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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嚎的太可怜,不一会儿,眼眶之中便落下了几颗金豆子。
这两天的相处,楼卿如着实对这小娃娃疼到了骨子里面,虽然表现的很淡漠,心里却十分心疼。
如今见尹穆清揪着这小家伙耳朵不放,小家伙哭的这么伤心,瞬间就蹙起了眉头,起身,伸手将九月接了过来,瞪着尹穆清,拧眉道:“你没听见他哭的这么难过么?”
哭的这么伤心,王妃还这么拧她耳朵,她都不心疼么?
有人心疼自己,九月哭的更难过了,转身就扑进楼卿如的怀里,两只小手紧紧的抱着他的脖子,哭的是惊天地泣鬼神:“哇呜呜,这个世上就只有哥哥你心疼九爷,娘亲再以不是当年的那个娘亲,九爷心好痛,哇呜呜……”
楼卿如:“……”他做了什么?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做,竟然就能成为这小娃娃心中最疼爱他的人?而且,他这个姐姐平时究竟有多么的凶残,竟然给这孩子留下这样坏的印象?
楼卿如自然不知道九月的性子,听九月这么一嚎,便以为尹穆清是平时对这娃娃不好,或者有些凶,以至于他什么都没有做,就能得来这娃娃的感激和依赖。
所以,这会儿,楼卿如以一种极为不赞同的眸光看向尹穆清,满是审视和打量,甚至还有一种责备的意味。
尹穆清被楼卿如看的有些毛骨悚然的,仿佛她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后娘一般。
尹穆清深觉委屈。
“别哭了!再哭,可没有午饭给你吃!”尹穆清已经做好了饭菜,来这里,也就是想让他们去前厅用膳而已,没想到就听到九月说了这样的话,她哪里不气?
“哇呜呜……”九月本来还趴在楼卿如的脖子处假哭,听到自家娘亲这么说,又是哇地一声,不断的扯着楼卿如的领子,呜呼哀哉道:“哥哥你听一听,你听一听呀,九爷的命好苦呀,现在九月连午饭都没了,呜呜……”
楼卿如无奈至极,抱着小家伙,伸手擦了擦小家伙脸上的泪水,温声道:“好了,莫哭了,我带你去吃!”
“嗯!”脆生生的一声应,伴随着眼角的金豆子簌簌往下落,虽然可怜兮兮的,倒是没有真的再哭。
只是在楼卿如看不见的地方瞧了一眼尹穆清,满是挑衅。
尹穆清嘴角抽了抽,这小家伙又在骗人,装可怜!
上前拍了拍小家伙的小屁股,开口道:“舅舅身上有伤,下来自己走。”
这话一出,君天睿下意识的看向尹穆清。
舅舅?难道,姐姐都知道了?
君天睿心头立马变得不安起来,甚至,眸光都有些猩红。
姐姐知道楼卿如是父皇的孩子,是不是就再也不喜欢他了?
阿睿不要!
没有得到九月的回应,倒是被楼卿如瞪了一眼,你满是责备的眸光是什么意思?
尹穆清内心崩溃,她被这小家伙坑了!她的形象呀,难道要在母老虎,狠心娘的路上一去不返了么?
低叹了一声,尹穆清无奈的摇了摇头。
转身看君天睿,见他眸子红红的,没有跟上来,尹穆清抬步上前,素手放在君天睿额间,探了探温度:“怎么?身子不舒服么?看你脸色不对!”
感觉这个孩子长高了点。
十五六岁的男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个子看着往上窜。
额间的手软乎乎的,君天睿的不安的心瞬间就平静了下来,伸手将额头上的那只素手拿下,握在自己的手里:“姐姐这几天都没有来看阿睿,阿睿想姐姐,就自己来看姐姐了!”
君天睿撒起娇来也能萌出一脸笑,尹穆清眉眼染上一片笑意,牵着君天睿的手往外走:“你卿如哥哥受了些伤,他这里没个亲近的人,在这王府住着,姐姐总不能不照看着,也放心不下,便常来这边看看。”
君天睿听此,展颜一笑,原来,姐姐是不得已才照顾楼卿如的?不是因为她知道了他的身份?
拉着尹穆清的手来回晃悠:“那以后阿睿代替姐姐照顾卿如哥哥好不好?姐姐辛苦,阿睿心疼。”
弟弟这么懂事,这么心疼她,尹穆清哪里不开心:“好呀,若是如此,阿睿就经常过来和你卿如哥哥说说话,给他解闷儿!”
“嗯!”姐姐一个人在这里,他不放心,总得要跟在身边才行,君天睿眉眼都是一片笑意,似不经意问道:“小九月为什么不和阿睿一起喊卿如哥哥为哥哥呢?之前小九月就是喊他哥哥的嘛!”
尹穆清白了一眼君天睿,嗔道:“傻阿睿,阿睿的哥哥,九月自然要喊舅舅。”
这么模棱两可的话,君天睿更糊涂了。
姐姐究竟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呢?
他本还想问些什么,但是二人已经走到了客厅,丫鬟上菜来来回回的,也不方便,君天睿便禁了声。
因为这段时间尹穆清一直在南风院,萧璟斓空了便也过来陪心爱之人用午膳,当然还有一帮孩子。
萧璟斓觉得自己这璟王府是越来越热闹了,大大小小的孩子当真是一大堆!
君天睿是很敬畏萧璟斓的,见萧璟斓坐在首位,他虽然不愿,却不得不松开自家姐姐的手,上前行了礼:“皇姐夫!”
萧璟斓点了点头,算是应了,然后看向尹穆清,将手伸了过去。
尹穆清见此,唇边勾起一抹笑意,屁颠屁颠的凑了上去,将手放在男人的手心,被他一带,坐在了他的身边。
至尹穆清和君天睿携手出来,楼卿如的眸光便深了深,脑子里面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快的让他抓不住,却又有点豁然开朗的感觉。
传闻这个小太子心思单纯,如三岁稚童一般,他倒是觉得不尽然。
只不过,这两姐弟关系可真好。
“哼!”不知是不是被忽略了,九月哼唧一声,小屁股扭在一边,给了尹穆清一个后脑勺。
方形的餐桌,萧璟斓和尹穆清坐在首位,右下首是九月和倾恒,左下首是楼卿如和君天睿,所以,九月身子一侧,尹穆清就只能看见小家伙黑压压的一片后脑勺。
尹穆清瞥了一眼小家伙,没有理会,倒是萧璟斓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小儿子,问尹穆清道:“听说今日的午膳是你准备的?”
萧璟斓想起那次在宫中,身边的这个小女人和君语嫣一起比厨艺时,做的那些东西,他咽了咽口水,总觉得……不敢期待!
“嗯,只不过,似乎某个小东西不怎么稀罕,也好,留着下顿热着吃!”
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九月身上,这小家伙在闹脾气,谁看不出来?小嘴儿都翘上天了!
九月听此,眼睛几眨几眨,转而跐溜一声转身过来,义正言辞道:“娘亲你这么做太不厚道了,大哥哥好容易来我们家做一次客,你怎么不给他饭吃?而且,他现在还吃着药,还生着病,你……你真是太不吝啬了!”
喂喂喂,尹穆清看了一眼楼卿如,只觉得尴尬的不行,差点拿起筷子爆了小家伙的头,她嗔道:“谁说不给你卿如舅舅吃午膳了?明明是小九月你自己不稀罕娘亲做的饭!”
“九爷自是不稀罕,可是,大哥哥说了,娘亲不给九爷吃,他会给我吃!他的意思不就是若是九爷没有,便要将他自己的那份给九爷么?如此一来,不就是大哥哥要饿肚子么?”说完,九月双手撑着桌子上,一副大老爷的模样,问楼卿如道:“大哥哥,你说是不是?”
楼卿如眉心一跳,嘴角一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见小九月这么问,他也知道点点头:“是吧!”
是吗?
算了,小家伙说是就是吧!
众人一阵无语,廖仙儿一进屋,便见殿中之人想笑不笑的模样,九月的话她听到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却还是忍不住开口:“不是每个人都有份么?九爷干嘛说的这么可怜?”
身后的丫鬟将端着的膳食放在桌案之上,这才退了下去。
“哇哇哇……砂锅粉丝,九爷的最爱!”美食一上来,小家伙就将之前的骄傲放在一边,拿起筷子就打算大吃特吃。
廖仙儿对砂锅粉丝情有独钟,嚷嚷着要吃,尹穆清便花了时间做了一些粉丝,然后给大家都尝尝,然后配上大厨房炒的菜,看起来也丰富。
现在已经快入秋,天气也不如之前那么热,吃砂锅也不热。
廖仙儿的砂锅里面最丰富,红彤彤,香喷喷,一看就是香辣俱全,配上白米饭,香的能将舌头吞下去。
她倒也不客气,萧璟斓还未动筷,便自顾自的吃了起来,明明辣的泪眼汪汪的,却吃的异常高兴。
这砂锅的味道确实香,饶是萧璟斓尝过宫廷御厨的菜,却觉得之前吃的所有的才都比不上面前这碗……面?
白嫩的面条里面配着木耳,香菇,肉片,竹笋等小菜,看着异常丰富。
萧璟斓拿筷子挑起一根,端起碟子,以防汤水洒在衣服上,优雅的送入口中。
这面条柔软至极,明明入口即化,却异常有嚼劲,滑嫩无比,不像之前吃到的任何一种面,味道香辣适中,口感很好,味道很香,很好吃。
“这是什么面?”萧璟斓忍不住问道。
“这叫土豆粉,并非面条。”
“土豆?那是什么?”莫说萧璟斓没有听说过,熟知天下药草植物的楼卿如也没有听是说过土豆是什么东西。
见几个人都好奇的望着她,尹穆清笑了笑,只道:“这个回头再解释,尝尝这土豆粉可好吃?”
不怪他们不知道,她也是前两年发现这片大陆有野生土豆的,大片大片的野生土豆并无人实用,还被百姓当做毒瘤疙瘩避而远之,尹穆清只觉得这里的人真是暴殄天物。
土豆这东西高产而且容易种植,一年两熟或者三熟都可以,最甚的是即饱腹又美味,这么好的东西还被人弃了,尹穆清深觉遗憾,当真是要在适时地时候将这土豆可以食用的消息传出去。
尹穆清没有说,别人也没有再问,毕竟不是专研此道,说了可能也不会懂,是以,萧璟斓便也开始用膳。
君天睿和楼卿如自然是第一次用尹穆清煮的东西,味道确实鲜美至极,二人心思百转,但是多的都是感动和暖意。
莫说君天睿,就连楼卿如都是从来未曾用过家人亲手做的东西的,今日,算是第一次!
小九月吃着吃着,总感觉哪里不对,转身看了一眼哥哥的砂锅碗,啪的一声将筷子扔下,呜呼哀哉道:“娘亲不公平,哥哥碗里的比九爷的好吃多了!”
为什么他的是清汤的,哥哥的香辣俱全?
九爷要吃辣的好么?
众人看去,果然,倾恒碗里的是有些辣椒的,而九月碗里确实一点都没有。
楼卿如何君天睿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果然,和九月的一样一样的。
九月嚎的厉害,尹穆清伸手就戳了戳小家伙的脸:“哥哥身体好,味道重一点自然没什么,可是,你卿如舅舅受了伤,阿睿舅舅也未好利索,只能吃些清淡的,九月不是向来懂事么?总该陪着两个舅舅,不然,你两个舅舅该哭鼻子了。”
楼卿如内伤未好,自然是只能吃些清淡一点的,君天睿前几天中毒,连解药都未服用,是生生的挨过来的,尹穆清怕还没有好利索,便也留了一份心,九月更是如此!
他们三人的汤头是她熬了几个时辰的鱼汤煮的,味道又鲜又好吃,并不比那香辣的差多少。
所以,这小家伙嚎的可真是没良心!
九月听此,瞬间就不哭了,顿时感觉自己的形象都高大了不少,看了一眼对面的两个人,拾起筷子,端着身子,从容淡定道:“九爷自然是不在意这些的,你们两个也莫哭了,娘亲做的什么都好吃,不比哥哥碗里的差!”
君天睿:“……”他他他何时哭了?
楼卿如:“……”莫不是他脑子笨,看不懂这母子?关他何事?
“咳咳……”倾恒咳嗽了一声,开口道:“小九比哥哥懂事,哥哥不该如此任性,下次也该陪着二位舅舅用些清淡的东西。”
倾恒哪里不懂娘亲的意思?这分明就是在迷惑这个笨弟弟,他自己身子不好,吃不得辣,娘亲偏偏要将这小家伙捧成舍身为人的功臣,小家伙还当真了!
只不过,娘亲做的这个什么土豆粉真的是味道好!
九月瞥了一眼倾恒,噘嘴道:“这没你的事,要吃什么就吃好了,九爷才不像你这般好吃呢!”
倾恒无语,这小家伙!
算了,不和他一般计较!
……
这里吃的其乐融融,尹府别院的气氛却异常紧张。
尹承衍坐在书房,面前跪着一个暗卫,正在禀报这一些事情。
听完暗卫的禀报,尹承衍的眉头都能拧成一个疙瘩:“你是说,当年的那几个稳婆都死了?”
“是的!”暗卫恭敬道:“将军寻的那几位稳婆都是二十年前在京都有名的稳婆,多少富家贵族夫人产子,都会请她们,连同城东的妇科圣手张大夫和李大夫,都少不了他们。可是,二十年前,自从给夫人接生后,几个稳婆和大夫都举家搬迁,这件事情在暨墨产生不小的轰动,只不过,属下查探得知,那几位在出了京都的路上便被人杀害,尸首无存!”
“斩草除根么?”尹承衍一拳砸在书案,明显的怒不可遏!
不用猜就知道这究竟是谁的作为。
楼逸宸这么做,一定是瞒着挽清的吧?挽清心地善良,又怎么会允许楼逸宸杀害那么多的人?
“当年夫人生产之时,上官氏小产大出血,这并非是意外吧?”他仔细想想,挽清生产的时候,确实太多的疑点,但是他没有说仔细推敲罢了。
那个时候,挽清已经产下孩子,他也听到了孩子的哭声,但是只哭了一声之后,便没了声音。
稳婆竟然跑出来跪在他的面前,说孩子胎心不足,早夭了。
他自然是不相信,明明听到了声音,却说孩子早夭,岂不是骗人?而且,他要见见孩子,稳婆竟然推三阻四,说什么早夭的孩子不详,不该见!
呵,他堂堂大将军难道还怕一个刚出生的婴孩不成?
强行让人将孩子抱在他的面前,是个女儿,孩子满身血污,可以用一个丑字来形容,而且正闭着双眼,却有呼吸!
那个时候他大怒,孩子明明是睡着了,哪里是早夭?
盛怒之下,大夫才颤声向他解释,说孩子刚出母体,稍有不慎有休克之状,小小姐前面确实是休克,他们一时以为小小姐没气了!
妇幼本就是脆弱的东西,他自然不会多想,便让人将孩子抱下去清洗喂奶。他本想去看看挽清,却不想这个时候,下人来报,说上官氏小产了,且血流不止,凶险至极!
他那母亲给他安排的几个侍妾长什么模样,他都记不怎么清楚,上官氏住在哪里,他也不知道。可是,虽然不爱,却也怀过他的血脉,他不得不去看一眼。
他不是大夫,心里又牵挂着挽清,便没有多留,只是吩咐了大夫好生医治便离开了。
前后左右,他离开的时间也就两盏茶的功夫,这么说来,也就是这个空隙,挽清又生了一个男孩,且被人抱走了!
现在细细想来,稳婆说孩子早夭,也就是想趁机将孩子抱走,可是,他的坚持,让他们的计划无法实施,也就只好将那个女孩留在尹府了!
尹承衍在想,恐怕,若是不是那个女孩没有抱走,挽清打算的,定是在生下孩子后便假死!
女子产子本就凶险,若说难产致死,滴水不漏,谁又会怀疑呢?
只可惜,因为那个小姑娘,挽清的计划全部变了!因为舍不得,所以,没有立马离开,以至于,有了后面的事情!
“将军想的不错,上官夫人的饭菜里面被掺了不干净的东西!”
尹承衍眉头一拧,瞬间升起几分怒意,这么说,上官是当年那个孩子,还是损在了楼逸宸的手里?
不管怎么说,那都是自己的孩子,得知被人陷害,胎死腹中,尹承衍哪里不气?
“去寻找楼逸宸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死!”有些账,总该要算了!
“是!”
“主子!”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尹承衍起身急急走了出去:“夫人醒了?”
“是!”
挽清失血过多,这些天一直迷迷糊糊的,即便醒来,也会过不了多久就会睡过去。
寝殿之中,穆挽清醒了过来,她看了一眼四周的陌生的环境,眉头拧了拧,身上到处疼的钻心,这让她不由自主的嘤咛了一声。
伸手摸了摸身上的伤,穆挽清满是疑惑,她何时受了这些伤?
头上突然罩下一抹阴影:“你醒了?”
穆挽清骤然抬眸,看到眼前的人时,瞳孔骤然一缩:“你……你是……”
尹承衍坐在床边,伸手捋了捋穆挽清额前的碎发,开口道:“走了二十年,便是连自己的夫君都不认识了?”
脑中如遭雷劈,穆挽清面色募得变得煞白:“阿……阿衍?你……你……”
“先买大夫,买通稳婆,分开那一对孩子,假死逃离……”尹承衍的声音很平静,好像说着什么不重要的事情一般,抬眸看了一眼穆挽清,手放在她的脸上,不住的摩挲:“挽清,你说,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为夫?”
穆挽清听到这些,眸子骤然红了起来,身子都在哆嗦,却说不出一个反驳的话。
尹承衍仿佛没有看到,继续道:“只不过,挽清算计了为夫,却不知,你所信任之人,也不过是给你下了一个套罢了!挽清可还记得,这二十年你是怎么过的?”
尹承衍的话让穆挽清头皮发麻:“二……二十年?”
“挽清可知你的那一双儿女今日在何处?”
“你……你都知道了?”阿衍之前是不知道贝贝的存在的,如今,竟是知道了?
“宝宝,就是那个女婴,如今已经是墨翎的元清公主,贝贝,被你带走的男孩,这么多年,一直喊着楼逸宸父亲,就在不久前,险些被他一掌打死!挽清,你告诉为夫,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穆挽清的心好像被尖刀剖开了一个口子,疼的钻心:“贝贝……贝贝呢?”
她可怜的孩子们,为什么会这样?
师兄,师兄怎么可能对卿如下手?她不信,她一点都不信!
尹承衍叹息一口气,伸手拭掉穆挽清眼角的泪水,继续道:“我自知你心中早就有了人,虽然有所期待,却不会强求,你……大可不必防我至此!以至于,让我们几人的恩怨,延续到了下一代。你的那一双儿女,还有凤宜的那一个皇子,以至楼家的公子,他们四个孩子,可有一个幸福快乐过?我想象不到,你究竟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撞上我的剑,假死离开自己亲身骨肉。你以为本将可以替你照顾好宝宝,你自己可以照顾好贝贝,你似乎还以为楼逸宸在带你离开之后便可回到天下第一山庄,从此你们二人分道扬镳,井水不放河水!甚至,你还在想,君凤宜登上皇位会三宫六院,佳丽三千,子嗣成群,从此忘记你?”
难道不是吗?穆挽清紧紧的咬着自己的拳头,不让自己哭出来。
难道不是吗?所有的人离开她,便不会痛苦,时间会消磨一切!
“只可惜,我们所有人的命运不是你一个女子便能掌控的!你觉得,你惨死在我的手里,我还会对那个孩子好?你病成这样,如何照顾好贝贝?楼逸宸早就对你心怀不轨,如何不会趁虚而入?君凤宜爱你至深,又如何去要其他女子?至今,墨翎皇帝都是孤家寡人一个,阴差阳错之下,生下一子,却被他当做眼中刺,你觉得这就是你想要的?可以说,这四个孩子的命运都因为你一时糊涂而变得一塌糊涂!挽清,你不该如此!”
“不要说了……阿衍……求求你不要说了……我不想的,我真的是不想的……”穆挽清挣扎着起身,跪在榻上,拉着尹承衍的袖子哭的伤心绝望:“阿衍,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他们,宝宝呢?贝贝在哪里?我想去见见他们,带我去见见他们,好不好?”
低不可闻的一声叹息从喉间溢出,尹承衍见穆挽清哭的伤心,自己的眼眶也有几分红,伸手将女子揽尽怀里,开口道:“等你养好身子,我便带你去见他们,现在孩子们都大了,是大人了,有自己的思想和决定,你去见见他们,解释清楚,他们若是会原谅你,自然不会和你计较什么!”
“不,阿衍,我身子没事,你带我去好不好?你说的让我很不安,很内疚,我想看看他们,求你了!”
“好!”尹承衍应了下来,这些事情不能拖的太久,几个孩子都大了,不仅有自己的思想,自尊心也强,如同阿清一般,即便是到现在,也没有听她认真的喊一声父亲,还不说那个主动将她扔下的娘亲。
挽清这个时候去见一见他们,若是孩子们原谅了她,那是最好的。
不然,以挽清现在这个状态,难道,需要每天都要有人告诉她一下前程往事?
揭过一旁的白色羽羚披风,将穆挽清裹得严严实实的,尹承衍尽量不碰到穆挽清的伤口,将她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尹承衍吩咐道:“去备马车!”
“是!”
被尹承衍抱着,穆挽清身子突然僵硬起来,尹承衍如何没有感觉到,他脚步一顿,看向怀中之人,拧眉道:“挽清莫不是忘了你我已经是夫妻这一事实?”
穆挽清全身一颤,哽咽道:“阿衍说过,不……不会强人所难!”
“当年你怀着身孕,为夫自然是不会强人所难,做那等禽兽之事,如今你早就生下了孩子,又用什么理由拒绝为夫?”
穆挽清别开眸子,不敢看尹承衍,手指紧紧的捏着自己的衣袖,紧到节骨发白,也恍若不知!
尹承衍收回眸光,心已然落入谷底,再不提及这些事情,阔步而去。
……
暨墨之北北燕之南,两国交界之处,君凤宜坐在马背之上,拿着千里眼看那茫茫草原,绵延祈福的山丘纵横千里,一眼望不到尽头。
君凤宜放下千里眼,转身问道:“为何朕已经有几天没有收到暨墨的消息了?公主这段时间在做什么,可有受委屈,可有人欺负,怎么无人传信?”
君凤宜虽然离开了,却专门留了暗卫记录尹穆清的日常,每日飞鸽传书,传与他知道。
他没有辞行的原因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离开了暨墨,就怕别人知道他离开后,就欺负他的女儿。
反正他早就调兵谴将,拿下北燕,前后左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只要找到挽清,他便可以带着挽清去找阿清,他们一家三口团聚,共享天伦之乐,那样的日子,是别人奢求都奢求不来的!
君羽拱手道:“陛下,可能因为路途遥远,即便传过来,也该晚一些!”
其实,君羽心头是不安的,暨墨传信的信鸽好像被人扣押了下来,召唤都召唤不来,难道京都出事了?
“胡说!从朕离开京都,每一日都少不了,怎么会断?速去查查!”
“是!”
君凤宜自然不知道,叶祁怕京都的消息传到他的耳朵,让他方寸大乱,所以才让人守着所有的关卡,守着天上飞的鸽子,他哪里知道,君凤宜除了命他守着尹穆清,还专门让人传信?他截下所有的消息,自然聪明反被聪明误,让君凤宜起疑罢了!
眸光自以为是的叶丞相正站在叶瑾妍的客房门外,可怜兮兮的开口:“瑾妍,好孩子,给爹爹开门,你躲在屋里已经几日了,不吃不喝的,你这不是要急死爹爹么?”
这小丫头真的是要急死他呀!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哦!
叶瑾妍被人拒绝,又失了身,正是伤心的时候,根本不想见任何人!叶祁在门外敲门,她更觉心虚,心情烦躁的不行。
几日,小姑娘都憔悴了下来,苍白的脸色,红肿的眼睛,若是被叶祁看见了,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呢!
她看了一眼被敲的砰砰响门,心头一横。
叶瑾妍想清楚了,这个世上又不止楼卿如一个男儿,她何必死赖着他不放?
他要跟他说清楚,她不爱他了,是她不要他的!
她不能输!不能让他以为以为她非他不可!
这么想着,叶瑾妍心情突然好了起来,手忙脚乱的净了面,然后坐在梳妆台上好好梳妆打扮了一番。
绾上一个别致的发髻,因为眼圈有些红肿,她用了不少脂粉才掩盖住,并且,将她带过来的唯一一件女装也给穿上了。
在镜子里面照了照,妆容精致,发髻别致。
摸了摸自己的胸,很有料,腰细翘臀,身段玲珑,不知道将多少女子给比了下去。
叶瑾妍这才算满意。
女子,一定要有自信,即便被人抛弃了,也要自信面对一切,自信的女子最美,总不能在他的面前输了气势!
吱呀一声,门开了,叶祁差点一拳头砸在叶瑾妍的脸上,吓得他连忙收回了收。
看着自己面前美貌精致的女儿,叶祁突然眼冒金星,别提多开心了,自豪呀,骄傲呀:“哎呀呀,我的瑾妍终于像个女孩子了,瞧瞧,这么打扮多好看,多美?这么一出去,不知道要被多少臭男人觊觎。”
叶瑾妍白了一眼叶祁,怒道:“本公子什么时候不像女子了?啊?什么时候不美了?”
声音都能掀翻这客栈的房顶,吓的叶祁顿时不敢开口说话了!
穿的这么淑女,怎么还是改不了那性子?一个姑娘家家,出口就是本公子,成何体统?只不过,叶祁不敢声张罢了!
“随本公子走,本公子今日要去甩人!”是的,他要将楼卿如甩了,她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叶瑾妍一点都看不上楼卿如,被甩的是楼卿如,而不是她叶瑾妍!
“啊?女儿,你要去哪里?可是受了委屈?是谁欺负了你,爹爹这就去给你讨回公道!”
“去璟王府,去找楼卿如,本公子要报仇!”
这么一听,叶祁便知道自己的女儿这是受了委屈,而且,又是那个楼卿如么?好样儿的,他势必要将他好看!
敢欺负他的瑾妍,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真是岂有此理!
叶祁带着一批人气势汹汹的杀到了璟王府,面色阴沉,正好公主在这里,他就不信公主不给瑾妍主持公道。
得知楼卿如在南风院用膳,叶祁父女更是不等通报,气势汹汹的杀了进去!
叶瑾妍如何不知道楼卿如和楼夫人住在南风院的?
正好,都在!
叶瑾妍和叶祁前脚进去,尹承衍和穆挽清后脚就来了。
穆挽清看着前面进去的人,拧眉道:“那个……有些熟悉!”
“当年君凤宜身边的侍卫,如今已经官拜丞相,育有一子一女!”
“是那个总爱给青岚出馊主意的叶祁?他能当丞相?”
“如何不能当丞相?还深得皇恩!”
穆挽清嘴角一抽:“真是皇恩浩荡!”
尹承衍没有再答话,抱着穆挽清进府。
下人们要禀报,却被尹承衍制止了,只让人带路,去了南风院!
南风院,众人正用着午膳,突然就传来一声河东狮吼:“楼卿如,你给本公子出来!”
“大胆,璟王府岂容你放肆?”若是客人,自然会客客气气的,毕竟,这是王妃的娘家人。可是叶瑾妍这无疑是在挑衅璟王府的威严,自然有人干涉!
“放肆,本相的女儿,也是你们能动的?”外面一阵喧闹,萧璟斓早就蹙起了眉头,下意识的看向楼卿如。
尹穆清等人也有几分好奇,这楼卿如究竟得罪了什么姑娘,竟然被姑娘如此记恨?这都杀过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楼卿如身上,见楼卿如的面色以肉眼见得到的速度黑了下,便知道,这其中有故事!
“咳咳……”尹穆清咳嗽了一声,开口道:“要不,你出去看看?”
还不等楼卿如回答,砰的一声,璟王府的侍卫被叶祁扔了进来,砸在地上,叶家父女径直站在了门口。
萧璟斓眉头一拧,筷子重重的放在紫檀木的桌子之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声音,只听他怒斥道:“放肆!”
叶祁哪里见到主位上坐着的那抹黑色的身影,瞬间就心肝一颤,咽了一下口水,小声问道:“阿妍?璟……璟王殿下怎么在这里?”
这是客房,哪里有主人在客房陪客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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