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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温柔如水,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泪颜,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冰凉的瘦弱身子,因为他的抱紧,而慢慢地恢复了正常的体温。
颜轻素苍白着一张脸,几近透明的皮肤,就连细微的血管都能看到。
听到他的话,感受着他起伏的心跳和温热的温度,她才能放心,才能体会到,他还是要她的。
“爵,不要抛下我,千万不要抛下我……我真的好怕,我好怕……”颜轻素轻轻地闭上眼睛,一滴泪水又从她的眼角滑落,身子微微颤抖着,似是真的很害怕。
绯墨爵不断地安抚她,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医生,医生点点头,连忙翻开医药箱拿出消毒药水和钳子,替颜轻素拔出扎入肌肤里的玻璃碎片,清洗伤口。
当消毒药水流淌过脚底下的一片模糊的血肉时,颜轻素痛的皱紧了眉头,身子抖得更加厉害。
绯墨爵的心微微揪紧,将她抱的更紧,不让她挣扎,附在她耳边轻柔的安抚道,“别怕,轻素,忍忍就过去了,我一直陪着你,别怕……”
“爵,我疼……真的好疼……”颜轻素像个孩子一般,伏在他怀里不断地哭泣着,“可是不疼的话,我又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傻瓜,你还活着,活的好好的,你看,你还能感受到我,是不是?”绯墨爵吻了吻她微微汗湿的额头,替她抹去了脸颊上的泪水。
颜轻素点了点头,闭紧了泛白的唇瓣,忍受着脚底不断蔓延钻入心脏的痛楚,低声抽泣着。
这一次,医生小心翼翼的替颜轻素整理了半个多钟,才将扎入肌肤里的所有玻璃碎片取出来。
旁边的盘子盛着大大小小的玻璃碎片,都是染上了血红的颜色,在灯光下散发着诡异的光。
绯墨爵的眼神,在看到那玻璃碎片的同时,越加深邃暗沉,宛如陷入了深海之中,令人闷的有些窒息。
或许是感受到绯墨爵这般沉重的低气压,医生也不敢怠慢,全程都几乎是屏住了呼吸替他的未婚妻处理伤口,到最后,连他的额间都已经紧张的滴落了汗珠,就怕一不小心出错了,连命是怎么没的,都不知道。
当医生将颜轻素的双脚裹住了纱布之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大少,已经可以了,每天帮颜小姐换一次药就可以了,不出意外的话,一个多星期就能愈合了。”
旁边的男人没有说话,目光依旧带着一丝诡异,沉沉地看着盘子里的血色玻璃碎片。
颜轻素诧异的抬头,发现他一直盯着那玻璃碎片看,她好奇的看过去,上面沾染了她的血液,他怎么看的那么入迷?
到最后,她只能为他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他是担心她流了那么多的血。
她的小手捧住他深邃完美的脸,眸光凝着一丝柔情爱恋,痴痴的看着他,轻声开口道,“爵,我没事了,伤口已经止血了,你不要再担心了……”
绯墨爵微蹙眉尖,这才回过神来。
那盘中血红色的玻璃片,让他仿佛陷入了什么回忆一般,那么的沉。
闭了闭眼,他再睁开双眸的时候,眸底已经恢复了一片沉稳清淡,随意屏退了医生和莫叔,房间里,只剩下他和颜轻素两人。
偌大的房间里,他和她坐在床上,女人乖巧的窝在他怀里,唇角弯弯,仿佛一点都不为脚底的伤而痛苦。
而且,颜轻素看着自己的双脚,还咯咯的笑了两声,眼眸里依旧带着盈盈的泪光,却已经没有了刚才的伤心和害怕。
取而代之的,是明朗的笑容。
“爵,你看,我的双脚像不像两只粽子?”颜轻素开心的指了指自己的双脚,笑靥如花。
绯墨爵的视线轻扫了她那双裹的如同粽子一样的脚,眸底一片平静。
见她的情绪已经恢复了正常,绯墨爵抱着她没有放开,但是脸上的神情,却是严肃了起来。
“轻素,为什么要伤害自己,你不知道这样我会生气的吗?”
女人听到他变的严肃起来的声音,身子一怔。
缓缓地转过眼眸,颜轻素闪着泪光的黑濯墨眸看着他幽魅的蓝黑瞳眸,咬了咬有些发白的唇瓣,低低的唤了一声,“爵……”
“就算你要见我,也不可以这样伤害自己,你可以让人打电话给我,我会马上就回来的,你懂不懂?”绯墨爵看着她,想到进门那时候看到佣人脸上那红肿的巴掌印,他的眸色就变的更加冷冽起来。
颜轻素感受到他突然变化的气息,心中一委屈,顿时又放声的哭了起来,“爵,我不过是害怕失去你!你已经陪她陪的太久了!她痛经,你就天天跑去陪她,那我呢?我犯病的话,我受伤的话,你会不会也紧张我,会不会也天天陪着我,看着我?爵……爵……”
她不顾一切的将自己的身子扑入他的怀里,不断地呼喊着他的名字。
一遍又一遍,就像是要印入他的心底那般。
绯墨爵的指尖有些发冷,脑海中忽然闪过那个绝强绝美的女人身影。
他已经陪她太久了吗?
回头想想,好像自从知道她痛经之后,他就天天往她那里跑,因为担心她会难受,担心她又碰了凉的东西,或是不吃饭了……
她那么不会照顾自己,所以他理所当然的就担心了……
可是,他不知道,这样的他,却忽略了本就脆弱的轻素。
但是,轻素身边有那么多的人关心,只要她一个咳嗽,便会引得上上下下担心的没得安宁,而那个女人呢?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连她身边唯一要好的朋友,都已经被他逼走了,没有一个人关心她,陪着她,只有他了,只有他了啊……
绯墨爵痛苦的闭上眼眸,内心错综复杂的情感,越加的纠结迷乱。
颜轻素没有听到他的回答,以为他是真的生气了,她害怕了,慌乱了,顾不得脸上狂肆的泪水,抬头朦胧的看着他的脸,声音哽咽的说道,“爵,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伤害自己了,我保证不会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伤害自己,我不该为了让你回来,而不顾危险,爵,你千万不要生气,不要不理我……”
“……”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回荡着她的道歉话语,绯墨爵的内心被痛苦啃噬的难以承受,仿佛都要搅碎一般。
到最后,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挥去所有的思绪,将怀里的女人抱紧,倨傲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目光有些模糊的道,“轻素,以后,千万别这样了,知道吗?”
“不会了,我以后不会了……”颜轻素连连摇头,不由地抱紧了他,“爵,我爱你,我爱你……我还要活着嫁给你,我不会再伤害自己了……”
绯墨爵听到这句话,眸光宛如沉落在了窗外暗淡的夜色里,浓郁一片,如墨砚一般浓的化不开。
揉了揉她的发,他闻着她发丝的香味,并不是那个女人身上的味道。
心里似是空荡荡的一片,他抿紧了唇,并没有说什么。
“爵,今晚你会陪着我的是不是?”颜轻素抬头看她,眼里含着无尽的期待和希冀。
绯墨爵低头微笑,“嗯。”
得到他的肯定答案,颜轻素胸前揪紧的心,终于微微松了下来。
她的小手摸索到他的衣扣,替他轻解着衬衫,随着钻扣的解落,他的胸膛肌肤也露了出来。
视线在他的肌肤上凝神的扫视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任何女人留下的痕迹,她才笑了起来。
绯墨爵任由她替自己解着衣衫,这一切就像是早已经习惯,换上睡袍之后,他抱着她平躺在床上,为了不压到她的脚,他还将她的双脚搁在了自己的小腿上,让她可以睡的舒适。
“这样还疼不疼?”绯墨爵微微蹙眉问她,眼里流泻出一丝担忧。
颜轻素扬眉,在他唇上轻轻一吻,“不疼,有你在,什么都不疼。”
“傻瓜。”绯墨爵宠溺的的话语,在关了灯的房间里,平稳的响起,
颜轻素的唇角带着一丝美丽的微笑,透过清冷的月色,她可以看到他隐匿在月色中的完美脸庞,那么的迷人,那么的蛊惑。
她紧紧地的抱住他,仿佛怕自己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了一样。
绯墨爵感受到她依旧瞪大眼眸看着自己,大掌揽过她的纤腰,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怎么了?还不想睡吗?”
“爵,你真好看,真好看真好看……”颜轻素像是小孩子一般,微笑着呢喃,笑容满足而幸福。
伸出小手轻轻地触碰他的五官,她纯净的眼神满是醉人的光芒,“你那么优秀,肯定有很多女人喜欢你,可是,我却能成为你唯一的未婚妻,我是多么的幸运,是不是?”
绯墨爵半阖着眼眸看她,并没有说话。
颜轻素自顾自的继续道,“爵,我好期待,期待我们婚礼的那一天……”
“……”
“到那一天,我就能成为你最美丽的新娘子,和你相伴走过未来的一生了……”
“……”
“爵……你期待吗?是不是和我一样期待那天的到来呢?”
“……”
“爵……”颜轻素的声音,在黑暗的沉默之中,渐渐地减弱。
绯墨爵的大手按着她的后脑,将她靠在了自己的胸膛前,蓝黑色的眸底仿佛是在深海中绽放开的蓝蔷薇一般妖魅诡异,薄唇轻启,只淡淡的说了两个字,“晚安。”
怀里的女人,呼吸渐渐变的沉稳。
黑暗中,绯墨爵久久地盯着倒影着斑驳光影的某一处,脑海中隐隐浮现着另一张绝美的容颜,心里有种奇怪的酸胀感,在这沉寂的夜色中,越加的浓郁如海,翻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