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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房中,李逸航三人还在等他回来,夜色已深,各自洗漱完毕,邱玉莲和张美兰睡一房,李楠和李逸航睡一房。
“大哥,那一日你去追方教头,可追到没有?”李逸航比较关心这一件事,空闲下来后首先问他。李楠道:“逸航你小子还敢提这事,想起来我就一把火没处撒,没有,没找到他,让他王八蛋逃了。”看着李楠愤愤不平的表情,李逸航道:“大哥,这事也不能完全怪他,找不到就算了,千万别放在心上。”李楠叹了口气,说道:“你那日放了他,我气愤冲动之余做出的举动,令自己很是后悔,后来静下心来想你的说话,是有那么一点道理,方教头所为的是有他的原因,但我替兄弟们报仇,这事也无可厚非,可报仇这事不能勉强,杀得了他是天意,杀不了他也是天意,我现在已看开看化,绝不能因这事而影响咱们的感情,我李楠在世上只余你一个好兄弟,要是连你也没了,连个说上话的兄弟也没,那做人还有什么意思?”
一番掏心掏肺的说话,使得李逸航异常感动,说道:“大哥,咱们之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永远永远都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李楠道:“不错。后来凯森对我说,要不是方教头逃到洛阳郊外,咱们又怎能遇上你,救你一命,方教头害死过咱们兄弟,又救过咱们兄弟,功过虽不能相抵,却也不必再执着。我认为他的话很有道理,方教头的事以后就算了,咱们逢年过节只好多烧些纸钱美女给万叶大哥,他在下面过得快活,相信不会怪我们。”
想不到一根筋的李楠竟然有如此想法,李逸航有不胜之喜,说道:“大哥,你真是我的好大哥。”李楠道:“大男人别说这么肉麻的话,听得我鸡皮都起来了,快睡觉,咱们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第二日,李楠带着邱玉莲张美兰在城内装模作样走了一圈,回来稍事休息后,便动身去往洪府。胡定中已然在偏厅上等他,客套几句后转入正题,说道:”李兄弟,贺兰山月亮湾上的事相信你也听说过,现下我欲东山再起,急需人手,你要是肯尽忠于我,日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等着你。”李楠即道:“愿为教主出生入死,不求回报。”
胡定中道:“好,李兄弟,咱们光复教走到今日地步,可说是内因外因一块儿作用的结果,但最直接原因则是一个臭小子从中作梗,暗中破坏,连连坏我教好事,贺兰山上大内讧,主要便是因为他,咱们光复教若想重新崛起,这只拦路虎非得除去不可。”李楠道:“请问胡教主,这人是谁,竟然如此大胆,三番四次破坏咱们好事。”
“这人就是李逸航,一个自以为是的臭王八蛋,昨日他还胆大包天来我家,我还以为他如何英雄了得,一听到教主要来,慌不迭便逃了,真可恶之极,丢人丢人啊!”洪仁海一面不屑地道。
胡定中点点头说道:“可不要小看他,他能屡屡破坏咱们大事,绝不是运气所致,实是有过人的真本领,听说他还施计摧毁神风教,以一人之力杀光神风五子,便是我也没有这个能耐,虽不知实情如何,却也着实令人称赞佩服,因此,面对此人,咱们一定不能掉以轻心,要打足十二分精神,不然定要吃他的亏。”
李楠洪仁海齐声道:“是!”
胡定中又道:“现敌暗我明,想抓他并不容易,但我们已将他的一干朋友抓了起来,他昨日来找仁海的父亲便是为探听朋友失踪之事,为了救人,臭小子一定会现身,咱们就设下个圈套等也来钻。”
果然是你们下的手,李楠心中暗想,须得探知你们将芷菲藏在那儿才得,便道:“不知教主有何妙计?”
“他知道我在长沙城内,定然是不敢下手的,因此我想让你把人质押到木兰山,途中臭小子一定会动手劫人,我和仁海二人尾随你,只要他一露脸,我们就会出现,任他插翅也逃不了,你也不必担心危险。”李楠听了胡定中的话,说道:“教主的办法果然高明,臭小子一定会上当,但怕他不知道咱们把人押走啊,那不是真的要押到木兰山?”
胡定中道:“不可能不知道,不过他要是强忍着不动手,那便只能将他们带到山上去关押了。”李楠道:“那小子武功如此高强,关在山上我们怕看不住。”洪仁海道:“如果他不动手,干脆上山前就把人质都干掉,免得他到时来劫人时还折扣人手,太不值得。”胡定中道:“不错,我们不可能时时守在山上,如果他不动手,那只好一不做二不休,全送他们下地府,干手净脚,不留麻烦。”李楠道:“是的,那什么时候动身?”他其实想问的是人质在那,想来想去不敢问,怕太着痕迹。胡定中道:“你探亲戚之事就先搁在一边,以后再说。仁海,你和李楠上街租两辆大车回来,后日就出发。”
待得租约了大马车回来,胡定中道:“李楠,你的两位女眷就先在洪府里住着,等完成了任务再回来接他们回去罢。”李楠知他不相信自己,要把玉莲和美兰作为人质,脸上不动声色,说道:“教主,真不巧,我老婆舅舅前几日动身去了韶州,我们今日早上探访才得知,便商量一块儿赶去韶州玩玩,但我答应了洪兄下午来见你老人家,便没随她们去,她们此时怕是已走出了五六十里地。”
这个谎也撒得太大,简直无法无天,胡定中和洪仁海只要过客栈走一趟,谎言不攻自破,那到时三人性命皆难保,但李楠说此这大话来面不改色心不跳,如真是发生了这事一般。胡定中瞧了他一眼,显然并不太相信,说道:“真太巧,李楠,那今明两晚你就睡在洪府里,大家好有个照应,仁海,那你陪李楠到客店拿行礼。”听得张美兰离开了长沙,洪仁海失望的表情跃然于脸上,对于胡定中的吩咐,随口应承。
李楠心中却大叫不妙,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回去之发现人还在,怎么圆这个弥天大谎?心中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脸上却一点都不展现,只稍稍有阴沉之色。
两人出了门口,便往湘江客栈行去,李楠心中惴惴,洪仁海心不在焉,都走得不快。李楠突然道:“洪兄,怎么闷闷不乐,有什么事吗?”洪仁海抬起头,道:“没,没有闷闷不乐。”李楠道:“我瞧你就是闷闷不乐,是不是听得张小姐离开长沙,便心情低落了,没关系的,她过几天还会回来的,走,咱们去喝杯酒,你我一见如故,我早想跟你喝一杯了。”洪仁海道:“怎这个时候喝酒,教主吩咐咱们去拿行礼呢。”
李楠道:“我一个男人有什么行礼,就几件衣服,我自己一个人拿好了,咱们先喝上一小盅再去不迟,你不想我跟你说说张小姐的情况么?”洪仁海心灰意冷地道:“有什么好听,你不说人家要成婚了吗?”李楠道:“我说洪兄你怎么这样古板,只要她一天未嫁,事情就可能存在变故,还是有机会的,走,咱们坐下聊聊。”说完拉着木然的洪仁海之手行进一间酒馆,坐下来后叫酒保,李楠问道:“你们这儿有什么好酒?”店小二如数家珍:“米酒,高粱酒,竹叶青,黄酒,女儿红,还有我们本地产的湘酒……”李楠打断酒保道:“别说了,我先去闻闻,再确定要那种酒,洪兄,你在这儿先坐坐,酒马上就来。”洪仁海不置可否,既没点头,也不阻拦,似乎没听见一般。李楠随着酒保拐过一个弯,立即拿出一锭二两的银子塞进酒保的手里,低声说道:“你给我立即去湘江客栈一零八房,叫里面的人快快离开躲起来,十万火急,切记切记。”那酒保见钱眼开,连忙点头,说道:“那要喝什么酒你向掌柜说,我很快就回。”说完一阵风般出了店门。
随便点了湘酒,李楠便坐回桌子上等酒上,洪仁海喝不了几杯,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
李楠心中暗叫:“糟糕,被他发现了。”不料洪仁海拉他出店门,说道:“别喝了,先办完教主交待的事情要紧,要喝,咱们今晚再喝,我家有珍藏多年的好酒,到时你我一醉方休。”李楠不敢说不,道:“先办完正事再聊天,要分清轻重缓急,洪兄果然是办事之人。”这一次洪仁海走得较快,李楠仍然慢吞吞走着。快到客店时,只见那酒保刚出门,李楠低声骂道:“在我面前跑得飞快,背着我却走那么慢,真可恶。”酒保和洪仁海擦肩而过,跟着见着李楠,正想打招呼,瞧李楠向自己打眼色,立即收口,只点了点头。
李楠怕邱玉莲他们碰上洪仁海,急切间又想不出什么借口,只好跟在他身后,入了客店。
还好,到得房门口,没见三人身影,李楠打开门,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心下终于大大松了口气,洪仁海其实知道胡定中的意思,在房内仔细检查一圈后又问张姑娘住那间房,李楠装作不知他意图,说道:“洪兄,张姑娘不是离开了吗,她住那间房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有行礼在她那里。”
洪仁海望了他一眼,说道:“咱们干的这件事要极端隐秘,不可泄漏半点风声出去,我要进房看看有什么可疑之处,免得坏了大事。”话已说到这种程度,李楠无奈,只好带他来到壹壹零门口,洪仁海推了推,房门紧闭,问道:“你有钥匙吗?”李楠笑道:“我要有她房间钥匙,不但我老婆不肯,怕你也是不乐意。”洪仁海回头看了看他,脸上神色淡漠,无丝毫笑意,伸手在门上敲击,笃笃笃,笃笃笃,等了一会儿,里面并无人回应。洪仁海道:“李兄,你去叫小二来把门打开。”李楠心中暗暗咒骂,极不情愿出去柜台找小二,刚转过走廊拐角,突听得呯嘭一声传来,心中突的一跳,急忙回身看,只见洪仁一脚把门踢飞,冲进房里。李楠再也顾不得,既然让你识穿,那只好跟你拼死一搏了。急奔回房,却见房里空空如也,连洪仁海也不见,窗子还在一张一合晃动。李楠急忙探头出去,窗外是窄巷民居,四通八达,却那里看得见什么?
可不知洪仁海听到了什么声音,莫不是三人来不及逃跑,躲在了这个房间,然后听得洪仁海要进来察看便急忙跳窗而逃?心下乱成了一团,在屋里走来走去,突然有人叫道:“楠哥,楠哥。”正是夫人的声音,李楠又惊又喜,声音从床底下传来,急忙趴下身子,见邱张二人躲在里面,小声叫道:“夫人,趁他没回快出来躲好。”邱张二人爬出来,身上沾满灰尘,李楠探头出门在走廊中左右一瞧,没见洪仁海身影,带着二人闯进零零七房间,将房间里的一男一女两公婆点倒,扔在床上,对夫人道:“玉莲你和美兰在这呆着,如果他还是发现你们,那只能跟他拼了,今明两晚我要搬到洪府居住,后早就带着芷菲他们去往木兰山,如果在上山前救不出,他们在山下就会将人质杀死,叫逸航想想办法,也千万不可轻举妄动,胡洪二人会在队伍后尾着……”还未说完,便听得洪仁海叫道:“李兄,李兄!”李楠连忙出门,连门也来不及关,邱玉莲把门关上,横上门闩。
李楠急急脚抢到一一零门口,放慢脚步,步入房内问道:“洪兄,适才你人呢,发现了什么?”洪仁海盯着他,问:“刚你去那里了?”李楠道:“我在一零八房间。”洪仁海眼光在他身上打转,李楠被他看得混身不自在,问:“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洪仁海冷冷地道:“你根本不在一零八房,我进去找过你了。”
面对洪仁海逼人的眼光,李楠没有慌张退缩,说道:“刚我也跳出了窗外找你,最后从窗子回入一零八房,才进屋便听到你叫我,洪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洪仁海冷冷道:“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恐怕你比我更清楚。”李楠寻思:“这王八蛋肯定没有证据,全是主观推测,想拿言语来逼迫我,可没那么容易。”当下也即冷哼一声道:“洪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我比你更清楚,麻烦你说清楚些,真是莫名其妙。”洪仁海盯他一会,想要看透他内心,片刻将衣袖一拂,抬步迈出房门,说道:“行礼拿了没有?”李楠哈哈一笑道:“我本无甚行礼,是你硬要过来查看,不拿了,走吧。”经过掌柜收银台前,李楠对掌柜道:“一一零房间的门是洪大人儿子所为,你记账便记在洪府头上,到时向洪大人索赔罢,可别额外收我的钱。”洪仁海白他一眼,显然认为他俗不可奈小气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