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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吉见战青城似在深似,试探的问:“爷,那等纨绔子弟,你不会是要插一手吧?就算是插手了,少奶奶怕也未必会感谢你啊,那肖富贵年少的时候可没少欺负少奶奶,少奶奶也不至于好心到这份上吧?”
战青城眯了眯眸子:“我自有分寸,你去牢里知会一声,将他放了,明日正午约他一品阁见。”
安吉提着灯盏跟在战青城的身旁,狐疑的瞧着他:“爷,您莫不是被什么邪玩意上了身了?怎的这副模样。”
战青城幽幽的扫了他一眼:“想打架?”
“不敢不敢,我哪是您的对手啊,小的这就去办。”安吉风风火火的跑了。
次日正午。
长安大街上人来人往,战青城坐在一品阁的雅间,捏着茶盏悠闲的品着,对面的宋仁义面色苍白,难得没有兴致去寻什么美人,他奄奄的瞧着杯中凉透了的茶水直叹气:“你说那么小个人,能跑到哪里去!这长安城该找的地方可都找过了,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那怎么得了。”
“少女失踪的案子已经催促着衙门去办了,巡防营也是每日每日的找,忆秋那脾性最是像你,岂会吃亏,你也无须太过担忧。”人家小妮子正在自家凤锦的床上睡得正香呢,啧!他都没睡过的床!!!
从认识苏凤锦开始,她就一直在赶走他走,那床莫说是睡一会儿了,能摸一摸都不错了!
宋仁义揉着眉心,低声道:“你不懂。”
战青城扫了眼窗外的正门,正门外头来了一顶华贵的轿子,一个小白脸风流郎模样的少年自轿中走了出来,那一水的宝蓝色锦缎当真是亮眼,头顶上那颗天蓝色的宝石衬得那张小脸越发的白嫩,原是个十足的小白脸,肖府又是长安城中有钱那一派的也难怪那卖唱的姑娘会动上心思,只是没曾想,人家少爷只是想玩玩罢了。
他一脚踩在地上,秀眉轻皱,不满的嚷嚷道:“不知道停在没水的地方吗?少爷的云锦鞋面都脏了!赶紧给爷擦干净!”
那轿夫也知,能来这一品阁的,想必都不是什么俗辈的,只得低了头去替他擦净了鞋面,肖富贵这才拂了衣袍,沉声道:“混帐东西,知道我姐夫是谁吗?我姐夫可是当今今上最器重的战将军,滚开,差点耽误了老子正事。”
那轿夫也不敢多说,忙退了两步,低声道:“爷,您还没给钱呢。”
“你是穷疯了?少爷可是肖富贵,能差你这几文钱吗!拿去。”肖富贵态度桀骜的将几文钱扔在那轿夫的脸上,银钱滚落在地上,轿夫只得低了头去捡。
肖富贵这才理了理衣袍,捏着削金丝的折扇走进了一品阁。
他路过一品阁的雅间,见那雅间的门是半开着的,四周又没有人,于是就偷偷的往里瞧了几眼,只见那里头堆了一小盒子大面额的银票,细细数数,起码上万两!肖富贵顿时亮了一双眼,站在门口瞧着那坐在窗边的饮酒的战青城,搓着手,心里琢磨着如何开口。
小二提了一壶新茶上来,见着呆在门口的肖富贵,忙道:“爷,您里面请。”
肖富贵忙正了正脸色,跟着小二一道走了进去,见了战青城便笑盈盈的凑了过去:“见过姐夫,早听闻姐夫英明神武,今日一见,倒真是我家姐姐占了大便宜了。”
原本肖富贵还想着拿些银钱来当作牢房里相助的感谢,这会瞧了那大面额上万的银票,一时不好再下手了,只得将手中干巴巴的几张银票收了回去。
肖府虽是有钱的,可是在这长安城里,却也算不上什么,顶多就是家境拮据着倒也能过得就是了,如今肖家到了这肖富贵一脉,就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肖家的家业也就一日千丈的往下滑,如今靠着那些个老主顾以及嫁给苏正清的义妹时不时过济些银钱支撑着。
宋仁义一拂手收了那装银票的盒子,朝战青城点了点头:“战兄若无旁的事,那在下就告辞了,只是,东市的那个赌坊将军当真不考虑考虑?这可是几万两银钱的分红,若是参与进来,断是不会亏了战兄。”
这肖富贵搓着手,一双眼珠子直打转的盯着那银钱盒子,几万两,乖乖,他可还不曾见过这么多的银钱呢,就着肖府那个烂摊子,如今能得个几百两银子都该偷着笑了。
“姐夫,这位是……”
宋仁义挑了挑眉,朝这肖富贵道:“告辞。”
肖富贵眼瞅着他就这么走了,忙望向战青城:“姐夫,这是个什么生意啊?您看您要是信得过我,那就交给我来办,我定给姐夫办得妥妥当当的。”
战青城吹了吹茶盏:“坐。”
“姐夫,那这……”肖富贵眼看着宋仁义就这么走了,心里难免有些烦燥,这么大笔银子都不会挣!
战青城搁了茶盏,望向肖富贵,端看他面皮生得颇白净,五官也是精致,只是眉宇间总透着一股子鼠气,让人很不舒服。
“不过是东市钱家的赌坊罢了,无甚意思。”战青城亲自替肖富贵倒了盏茶,肖富贵忙哆哆嗦嗦的接了茶盏,笑得脸都快开了花,左一句姐夫,右一句姐夫,别提多亲热了。
战青城只眯着眸子,笑而不语,待天色差不多了,战青城才道:“你既是有事,那就去忙。”
“姐夫,那东市的赌坊怎么样啊?咱们肖府如今就只剩下个窟窿了,如今那死老头子却要留给我这么个烂摊子,我也想赚些,好叫他们另眼相看,姐夫,你可千万得帮帮我。”肖富贵就差给战青城跪下了,这姿态与先前在轿夫面前比起来,判若两人。
战青城饮着茶,慢悠悠道:“听说锦儿先前在苏家吃了不少的苦头?”
肖富贵这话匣子就这么被打开了,苏凤锦的什么事情都往外头倒了出来,拼命的想讨好战青城,所以事无遗漏。
他凑近肖富贵的身旁,低声道:“我当年还听姑姑同姑父吵过架呢,说姐姐不是姑父生的,作什么苏家要受她的牵连,其实细细看看,我也觉得姐姐与姑父不大像,不过,姐姐像她娘亲多些,那也是情有可原的不是,还有就是她七岁那年冬天落了水,姑姑的女儿原是要将她推下水的,结果自己跌下去淹死在了池塘里,姑姑只当是苏……姐姐害的,不过,这些年对姐姐也是不错的了。”
战青城捏着茶盏冷笑,当年那事,倒也算是搬了石子砸了自个儿的脚。倒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姐夫,这些年姐姐虽一直在做着绣花的活计,可是粗工夫都是挽珠那丫头在做着,也不曾受什么委屈,就是那姓赵的,忒不是东西,我家姐姐原也不是喜欢那姓赵的,只是那姓赵的瞧着,像一个人。”肖富贵神秘兮兮的将一些事情自己揣摩着抖了出来。
战青城捏着杯盏的手微僵:“哦?是吗?”
“可不是,当年她发高烧不是快死了吗?来了个白衣道士将她带走了,这不,过了三四年才回来的,一回来之后就成天的瞧着那破木簪子发呆,见天的跟丢了魂似的,啊对了,那天我还捡着她写的一纸诗呢,什么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什么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还有什么来着,那字当真是好看!写的跟玉柳先生的字似的,诗词也是婉约一派的作风。”
战青城倒没想到这肖富贵原也不是个不学无数的,起码还知道婉约派的玉柳先生。
见战青城无甚表情,肖富贵道:“其实姐夫不必介怀姐姐已作人妇这件事情,姐夫怕是还不知道吧,姐姐嫁去赵府的时候,还不曾来月事呢,大夫说了,起码要等到满了十七岁才会来。她原也是个干干净净的性子,若是说了喜欢,那定是万分喜欢,不管那喜欢说的多浅薄,定比喜欢还要喜欢,不过,若是说了不喜欢,想来,也是当真不喜欢了。”
战青城把玩着手中的杯盏,默了一会儿,朝肖富贵道:“昨日之事,你可安置妥当?”
肖富贵心口一紧,忙道:“还真是要多谢姐夫,若无姐夫,小弟现在还没出来呢,姐夫,您看您在朝中也是个大官,居一品镇国将军呢,您看您在朝中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提点小弟……”
战青城搁了茶盏,摩擦着腰间的荷包,眸子轻眯:“军营倒是个建功立业的好去处,只可惜,你这细皮嫩肉的,经不起。”
肖富贵吓了一跳,讪讪的陪着笑:“是是是,姐夫说的是,姐夫,听说姐姐身体不好,咱们一大家子可都挂念着呢,好几次想去都被外头的狗奴才拦了下来,您看能不能帮帮小弟?我与姐姐的感情自幼就是个好的,若是能见一见,话些家常,解解闷也好啊。”
战青城把玩着荷包,心里却是阴云密布,苏凤锦啊苏凤锦,倒是将大家都玩弄在鼓掌里呢,那日她写的字分明笔力劲道,却故意写出那般丑的字来给他瞧,倒是挺会掩人耳目,如此看来,他的凤锦,倒真是深藏不露。
肖富贵眼巴巴的瞧着战青城,讨好的替他斟酒:“姐夫,你和姐姐大婚的时候小弟有事在外,不能讨杯喜酒,这杯就权当是喜酒了,小弟在此祝姐夫与姐姐早生贵子,白头偕老,恩爱百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