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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半晌,地宫中响起剧烈咳喘声,你方停歇我又起,不绝于耳,中毒较深的几个人不停咳嗽,听得人心中发憷。有人咳得大口吐血,最后更有两人咳死了过去,再无声息。
两轮袭击过后,进入墓室里的盗贼已有十人丢掉性命,高登对此并不在意关心,但那些盗贼却是痛心疾首,同来的兄弟伙伴就这样走了,那里能接受?纷纷大声叫骂,可他们骂归骂,却全是躺着骂,没人敢站起来,有些聪明的人更是一声不吭,尽量放松身体平缓呼吸,以期减少吸入毒气,李逸航不用高登提醒,早已趴在墓穴中的最低处,因此他吸入的毒烟最少,头脑也最清醒。心想:“如果适才乱箭攒射之际喷发毒烟,没人能如现在一般去堵毒气孔,那说不定连我都得中招,想来秦师伯地宫中还会有别的机括,怎地一不一块儿触发,那不是早将我们一网打尽了吗?”
过得良久,空气中毒烟渐渐消散,浓度降底,最后已然感觉不出,高登站起身,心中对卢定兆和秦天枢轻视之意大减,眼下还在这陷阱之中出不去,不知接下更有什么厉害的手段使将出来,他和叶锡金商量道:“叶帮主,你说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一向自把自为的他,也不禁低下了头倾听别人的意见。
叶锡金沉吟片刻道:“咱们眼下须得弄清楚机关触发的原理,避免再次触发机关。”华远道:“这墓穴起码有二三十年了吧,怎地设下的机关还有效力?”一名四十多岁的汉子道:“华少侠,别说几十年,我们掘坟挖墓,遇到上前千年前机括还都一样有效用,威力丝毫不减。”
众人刚刚分散仔细检查,突然头顶传来轰隆隆之声,一阵阵闷雷掠过头顶,众人大惊失色,知道又触动了机关,这次不知要死多少人,可不知自己能否逃得过这一劫?各人吓呆站着不动,抬眼往顶上看,火光中看得真切,一块块脑袋大小的石块从泂穴顶上落下,密如下雨,石块砸在地面之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群贼猝不及防,顿时惊惶失措起来,乱奔乱窜,只眨眼之间,已有不少人被石块砸中脑袋身子,鲜血迸飞。李逸航身旁一名汉子被石头砸了个正中,把脑袋砸进胸腔中,李逸航还未来得惊诧,两块巨石当头落下,他担心别处也有石头落下,并不躲闪,力惯双掌拍出,将两块石头击飞落在一旁。李逸航有这本事,别的汉子可没有,面对落石可是无能为力,尽力躲闪,但避得开这一块,避不开另一块,惨叫声夹杂在雷鸣巨响声中,很快淹没消失。
李逸航抬头望着漫天巨石纷纷落下,似乎永远无穷无尽,在这一刹那犹如过了一辈子般漫长,心中也不免惊骇异常,边躲避边双掌挥拍,还要注意脚下,若是被落下的石头绊倒,估计只能把性命交待在这儿。
眼光四下里一瞧,黑漆漆的城墙约在三丈高,自己无论如何飞跃不上去,可呆在这城池中央,实是有莫大的生命危险。
这时四周开始暗了下来,一盏盏马灯被砸得稀烂熄灭,形势十分危急,如没了光源,那便看不清头顶是否有石头落下,任你武功更高强也是必死无疑。他抢过去拾起一盏马灯,护在身下,突然一块圆桌般大小的石块呼啸落下,堪堪就在头顶,自忖没有能力击飞这块石头,李逸航瞧准时机往旁一闪,巨石落下,砰的一声震响,火光碎石四溅,地动山摇,李逸航见惯大场面,可在这毁天灭地的落石雨之下,也有一种朝不保夕生命脆弱的感觉。
正连他也感到难以为继之时,轰隆巨响倏然而止,石头雨终于停歇下来,四周又静了下来,山洞中充斥微弱的叫骂呻吟声。
望着遍地石块,遍地死尸,幸存下来的人无不心胆俱裂,脸色煞白,更多的人已被石头砸死,那被石头砸中而未死的人也全都奄奄一息,再无救治的必要。李逸航的脚下便有一人,身子四肢都已被埋在石下,偏脑袋没被砸中,一时死不了,这人望着李逸航,吐出几大口鲜血,叫道:“兄弟,救我,救我,快拉我出来。”李逸航明知他救不活,却不忍对他的求救置之不理,把马灯放在一旁,拾开压在他身上的石块,将他拖了出来,那人身受千般痛万般苦,发出最凄惨的叫声,把高登华远等六七个并未受伤之人吸引了过来,叶锡金替这个全身上下血肉模糊的兄弟检查了一番,四肢皆断,胸口肋骨也断数根,他摇摇头道:“白兄弟,你是救不活了。”那姓白之人叫道:“叶帮主,你救救我,我家里还有七十岁的老娘,四五岁的幼儿,我要死了,他们非饿死不可。”
叶锡金叹了一口气道:“白兄弟,如果我能逃出生天,必会替你照顾一家老小,你放心去吧。”可那姓白之人并不甘心就死,哀求道:“叶帮主,别丢下我,我不想死……”一句话没说完,突然一脚飞踢过来,脑袋竟然生生被踢得尸首分离,飞撞在墙壁上,留下一滩血迹,最后脑袋滚落在乱石堆卡在缝隙间。
众人都被眼前残忍无比的一幕惊呆了,齐齐发出一声惊叫,望着喷血不止的颈腔,不由自主退后了两步,有人站立不定摔在石堆里。
踢人的正是高登,只听他骂道:“去你妈的王八蛋,都伤成这样了还不愿死,听你挣扎求生的声音实在令人心烦,华远。”华远应道:“徒儿在,师父。”高登望了一眼受伤未死之人,说道:“你去把那些站不起来的人全杀了,他们就算活着也是白白受苦,做个好心替他们超渡罢。”华远不敢不答应,提起长剑走到一人跟前,他虽是个奸诈小人,也杀过不少人,但那都是在神情极端激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落的杀手,如今毫无缘由要杀害受伤未死透的七八人,却那里能下得了手,长剑停在半空不住抖动。那受伤之人脸色苍白,双眼露出极大惧意,叫道:“高大哥,别杀我,别杀我,我不叫就是,请你别杀我。”这人肩部被砸了一下,倒地时双腿被砸断,根本不能站起来。
李逸航看这人满身是血,眼下被困墓穴里逃不出去,华远就不落杀手,他存活下来的希望也极是渺茫。高登喝道:“华远,怎还不下手?”华远握着长剑的手不停颤抖,脸上神色惊惶,听得师父的喝声,闭上眼睛长剑就要刺出。
那人叫道:“叶帮主救我,救我!”
叶锡金眼看跟着自己数十年的兄弟就要死在眼前,终于忍不住叫道:“慢着。”他转头对高登道:“高大哥,这几个兄弟都跟了我数十年,虽然已死定,但便由他们自生自灭吧,我实在不能眼睁睁瞧着他们死在我眼前。”高登朝他望了一眼,见他手握单刀,心想目前还不能与他翻脸,便道:“既然叶帮主这么说,那就不杀算了,不过可不要发出声响,影响军心。”那些受伤之人听得,都强自忍住了痛,不敢发出丝毫声音。
李逸航本想趁他们内讧,突然发难取了高登性命,眼见内乱不起,便只好耐心等待机会。没被石头砸中受伤的人包括李逸航在内,一共有八人,七人坐在一块儿商量对策,李逸航装作受了伤的样子,躺在一边石上喘气。
高登问道:“叶帮主,眼下这种情形,你有何见解主意?”叶帮主想了一会儿道:“我想这儿的机关未尽,如不小心触发了,必然有更厉害的机括出现,那咱们真的是在劫难逃。”一名叫包耕的汉子说道:“叶帮主说得极对,只是不知这机关如何触发,各位有没有什么见解?弄清了触发条件,咱们便有可能离开这儿。”另一人道:“咱们只要在这儿安安静静坐着,就坐一年估计也不会触发机关,可问题是咱们什么都没带,不出三天就要渴死。”
华远道:“不错,机关停止后,咱们只要在城池中央活动,机括探测不到咱们,咱们就安全,可一旦走近墓门口……”叶锡金突然抢道:“探测机构在墓门处,第一次触动弓弩机关,是咱们开棺的原因,而落下千斤石闸,是因为咱们准备通过出口逃生;石人石兽喷毒烟,咱们也是聚集在门口准备推倒石闸;而天降石头雨,肯定也是有人走过了墓门口而引发,各位想想我说的有没有道理,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高登向墓门口张去,点了点头道:“秦天枢是想把我们困起在这儿,只要咱们一接近出口便触发机关,等明白这个道理后,谁还敢那那边走?”包耕道:“卢定兆建这个墓时,寻思来这儿盗墓的决非普通盗贼,而是武林高手,千斤断龙石未必能困得住入墓之人,因此便在墓门口设了个防逃跑的机关,咱们只要不靠近,想来在这儿都是安全的。”
高登突然说道:“你们在这儿继续讨论,我看看能不能上得了城墙。”说完站起身走到城墙下细看墙砖构造,城墙高三丈有多,不管你轻功有多高多好,也不可能跃得上去,唯一办法看看能不能爬上去。
众人那里还能静下心来讨论,也跟着走到城墙下细看。等看清楚城墙是由一块块表面光滑无比的巨型条石构筑而成之后,高登不禁心下一沉大失所望,其实他也明白,就算让你上得城楼,其外面也必然是山岩石壁,一样的无路可走,但他不甘心,走到另三扇城门下,发现这城门只是画在条石上的假门而已,高登感觉被戏弄,气得大骂:“好你个秦天枢,竟然设下如此奸计来陷害我们,你别让我找到你,你奶奶个王八蛋。”
这座城池明显只是个陷阱幌子,把进入其内的盗墓贼全部困死害死,那么秦天枢真正的棺木会在那里?华远师父何灵少显然没有说谎,他年轻时随卢定兆来过这儿,秦天枢下葬时也有亲来,怎么也不可能会搞错位置,而且朱开阳也守在外面,那更证明了此处是秦天枢的墓穴,只是尚未找到墓穴的真正入口而已。
高登突然想到了怀中的五龙星,对啊,这枚钥匙般的东西还没派上用场,刚才只记得逃命,可忘记了这东西的存在,只不知这东西有什么用处,应用在什么地方?盯着手中的五龙星,不知不觉中出了神。
华远站在城墙底下,看着高高在上的墙头,也是出了神,他没进入墓穴之前,以为跟在武功高强的师父身后,盗取大师伯的墓取出棺中宝物如吃生菜一般简单,那知却是如此惊险,最近的落石攻击差不多便要陪上一条性命,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后怕不已。
叶锡金远远盯着墓门出口,想要弄清楚落石毒烟的触发机关是什么,可不敢走得太近,离远又能看出些什么东西出来?
被困在墓穴里的七八人各想各的心事,空旷的城池里一片寂静,惟闻受伤垂死之人低微的呻吟之声,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焦虑、不安及绝望的气息。
李逸航也在仔细留意四周的环境,心中盘算着杀死高登后如何逃出去,但可怜的马灯照明范围极有限,连城墙上头有什么都看不清楚。望着遍地石块,心中突然萌生出一个主意,走到叶锡金身边低声道:”叶帮主。“
直到这时候,叶锡金才留意到他,发现眼前这人并不相识,但他并不感觉奇怪,因为高登可不只叫了他们独叶帮的人来帮手,进墓的六十人当中,约有一半是自己的手下,另三十人并不全相识,虽隐约感觉同行众人当中并无这一号人,但此时那有心思去想那么多,问道:“怎么了兄弟?“李逸航道:“咱们不是想上城墙上吗,大伙儿把这满地石块垒起来,应该可垒彻到城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