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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冥烨眸中掠过一抹赞赏之色，赞同地颔首道：“不错。”
“可石家说到底不过只是天琼国的一城之主，他直接攻入琼都，却师出无名，那必然会被扣上谋反的帽子，被天下人唾弃。”
“石家不傻，自然是要给自己制造一个可以名正言顺地讨伐天琼国皇室的理由。”
叶灵汐疑惑地眨了眨眼睛，“谋反还想名正言顺？”
“这世上能名正言顺地讨伐天琼国皇室的也就你……”
叶灵汐说到这儿，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睁大了眼睛，仰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向他问：“你要和石家联手？！”
“那石家人也不傻吧？他们会心甘情愿被你当枪使？”
赫连冥烨也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道：“我之前就同你说过，在天琼先帝在位的时候，石家就已经有了反心了。”
“天琼和云岚交战之时，当时的石家家主已经向云岚国皇室投诚，为了以示诚意，他们甚至将自家矿脉里产出的铁矿私下运往云岚国让云岚国制作武器扩充军备。”
“而云岚国当时也接受了石家给的这投名状，并且许诺，若以后云岚正式攻打天琼国，天琼国灭之后，会将天琼国四分之一的国土划分给石家。”
赫连冥烨道：“云岚国皇室被屠之时，我尚还年幼，暗卫将我救出的时候，也从皇室里带了不少的东西出来。”
“我手里现在有当时石家家主亲笔写的投诚信，还有他的贴身玉佩做凭证。”
赫连冥烨道：“现在，若是有‘云岚国皇室遗孤’带着这些凭证去找到石家，并且说，自己也已经暗中筹备了力量，准备一举攻破琼都城，你觉得石家人会不同意合作吗？”
“石家人可不傻。”叶灵汐道，“有助力可以用，还能借着你的名义讨伐天琼国皇室，这样的好事儿他们没道理会不同意。”
“可和石家合作，也等于是与虎谋皮。”叶灵汐皱着眉道，“你之前也说了，石家是已经筹谋已久想要谋权篡位了，他们在各个主城的势力盘根错节。”
“天琼皇室未倒之时，你们有共同的敌人，自然可以通力合作，可等天琼皇室覆灭，你就不怕石家反咬你一口？”
“他就是想，也得有那个能耐。”
赫连冥烨的声音不高，那轻淡的话语却莫名透着一种危险的味道：“我还巴不得他反咬呢，只有他有了动作，我才能名正言顺的收拾了他。”
叶灵汐怔了一瞬，心想也对。
石家筹谋了几十年要谋反，而赫连冥烨也是筹谋了二十多年要复国。
凭赫连冥烨的本事，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势力，哪怕是硬碰硬，也未必会比石家弱。
石家想把赫连冥烨当枪使，说不定最后却反倒死于这把他们无法驾驭的利刃之下。
这么想的话，若是赫连冥烨真的准备以云岚国皇室遗孤的身份正式开始讨伐天琼国皇室，那和石家合作对他来说可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难怪赫连冥烨在天琼做帝师的这么多年，一直放纵着石家势力扩张，却始终没有对石家痛下杀手，感情他是在这儿等着呢！
叶灵汐出神的片刻，赫连冥烨伸手轻抚了抚她的脸颊。
叶灵汐回过神来抬眸朝他看去，就见他神色认真地说道：“石家人当年也是害过你的，既然是你的仇人，那我自然不会放过他们。”
叶灵汐闻言不由轻笑，“我之前还琢磨，石家那么个庞然大物，要让我自己去报仇还真不好下手，现在交给你来处置也好，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她抬手拉住他的手，目光却沉沉地落在面前那张纸上。
“若一切都按你的计划来进行，那石家就不足为惧了。”
叶灵汐左手握着他的手，右手拿着炭笔，把纸上的“石家”两个字划去，跟着道：“你攻入天琼皇宫之后，姬铭礼你是一定要杀的，那，你姐姐还有姬玄离他们……”
叶灵汐试探着问了句。
赫连冥烨抿了抿唇没出声，默默从她手里接过炭笔，将上面姬铭礼和贵妃娘娘凤纤语的名字划去。
叶灵汐见状不由眯了眯眸：“你姐姐她……”
“那是她自己选好的路。”赫连冥烨道，“这对她来说，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赫连冥烨的话都说到这地步了，叶灵汐也不好再追问什么。
可看着纸上那剩下来的几个名字，她忍不住问：“可这样的话，不等于就是你得了帝位？你不是说你不想做皇帝的吗？”
“是没想过。”赫连冥烨轻笑道，“我早说过，要做皇帝的人是姬玄离，也只能是他。”
“可你杀了他父亲啊。”叶灵汐道，“就算让他知道了你是他的亲舅舅……”
“不对。”叶灵汐话锋一转，突然问，“姬玄离并不知道贵妃娘娘是云岚国的公主吧？”
赫连冥烨颔首，“他不知内情。”
“那你也不打算告诉他吗？哪怕是攻下云岚国皇室之后也不打算告诉他？”
赫连冥烨沉默了片刻，沉声道：“对，等他从我手里把天琼国抢回去的时候，他才有资格知道一切的真相。”
他平静地一句话，却让叶灵汐的心底都猛地窜起了一阵凉意。
她半张着口，顿了半晌之后，才喃喃说了句，“我懂了。”
“我总算是明白你给自己安排的结局是什么了。”
“反正你都已经是将死之人了，所以不如彻底赔上你这一条命，去做姬玄离登上霸权之位的垫脚石，是吗？！”
“姬铭礼屠尽了你的族人，若没有亲手手刃姬铭礼，便不足以告慰云岚国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所以姬铭礼必须死。”
“你也必须以云岚国皇室遗孤的身份将云岚国的国土，甚至是整个天琼国都从姬铭礼的手里夺过来，这样才能将姬铭礼当年那些惨无人道的卑鄙手段公诸与天下，让世人知道，云岚国的子民这些年究竟承受着怎样痛苦的折磨。”
“可不管你的理由多么正当，在天琼国的百姓看来，你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侵略者’。”
“这种时候，就该要姬玄离出场了，是吗？”
“你没有从上面把他的名字划去，就说明你是会放他走的。”
“一样是亡国的皇子，他打着为他父皇报仇的名义，名正言顺的向你复仇。讨伐了你这个‘杀父仇人’，他能拿回天琼国的大权不说，甚至还会被百姓视作英雄，受万民敬仰爱戴！”
“你把自己的命搭上，把姬玄离捧上王座，这就是你原本的打算，是吗？”
“你给自己设好的结局，就是让自己死在姬玄离的剑下？”
“用自己的一条命，成全姬玄离的‘英雄之名’？你觉得这样才算是‘死得其所’吗？！”
“赫连冥烨，”叶灵汐叫出他名字的时候，声音都嘶哑地厉害，“你怎么能对自己这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