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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暗了下来,管家李宁亲自来到书房点燃了油灯,瞅着年迈的李宁,宁容眉头微微皱了下。
“唉!这些事情让小辈们去做就行了,你都这把年纪了,还折腾什么!”
宁容不无关切的责备道,李宁是当年自己招降黄巾军时救下来的读书人。
当年自己曾经答应为了报仇,后来自己实现了诺言,李宁那颗复仇的心算是得到了解脱,再后来糜贞看他孤苦一人,便做媒为了续了弦。
到如今孔融的名字早就淹没的在时间长河之中,而李宁却是连长孙都四岁了。
“老奴是怕那些下人毛手毛脚的打扰了侯爷谈话!”
李宁花白的胡子颤抖着说道,人到老了却是越发的谦卑了。
宁容知道他的想法,他在宁家三十多年,做了三十多年的管家,当年背负才华而自负,可是如今却是老了,早就没有了年轻时的底气,他这是怕自己没有用。
“李福那小子干的并不比你差,人家接替你四年,将府中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你这个年纪正是养孙弄乐的年纪,就不要折腾了!”
李福是李宁的长子,这个名字当初还糜贞给起的,李宁这一生过的孤苦,自然不想自己的儿子重蹈覆辙,当初是他恳求糜贞赐的名字。
宁容和糜贞当初都明白对方的意思,他这是想让自己的长子接替管家的位置,而主母赐名就是最好的选择。
“嘿嘿……那小子自幼跟在大少爷身边,若是学不到东西,看老奴不打死他!”
提起自己的长子,李宁嘴上说的谦虚,脸上还是露出些许自豪。
“行了!宁家还没有到了使唤老人的地步,既然你愿意活动活动,那就还是做我的管家,这人老了还真是不习惯那些毛头小子!”
老而不死是为贼,说的就是宁容这种状态。
虽然他自己刚刚过了五十岁的年纪,可是自从宁武的事情之后,他已经没有心情和那些年轻人虚与委蛇了。
“来!坐下说说,当年让你将二十四楼的势力交给太子,现在那些人还好吗?”
宁容伸手拍着旁边的位置,示意李宁坐下。
二十四楼明月夜是自己年轻时的杰作,当初一则是为了收拢天下信息,布局战场,二则则是为了查探司马家的九天谍者,三则自然为了留个后手。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最后竟然被宁武给泄露了出去。
与其被动谋算,不如主动出击,宁容在出征前便让李宁着手去处理这些事情。
“侯爷,当初建立二十四楼时还是初平年间,最早的那一批黄巾现在多数已经去世了,就算是活下来的也早就干不动了!”
“老奴按照您的交待,在太子殿下登基的当天夜里便把二十四楼的名单和据点送了过去!
当然,在此之前老奴已经传信各分楼了,凡是不愿意的都可以离开,改头换面继续过正常人的生活!”
听到李宁的娓娓道来,宁容默默的点头。
二十四楼本是他的底牌,若是不是宁武这个意外,他自然不会交给朝廷,可是既然曹操都已经知道了,那他们就没有存在下去的意义了。
只是……只要他们能够安顿好,宁容的心便会好过一些。
“没有发生大规模的冲突吧!”宁容脸色忽明忽暗的问道。
“没有!”
李宁嘴角微微一动,但还是坚定的说道。
如此就好!
宁容岂能不明白对方这是宽他之心,想必在二十四楼被曹昂掌控之时定然会出现重新洗牌的机会。
曹昂能够用四年的时间把朝堂清洗干净,自然就不会放过二十四楼这股力量。
“不过,让老奴奇怪的是,陛下并没有让靖安司将二十四楼吞并,而是重新在东华门建立了一个新的官衙,唤作东辑事厂。”
“东厂?”
宁容闻言一愣,转头望向了戏志才。
“没错!东厂由陛下身边的宦官统领,只对陛下负责,却是比靖安司当年还是恐怖,这些年陛下能够重整朝堂,东厂可是居功甚伟!”
戏志才说话间是满脸的不屑,显然对于东厂这种监察机构他是没有多少好感。
“哦!”
宁容听到这不由沉默了下来,看来曹昂已经开始学会用皇帝的眼光看待问题了,这自然是好事,可若是控制不住也会酿成坏事。
怪不得方才戏志才在告诉自己天下与朝堂变局之时,言语间有些不自然。
一朝天子一朝臣,曹昂重用东厂很明显是树立权威。
当年那些跟随曹操打天下的旧臣都是血海中趟过来的存在,要想震慑住他们自然有些费劲。
沮授和田丰是当年自己拉拢过来的诤臣,他们没有死在曹操手中,却最终因东厂而死。
听闻他们曾经与朝堂上斥责曹昂重用宦官,怒斥其此乃亡国之道,曹昂大怒想要杀人,可最终还是刃下,只是命人将其押送回府反省。
可是他并没有想到沮授和田丰竟然如此刚硬,他们等到第二日竟然身穿朝服进了东厂衙门,而后……便撞死在了大堂之上。
沮授与田丰的刚烈行径,顿时让朝堂为之一震,而曹昂所面对的压力也空前变大。
而戏志才等老臣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退出了朝堂。
“当年那些跟随先帝的老将和老臣,死的死退的退,现在朝堂上能够看到的身影只有程昱了!”
戏志才有些感慨的说道,王朝更替是血雨腥风,天子更替又岂能免俗。
“曹洪与夏侯渊等人呢?”宁容再次问道。
若说马超与黄忠等人是外臣,领兵在外得不到皇帝的信任,可是曹洪等人可是宗师郡王,他们应该会被善待吧。“自从曹仁死后,曹洪这一脉过的也是如履薄冰,去年陛下诏命天下开采矿石,欲修筑铁道,这本是王朝的十年规划,可是……却因为一场大火令朝廷损失了百万白银,而
这时不知道谁将主意打到了曹洪身上!”
“还有这事?”
听到戏志才的话,宁容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曹洪与夏侯渊一脉乃是曹家的柱石,难道曹昂真想走当年曹丕的老路不成?
“嘿!说起来这还和你有关系,当初你们三家共同经营生意,如今却是被人翻了出来,说曹洪侵吞国库财产……”
“混账东西!”
宁容闻言一怒,脸上布满了阴云。“这是自取灭亡之道,难道他真的以为天下太平就可以马放南山了?难道他以为就凭朝堂上那些后起之秀就可以威压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