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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苏凤锦轻放在软塌上时苏凤锦已经疼得面无血色了,张纪全将扇子递给田七,凑了过来一眼便见苏凤锦唇色发黑,面色青白,又瞧了瞧她的手指,指甲开始泛黑,一时大惊:“这是中毒?你们将军府怎的见天的都是毒?没完没了了?”
战青城让开了位置,面目阴沉:“救她。”
“救她?成啊,你在这府里给我当五天药童,任我差遣。”张纪全看了看苏凤锦的眼,拿出银针在战青城的眼前晃了晃。
战青城面容阴沉:“好!”
“那现在赶紧去将那药鼎里的火给我扇大些,扇到鼎里头的水微烫。”张纪全利落的开始替苏凤锦下针,针法利落,走针行云流水,最后划破了苏凤锦的指尖,污黑的血从指尖淌了下来,又下了几针在胃上,苏凤锦侧身一吐,吐出一团污黑的东西出来,再灌了些清酒下去洗了胃发,苏凤锦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战青城生了火将扇子扔给田七,替苏凤锦掖了掖被子,扫了眼那吐出来的东西:“那是什么?”
“如果老夫没猜错,当是耗子药。”张纪全拿出银针将那东西拔了拔,银针迅速变黑,那里头有花生,伍仁一类的东西。
“她同我在一起时不曾吃过旁的什么。”战青城最后一丝酒意也大醒,凝着那盆子里头乌黑的东西,面色阴沉,又是毒!上一次是紫地丁,这一次是耗子药!好一个耗子药!
“这耗子药是裹在吃食里头的,若是要化开,自需要挺长的一段时间,幸亏发现得早,如若不然,再来晚半个时辰,毒入五脏六腑可就难救了。”张纪全当真觉得将军府里头烦得很,一天到晚的尽是事儿。
“如今如何?”战青城摸了摸苏凤锦的额头,凉得很,浸出了一层薄汗。
“没什么大碍,带回去休养一段吃几幅药去去余毒即可。”张纪全扔了个药单子给田七,田七跑去抓了药,将药递给好不容易跟上的挽珠与安吉。
两人还有些茫然,挽珠来到软塌旁,瞧着苏凤锦急得很:“小姐这是怎么了?先前还好好的。”
“中毒,她出来之前可有吃什么?”战青城替苏凤锦理了理发,小心翼翼的将她抱了起来。
挽珠侧头想了想,摇了摇头:“没吃什么,出来了也没吃什么旁的东西。这两天小姐胃口不好……对了!下午的时候二姨奶奶过来,还带了些月饼过来呢,奴婢瞧着那月饼挺香的,小姐还吃了几口来着。”
刘玉香!战青城抱苏凤锦抱了起来大步出了药阁。
张纪全在后头唤:“回来记得将羊圈扫了。”
战青城哪里顾得上张纪全,抬步便出了张府,上了马车直奔将军府而去。
刚入将军府,便见雅竹跑了来,朝战青城福了身,战青城拧了拧眉:“慌慌张张作甚。”
“二姨奶奶不知怎的,今儿夜里上吊了,是二姨奶奶身旁的翠青发现的,眼下二姨奶奶已经殁了气了,奴婢正要去寻爷呢。”雅竹如今顶替了康福的位置,管着这将军府里头大大小小的事,虽在府中呆了许久了,可是当真当了总管了,却还是会有些手忙脚乱的,这会儿府里去了个主子,老夫人这几日又头疼得厉害,兰馨最忌讳的便是死人了,雅竹只得去寻战青城。
战青城冷笑:“呵,她便是反应快,既是死了,拉去乱葬岗就是。”
雅竹一时有些懵,匆匆跟着战青城往东屋方向走边道:“爷,可是刘氏到底是府中的姨奶奶,若是这般扔了,传出去让人闲话……”
战青城回头,目光幽暗的凝着雅竹:“扔了?老子恨不能将她搓骨扬灰!”
雅竹怔了怔,却又见战青城顿了脚步,幽冷的声音透过秋天的凉风传了过来:“那便带去,搓骨扬灰。”
雅竹忽的摸不透战青城的想法,只得去办事。
战青城将苏凤锦轻放在床上,又替她去了外衣,再替她盖了被子。
挽珠同春芽与芳姨将之前的事情说了一番,几个人怕苏凤锦有事,所以就两个人两个人的轮班伺候着,因着那药是催吐的,苏凤锦一晚上吐了不下十次,整个人瞧着又憔悴了一圈,战青城心疼得跟挖自己的肉似的,一拂衣袍便去了西屋。
西屋里头兰馨正坐在窗边等天明,却听得外头的丫鬟说战青城来了,忙扶了扶簪子出门去迎。
战青城冲到兰馨的跟前,面容沉冷:“有些事情,你最好适可而止。”
兰馨心头一慌,面上却是镇定的:“爷这是怎么了?听闻东屋姐姐是被爷抱回来的,她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
战青城冷笑:“你这消息倒是灵通。”
“这消息大半将军府都知道了,兰馨知道也没什么奇怪的。”
战青城的视线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挑了挑眉:“听闻你这儿有月饼 ,眼看中秋了,馋得很,来尝尝。”
兰馨捏帕子的手忽的一紧,笑盈盈的近前来扶战青城的手,战青城不动声色的避开,坐在餐桌前,兰馨吩咐海棠拿了些月饼来,搁在战青城跟前,叹了叹气:“昨儿个玉香还来见了我,道是我这儿的月饼好吃,她便要了些去,也不知是怎的了,怎会那般想不开,那丧葬之事,兰馨实不忍亲自操办,就交给雅竹去办了……”
这话的意思即是,兰馨并没有给苏凤锦下药,那药是刘玉香下的。
“锦儿中了毒,你可知,是什么毒?”战青城接了兰馨递的一块月饼,于灯下瞧着那月饼色泽亮黄,香味浅淡,是桂花味儿,战青城极是爱吃的。
兰馨面色一僵,诧异道:“东屋姐姐怎会中毒?”
“吃了月饼。”不过,并不是桂花月饼,而是伍仁月饼。这就奇怪了。
兰馨这儿的是桂花月有饼,为什么赠刘玉香的却是伍仁的?
兰馨诧异道:“爷,妾身没有去过东屋,这月饼原都是父亲差人送给妾身的,妾身待东屋姐姐向来是极好的,怎会做出那样的事儿来,爷可要明察还妾身一个公道啊。”
战青城扔了手中的筷子,望向兰馨:“我可曾说过是你?”
兰馨一怔,随即跪在地上,泪眼婆娑梨花带雨,哽咽道:“爷虽说不是我,可眼下整个将军府里对除了妾身便只有母亲那儿有了,母亲那般心善的人,断断不会做出这等事,爷这么久不曾来过西屋了,如今一来便要质疑妾身,妾身这般在府中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只是,妾身本就是清清白白的,妾身没做过的事,便是死也不会认,爷若要加罪妾身,妾身亦无话可说。”
战青城面有疑惑,又被兰馨哭啼的模样扰得心烦,不由想起苏凤锦,兰馨同苏凤锦的性子,倒也有几分相似。
“我本也不曾疑过你,起来说话。”战青城细细瞧着兰馨,忽又觉得,这个先前同自己对奕吟诗,练剑弹琴的该当不是那般的人,心头又缓了几分。
兰馨擦了擦眼泪,来到战青城身旁,温声道:“原是妾身不好,竟错信了刘玉香,没曾想她拿妾身赠她的月饼去……去害了东屋姐姐,先前妾身还奇怪,作什么刘玉香让妾身院里头的人都说她不曾来过,如今才明白,妾身原是被利用了。”
战青城摆了摆手:“你早些歇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秋婆子站在门口,朝战青城唉叹道:“爷,您这些日子见天的往东屋去,可咱们西屋奶奶却是日日坐在这窗边盼天明,爷若是得了空了,可否来陪陪少奶奶,这府中的事务皆是少奶奶在打理,前几日都累病着了,奴婢也是心疼呐。”
战青城扫了眼揪着帕子低斥秋婆子的兰馨,叹了叹气,他先前娶兰馨的时候只是想着当个花瓶般在府里供养着就是了,没曾想这后头竟也能生出这样多的事端出来,只是战青城到底是不信兰馨与苏凤锦中毒一事有关的。
兰馨站在门口,望着大步离去的战青城,扯着唇角,笑得苦涩:“他的心原就不在这里,便是来了又如何?”
秋婆子也是着急:“可昨儿个去老夫人那儿见早安的时候,老夫人已经开始催孩子的事了,少奶奶,这事可再拖不得了,要不然东屋那个若是生了孩子,老夫人若待见她了,那到时候西屋的地位可就难比现今了。别瞧着那东屋的跟个闷葫芦一般就会绣个花儿,勾人的手段可厉害了。”
兰馨坐在窗边,瞧着外头渐渐散去夜色,叹了叹气:“我着急又有什么用,爷连西屋都不愿意再踏进来。”
秋婆子气极,愤愤的道:“也不知东屋的使的什么媚子术法,瞧着那么个晦气的德行,奴婢听说好几夜爷都被赶出东屋呢,爷也不走,就呆在东屋的门口候着,那架势,瞧着小夫妻两吵架似的,甭提多甜了,天知道那小贱人使的什么法子,若是得空了,奶奶不妨也去瞧瞧去,这知已知彼,咱才好想法子不是。”
兰馨枕在乌黑色的窗棂上,瞧着窗外纷飞的落叶轻笑:“也是该去东屋瞧瞧了,你且去备些见礼。”
秋婆子欢喜的应下,笑盈盈的道:“奴婢怎的说先前少奶奶要让那刘氏拿月饼去呢,这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便是爷这般的精明,也该是被糊弄进去了。”
兰馨扯了唇角轻笑,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