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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鸣湖,云雾萦绕,柏翠交映,被翠竹围绕的楼宇高耸入云,顶楼的窗台洞开,抬眸远眺,便可看见沉浮在云海里的翠竹,窗台前摆放着一张书案,墨香袅袅。
独在书案前批阅书卷的陌祁煊,轻抬修长白皙的指尖端过香气逸清的茶杯,漫不经心品酌杯中的清茶。
“噗……”忽然一股凌乱的气息从丹田处袭上喉咙,五脏六腑像被雷击一般,猝尤不防吐了一小口黑血,被子里的清茶迅即被染成了鲜红色。
“尊上!”正好落到窗台前的青龙见状,讶然大呼一声,话音刚落,又觉得自己失态,忙低头去,但还是满目担忧瞧了眼神色难测的他。
跟随在他身边已有数万年,及从未见他受伤,尤其是吐血,唯有在阎七遇险受创的时候,这尊上才会莫名地承受了她的伤他的痛。
估计此刻,阎七又不知道在哪里遭遇了麻烦。
陌祁煊轻轻抹掉嘴角的血丝,脸上不露半点痕迹,心里却有几分疑惑,这些天似乎总是突然就感觉到微妙的仙气涓涓细流汇入体内,五脏六腑却又突然受创,无法控制,无法预料,这种感觉实在可恨。
“有何要事?”陌祁煊收回思绪,竭力压制体内乱窜的气息,低沉问道。
闻言,青龙旋即反应过来,回禀道:“回尊上,冥王请求见你。”
陌祁煊轻作点头,吩咐道:“恩,让他稍等一会。”
“是。”青龙点头应声,正欲退下,无意识往陌祁煊的方向多看了一眼,这主竟然没有佩戴面具!
若是往常,除非渡劫的时候,又或者阎七与他相伴之时,其他时间,哪怕是独处,他都必然佩戴着那半截银色面具的。
今天却没有!
见他迟疑不退,陌祁煊轻抬眸,沉声问道:“还有其他事?”
青龙迅速反应过来,摇摇头,连忙退下。
另一边,阎七缓缓收回法术,再看了眼同时收回法术的白秋凤,莞尔笑道:“她的命算是保住了,你还是带着她速速离开吧,要是被铭衫撞见了,那你们俩一个也逃不了。”
白秋凤会意点点头,把仍在昏迷的妮珞搀扶起来,再转向阎七郑重道:“今天我白秋凤欠你一个恩,改日必定相还。”
阎七耸耸肩,不以为然道:“既然我是替寒帝出手救她,那你谢他便是,至于我跟他的事,我们俩自个解决。”
白秋凤也不再多说什么,毕竟这是渑池的地盘,若是被铭衫撞见了,被列为仙界叛徒的他和妮珞都逃不了。
待他俩走后,阎七坐下来,端起酒杯正想解解渴,随后传来乕卞昶的呼声,她不由得皱下眉头,虽然印象中跟他的来往并不多,但脑海里总感觉他做了一件让自己恨骨铭心的事情,只要是听见他的声音或者看见他,莫名的恼意就会袭上心头。
她并没抬眸看他,下意识轻转手中的酒杯,稍带傲慢道:“老娘是真的不那么待见你,为免发生冲突,影响本仙的形象,要不,你知情识趣,哪里凉快哪里去?”
乕卞昶站在洞庭中,并没有可以靠近,不以为然道:“的确,我有愧于你,但几千年的交情,就这样毁于一旦,我不甘心。”
阎七不由得轻哼一声,这会搁下酒杯抬眸看他,不看还好,一看顿时眼前一亮。
在他的旁边摆放着一个雪白的巨蚌,足可以在里边藏好几个人。
本以为是他名号北海闲人,所以自带一股咸海的味道,竟没想到这咸海的味道是出自这个雪白的巨蚌。
阎七打量了两眼浑身狼狈的他,试探问道:“从哪里弄来的?”
乕卞昶见她眸子里不经意透着欢喜之色,旋即应声道:“想着你一直想要珍珠蚌作为闲适之处,特意到洱海把它给取来了。”
之前与她一起在海边钓鱼的时候,常常听她念叨着想要一只珍珠蚌,携带在旁,困乏的时候,可以用作歇息之所,免得被其他吵闹的声音打扰到。
只是碍于陌祁煊在旁,他只是当玩笑般听了,却从未敢付诸行动。
闻言,阎七轻挑眼眸瞅了瞅他,心里很是纳闷,这都被他知晓了。
本想一口拒绝,但实在喜欢这个珍珠蚌,她轻拂袖将这珍珠蚌收起来,再抬眸看他,莞尔笑道:“本仙甚是喜欢这珍珠蚌,很感激你替本仙将它抬过来,本仙将它收下了。”
乕卞昶顿时轻扬欢喜的嘴角。
阎七低下眸子,指尖轻碰杯沿,浅笑道:“虽然本仙不知道你为何惹我厌烦,过去的事情也懒得追究,但是……就算本仙收下了珍珠蚌,也不可能与你和好。”
未等他开口,她紧接着说:“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想要的,本仙给你取来便是。”
乕卞昶指尖轻动,凝视着她的侧脸,沉默片刻,才别有意味道:“我想要你。”
阎七唇畔浮起一丝浅浅的笑意,带着半分玩味,轻抬眼眸瞧向他,戏谑道:“抱歉,本仙已有夫婿,寒帝。”
“你还记得他?”乕卞昶轻敛眸色试探问道。
阎七浅笑不语,看来自己记忆不好使的事情,人尽皆知啊。
顿了会,她才轻摇头,莞尔笑道:“本仙虽记不得他,但放眼六界,除了他,还有谁被本仙相中了,而且本仙还允许他肆无忌惮挂着阎七夫婿的名号?既然只有他,那就非他莫属。”
寒帝……虽然不太记得有关他的东西,但名分这东西,既然给了他,便不会再给旁人。
乕卞昶凝视着她清冽而明厉的眸子,一字一顿道:“可是……寒帝已不复存在于这个世上。”
闻言,阎七嘴角的笑容微僵,轻敛眸色,稍带警惕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乕卞昶深呼吸,直视她的眸子,别有意味道:“因为陌祁煊,世上再无寒帝。”
阎七触电般站起来,稍带迫切追问:“少尊杀了寒帝?”
“墨之阙死了?”正在打瞌睡的青狐听到这话,讶然惊呼,脑子还有些混沌,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阎七下意识握紧拳头,正欲说话,忽然察觉到一股诡异的气息,她轻拂袖从岩洞凿出来的窗口飞去,留下一句话。
“不管生抑或死,名分既然给了他,那就是他的。”
飞越青鸟仙山,穿过云霄,远远看见一位男子翘首悬浮在半空中,五官秀美,青衣银冠,浑身透着逸清的灵气,眸子里却有几分犀利的冷色。
她轻敛眸色,下意识在脑海里搜索记忆,根据他身上清灵的气息,很快辨认出来。
此乃,灵界新一任领袖,灵王,凌颜。
“你找我?”阎七试探问道,印象中跟他见过一面,但也是许久以前的事,与他并无交集,为何突然来寻?
凌颜侧过身来看他,指尖轻捋腰间玉佩的流苏,轻作点头,开门见山道:“今日有事相告,算本王还了二十年前欠你的一份恩情。”
“二十年前,欠我的恩情?”阎七顿时如坠云里雾里,这是什么情况?不仅把自己欠别人的忘了,还把别人欠自己的也忘了,敢问,自家的脑袋是用泥巴做的吗?
见她满脸的惊讶,灵王凌颜如意料一般,并不放在心上,直入主题:“昨日魔尊修驰狱向仙界发了请婚,虽然不知道他觊觎的心思有几分,但这确确实实是一个阴谋。假意投诚于陌祁煊的冥王柯耶,实质是修驰狱的人。修驰狱让柯耶跟陌祁煊说,我与他作好部署到仙界抢婚,促使陌祁煊率先做好起兵的部署,那么他就有借口发兵讨伐了,而起兵的罪名落在仙界的头上。估计这会,柯耶已经找上陌祁煊了,你速速告知他吧。”
阎七将信将疑打量了他两眼,印象中他也是个破有野心的人,而且灵界最近频频躁动,如今这个局面,不是他最乐见的吗?
凌颜见她目露质疑,他也并未太过在意,莞尔笑道:“本王已经把话带到,要怎么做,在你。但二十年前的恩,算是还清了,以后各不相欠。”说罢,他轻拂袖扶风而去。
“喂!”阎七迫切抓住他的衣袖。
凌颜轻蹙眉心,侧头向后瞥向她,纳闷问道:“你还想如何?”
阎七迅速松开他的衣袖,轻扯嘴角无奈笑道:“要不……你还是说说,到底你如何欠我恩情的。”
闻言,凌颜一脸的困窘,二话不说,直接乘风遁去。
“……”阎七骤然满脸黑线,至于跑得那么快吗?
“二十年前,他救了了他们灵界的一名女子,并且被她的美貌和温柔深深吸引,很快便坠入了爱河。”
忽闻乕卞昶的声音,她轻蹙眉心侧眸向后瞧去,且不追究他为什么还死缠难打,心里纠结的事,这些年似乎并没有听见有关凌颜的绯闻呀。
若有这么一桩八卦,华跌那大嘴巴怎么从来不说?
乕卞昶随后来到她跟前,紧接着说:“但是,被你生生拆散了。”
“……”阎七汗颜,敢问,凌颜报的是哪门子的恩?不,自己怎么会干这种事?
乕卞昶见她一脸憋屈,莞尔笑道:“其实,那女子是魔皇雷索派过去勾引凌颜的,魔皇雷索企图用美色牵制住凌颜,岂料,被你横插了一脚。你到灵界的时候,发现那女子身上残留着丝许魔气,于是抽丝剥茧查到了魔皇雷索身上,是魔皇雷索囚禁了那灵女真正爱慕的魔,利用他逼迫她办事。你把那魔救了出来,带到了灵王宫,让他俩私奔到了灵魔二界都不敢随便冒犯的格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