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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佟贵妃的凄然落魄,永和宫的德嫔乌雅氏却是喜出望外。
她一把从乳母怀中报过四阿哥,不禁两行酸泪涌下。
四阿哥本来还有几分惊魂未定,如今被德嫔蓦然抱在怀里,神色顿时舒缓不少,他满是稚气地问:“母嫔,额娘她好吓人啊……”
四阿哥在佟贵妃教导下,一直管德嫔叫“母嫔”,却唤佟贵妃为“额娘”。
这叫德嫔心中一酸,她含着泪,微笑着对四阿哥道:“胤禛,我才是你的生母,你的亲额娘啊!”
四阿哥还小,并不懂什么亲生不亲生的,只是德嫔如此纠正,他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改口道:“额娘。”
德嫔心中激荡,急忙应了一声,“唉,好孩子!”他摸索着四阿哥的小脸蛋,“以前,额娘是景仁宫的贵人,所以你一出生就抱到佟贵妃膝下抚养。但是如今好了,额娘也是一宫主位了,额娘可以亲自抚养你了!你以后再也不用在景仁宫受委屈了!”
四阿哥一听不用待在景仁宫,他便露出了笑容。
比起景仁宫,永和宫是不够华丽。但是小孩子哪里会在乎这点?反倒是永和宫的六阿哥白嫩可爱,四阿哥觉得自己有了伴儿,自然愈发开心。
从前在景仁宫,佟贵妃从不许四阿哥外出。德嫔则相反,似乎生怕四阿哥刚搬过来,会闷坏了,第二天便带着四阿哥去御花园游玩。小孩子都是贪玩的,如今的御花园繁花如锦,风光正好,小小孩子,自然是撒欢似的乱跑。
昭嫆远远瞧着,笑意愈浓,那个未来以冷面严苛著称的雍正,原来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昭嫆还未来得及吱声,倒是德嫔先察觉了她,连忙上来道:“妹妹怀着身孕,怎么出来了?”
昭嫆莞尔一笑,“我闷了那么多天了,也该出来溜达溜达了。”
闷了那么多天,说自然是禁足那几日。德嫔眼珠子一转,不由笑着道:“妹妹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昭嫆看在一眼蹦蹦跳跳追蝴蝶的四阿哥,低声道:“还未恭喜德嫔姐姐如愿以偿。”——德嫔一早就想把四阿哥夺回来,如今可不是如愿以偿了么。
德嫔露出别样的微笑,“这一切,都得感谢妹妹呢。”
有个聪明的盟友就是好,哪怕提前没有对口供,也能心照不宣打成目的。
“我不过是顺势推了一把,能打动皇上,还是姐姐自己的本事。”昭嫆轻轻摇曳着手中的蜀绣花鸟团扇。
德嫔笑容愈浓,便忙将四阿哥唤了过来,指着昭嫆道:“这是钟粹宫的佳嫔,你叫她‘佳母嫔’就是了。”
四阿哥倒是乖巧,抬头瞅了昭嫆一眼,便笑得双眼弯弯,奶声奶气道:“佳母嫔金安!”
昭嫆笑靥如花:“四阿哥也安!”——明明这般乖巧爱笑,为何长大后竟然是个冰山冷脸?不过四阿哥既然已经回到德嫔身边,命数便也改变了。他的将来便不可预知了。
正与德嫔说笑,倒也甚是欢畅。正在这时候,佟贵妃乘坐鸾凤肩舆,气势浩荡而来。
昭嫆与德嫔眼见佟贵妃杵着脸,瞬间双双警惕!
佟贵妃扶着首领太监秦寿的手背走下肩舆,便朝昭嫆这边来。
昭嫆不禁暗叹,果然是冲着她来的,便忙于德嫔一起屈膝下去,请了个安。德嫔生恐四阿哥失礼,急忙道:“胤禛,快给贵妃娘娘请安。”
“胤禛……给……给佟母妃请安!”四阿哥毕竟还太小,说话有些磕磕绊绊。
可一句“佟母妃”叫佟贵妃脸蛋瞬时青了半边,她眼珠子几乎喷火,嘴里冷哼了一声,“德嫔好本事,这么快就哄着四阿哥改口了?!”
德嫔勉力维持镇定,她垂首道:“回娘娘的话,四阿哥并不曾叫错。”
佟贵妃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好好养着四阿哥吧!但愿你有本事保住两个儿子平安长大!!”
昭嫆蹙眉,佟贵妃这话分明是威胁!
德嫔脸色一白,勉强微笑道:“多谢贵妃娘娘提点。”
昭嫆淡淡扬了扬眉梢,“佟贵妃娘娘是特意来训导德嫔的吗?”——还是这么气势汹汹来?!
佟贵妃露出不屑之色,“本宫要打理六宫事务,可没那么多闲工夫!”
“哦?”昭嫆露出几分探究的神色,“那您来这儿是干什么的?”
昭嫆这幅淡漠的样子,叫佟贵妃面上微露恼色:“佳嫔怀着身孕,不好好呆在钟粹宫养胎,跑出来做什么?!”
昭嫆撇嘴,“怎么?有孕了,难道就不能出来了?臣妾怎么不知道宫里还有这规矩?!”
带着淡淡讽刺意味的软钉子,叫佟贵妃脸色更加难看。
昭嫆抚了抚自己鬓边儿簪着的金累丝珠花,毫不客气地道:“现在皇上回来了,难道还有人敢胆大包天继续谋害皇嗣不成?!
昭嫆这话,无疑是直指佟贵妃谋害皇嗣。
“你——”佟贵妃已然气得脸色铁青。可佟贵妃如今境地惨淡,如何敢发作,少不得生生忍了这口气,“佳嫔月份尚浅,还是少走动为宜!”
撂下这句貌似关心的话,佟贵妃便拂袖而去了。
徒留下昭嫆一脸狐疑,“她这是想干嘛?!”
德嫔也疑惑地摇了摇头。
片刻后,钟粹宫的太监小江子跑来了,“娘娘,方才佟贵妃去了咱们钟粹宫,还留下了不少东西!”
佟贵妃去她宫里了?昭嫆眨了眨眼睛。
德嫔不禁笑了:“原来,佟贵妃是来给你送礼的!”
昭嫆皮笑肉不笑地哼哼了两声,“我瞧着,她那架势,更像是来讨债的!”——这世上,哪有气势汹汹来送礼的?!
德嫔忍着笑,“也不晓得贵妃到底留下了些什么,我倒是有些好奇。”
昭嫆笑眼眯蜜,便邀德嫔一块去她的钟萃宫瞧瞧。
这一瞧,少不得吃了一惊。
佟贵妃送的礼,还真不轻啊!!
山西进贡的各色潞绸十匹、江宁进献的暗纹云锦十匹,妆花缎、妆花罗各两匹,时兴的织金宫花两盒、花钿一盒、金累丝步摇两支、点翠如意头钗两支,景德镇御窑烧制青花玲珑瓷茶具一套、粉彩和合如意餐具一套,珊瑚佛珠两串、和田玉八宝如意一柄。
佟贵妃这是哪根筋不对了?居然虽这么厚的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