,然,当看清木牌上面的图文,面色骤然惊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