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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好事情后,李逸航换了身衣服,半夜三更从后花园围墙跳出去,藏在草丛中良久,确定没有人看到之后,兜了一个大圈回到培陵镇上。天亮后李逸航花王管家给他的银子买了匹马,径往长沙驰行,果然一路上再无事情,快到长沙时,李逸航想起赵圆圆那本《龙凤双修乐》,便伸手取出来撕毁,生怕给梅张二人看到,闹出大笑话。
这一日,李逸航途经宁乡县,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突然发现眼前一女子身影甚是熟悉的,李逸航下马追上几步,闻到淡淡的白莲香味,立即便认出她是赵圆圆,哈哈,不是冤家不聚头,赵圆圆啊赵圆圆,你始终要落在我手上。不管自己是否敌得过她,便悄悄尾随上去。
赵圆圆并不是只一人,她双手抱着一人手臂,头挨着其臂膀而行,神态亲密,时不时传出欢笑声。李逸航瞧不清与她同行之人面貌,但瞧他脚步轻捷,落地无声,纤尘不起,可知武功修为相当深厚,比起王浈,武功修为高了不知要有多少倍。这赵圆圆本事太大,这么快又粘上一名绝世高手,自己无论如何敌不过她,可千万不能让他们发现,否则自己小命丢一大半。又暗自庆幸赵圆圆逃跑时没携带通天丸,要不然自己行踪被她掌握,说不定现下已然身首异处。既然如此,当然是离他们俩越远越好,正想掉头离开,突见她二人转身进入一间客栈。李逸航鬼使神差,待得二人消失在掌柜柜台,牵马进店投宿。
他先丢了一两银子给掌柜,问道:“老板,适才那一男一女住在那个房间?”掌柜把银子收了,说道:“你是说刚刚经过的汉子和美女么?他们住在二楼贰壹零房。”李逸航问道:“隔壁房有空的吗?”
“恰好有一间空房,住在他们隔壁的一个书生不堪声音骚扰,刚刚要求换另一个房间。”掌柜笑眯眯的道。李逸航知道那声音是什么回事,会心一笑,要求住在他们俩隔壁。店小二引着他来到贰零玖,在过道李逸航低着头行走,生怕赵圆圆突然出来撞见了他。
待店小二出去后,轻轻走到壁上,凝神静听,可自己内力全失,那里能听到隔壁二人说话的声音?听不到就算实不必勉强,李逸航本不敢惹他们,打算睡一觉明日便即离去。
到得夜晚,四下里一片寂静,突然意料中的声音传来,先缓后急,持续良久,李逸航只听得血脉贲张,辗转难睡,欲待不听,又那静得下心来,以往修练内功时可以达到物我两忘境界,然而现在那里敢练?终于在一声石破天惊的大叫后,一切归于沉寂,怪不得书生要换房,自己如要在这宁乡呆下去,不但要换房间,连客栈也要换,现下夜深人静,在如此音量之下,任你搬到那个房间,也一样受到打扰。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李逸航寻思着早点儿离开,以免碰上了赵圆圆。刚打开门探头鬼鬼祟祟张望,赫然看到隔壁门口处站着一身影,那人正便是赵圆圆!此时她听着开门声刚好转头往这边看,两人瞧个正着,这一碰面实是太过意外,二人都大吃一惊,刹那间都呆立当场,你望我我盯你,做声不得。赵圆圆率先反应过来,叫道:“衡哥,衡哥,快过来,欺侮我的臭小子在这儿。”李逸航深感不妙,欲夺路而逃,刚刚迈动脚步,门口人影一闪,已经多了一人,阻住去路,只听那人喝道:“冤家路窄,臭小子,瞧你还往那里逃?”
李逸航此时已扭头往房间里逃窜,欲破窗而出,听得喝声,如此熟悉,禁不住回头瞧了一眼,这一瞧不要紧,门口和赵圆圆站一起抢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师父冯玉衡!他忘记了逃跑,大声叫道:“师父!”
进来的人确是冯玉衡,他一时未看清房内李逸航的相貌,见得他要逃跑,手臂暴长,正要打到他背上,突然那人停下来叫师父,他吃了一惊,急速收手,仔细一看,果然是自己的徒弟李逸航,虽然说是数年未见,身材高大许多,但他的脸容除了稚气尽脱外,并无多大的改变,叫道:“逸航徒儿,是你吗?”
李逸航忘记了赵圆圆还在身旁,拉着师父的手喜极而泣,叫道:“师父,正我徒儿,师父,我想得你好苦啊!”
赵圆圆本想李逸航这一次再难逃脱,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身边的半老头子,竟然是死对头的师父,霎时间心中转过无数念头,走还是不走,留下来该怎么自圆其说?她没有时间细细考虑,走上几步,也拉着冯玉衡的手哭道:“衡哥哥,原来污辱我人人竟然是你徒儿,那,那我怎么办好,我……我还是去死算了,呜呜……”李逸航这才想起赵圆圆在旁,连忙道:“师父,我没有,我没有动过她一根手指头……”
冯玉衡道:“我相信你,不用说了,圆圆,我弟子肯定不是那样的人,这中间一定有误会,咱们坐下来慢慢说。”赵圆圆低声泣道:“衡哥哥,明明是他,难道还会有错?你一定要替我作主,他不但污辱我,还想杀我灭口,说很多难听的话,呆会你要是信了他,那我活着也没意思,不如死了去算了。”说完挣脱他的手,往墙上撞去。冯玉衡一把拉住她,将她抱在怀里,温柔拍她后背,低声安抚她道:“傻妹子,我好不容易遇上了一个红颜佳人,怎舍得你死,不但是你误会了他,他也误会了你,你放心,大家坐下来,误会矛盾一定能解决。”
师父和赵圆圆如此亲密,自己就算把事情真相说出来,他也未必会相信自己,这怎么办好?李逸航不禁惆怅起来,但这一丝担心,很快便给师徒相见的喜悦冲淡,拉着师父的手请他坐下,倒了杯茶道:“师父请用茶。”然后恭恭敬敬站在一旁,冯玉衡微笑道:“逸航,你怎不倒杯茶给你师母?”
师母?才相识没几天,师父这么快就让他叫赵圆圆作师母?看来这干柴烈火烧得可真猛,师父被这妖女般的赵圆圆迷得一塌糊涂,这是怎样了一个尴尬情形?虽对赵圆圆恨之入骨,可师父的话不能不听,现说什么都是假的,当下又倒了杯茶,双手奉上,极不情愿叫道:“赵小姐请喝茶。”
赵圆圆却不接,拉着冯玉衡衣角垂泪,说道:“玉衡哥,你瞧,你弟子不肯认我这个师母,我,我不配做你的妻子,我还是离开你一个人在江湖上流浪算了。”冯玉衡立马安慰她道:“别小气,我让他重新叫不就得了,看来你们之间的误会还真深。”转头对李逸航道:“逸航,快叫师母。”李逸航无奈,只好说道:“师母请喝茶。”赵圆圆这才止住哭泣,接过茶杯浅浅喝了一口。
李逸航不去管她,问道:“师父,徒儿好想你老人家,这几年来你是怎样过的?那一次登封郊外相见,连话也说不上几句,可真担心死徒儿了。”
两师徒多年未见,话匣子打开,直要将赵圆圆晾在一旁,可她并没恼怒,而是如一只小猫般乖乖依在冯玉衡身旁,倾听二人谈话。
冯玉衡从寿州地牢里逃回来后,整个人疯疯颠颠,自己也不知道跑到那儿,去过什么地方,有一天,他在漠北和当地的武林高手发生摩擦,大打出手,冯玉衡虽然傻了,可一身神功仍在身上,自是将对手打得七零八落,正无人能制止他时,一个颌下有一丛白须的老头儿跳将出来跟他交手,相斗百余招后,那老头制服了他。
这老头见他一身北斗派的功夫,心中起了疑惑,便测他内力,一试之下果然是北斗派混元七星神功,瞧年纪应是北斗七子之一,又见他走火入魔,便施内功救助他,帮他将体内乱窜乱走的真气引为丹田里,冯玉衡也就清醒了回来。而那老头不是别人,正是李逸航在寿州城外遇见的长乐散人,他当时对李逸航说去一趟塞外,却不料在塞外却遇上冯玉衡,先见得周紫龙的徒孙,后见周紫龙的徒弟,这可是大大的缘分,长乐散人很是高兴,便指点了冯玉衡修炼混元内功的法门,使得他练习第七重内功时真气可控,之后冯玉衡练功顺顺利利,没有发生意外。
在塞外逗留了一段时间,冯玉衡回到中原寻找李逸航,可徒弟没找到,却被追杀了二十多年的高登遇上,冯玉衡不是他的对手,被擒住逼说口诀,当然是宁死不说,受尽折磨,当高登失去耐心要下毒手时,幸好李逸航及时出现,引开了高登,令得他有机会逃跑,脱离高登魔掌后,他冯玉衡不敢在中原腹地停留,而是去了大理国,在大理练成第七重混元功之后,时隔两年多回大宋,正是前六七日,他在湘西遇到了赵圆圆,两人很快打得火热,以夫妻相称起来。
李逸航也把自己的遭遇大概说了一下,冯玉衡听得三师哥惨死掌下,心中悲痛异常,忍不住长吁短叹,誓要把师哥之仇,问道:“徒儿,你可知杀你师伯之人是谁?”李逸航道:“武功远高于师伯,又满脸胡子,身材高大,我瞧九成九是光复教原教主胡定中,现下就欠听到他亲口承认。”冯玉衡道:“不用听了,十层是他下的毒手,这个仇,咱们无论如何也要报。”李逸航道:“是,是。”
师徒二人意外重逢,皆十分感慨,后来冯玉衡问道:“徒儿,你和圆圆是怎样相识,误会是如何产生的?”李逸航便把自己体内异种真气作怪,跳将出来作乱之事说了,冯玉衡惊道:“你体现的异种真气竟然要点据你的身体,这可真是听所未听,闻所未闻,那比我们在狱中时所想要复杂难缠得多。”
“正因情势急危急,时不我待,弟子便在少林方丈常苦大师的建议下,急急赶往川西寻找蜀山派讨要化功散,因此在蜀山上认识了师母。”于是将蜀山一段的情况详细说了出来。冯玉衡听罢,转头问赵圆圆:“事情可是如我徒儿说的那样?”赵圆圆道:“经过差不多,他不但捉了我的未婚夫,还想污辱我,玉衡哥,你一定要替我做主,替我教训一下他。”
冯玉衡笑道:“我就说嘛,这中间就是有误会,我徒弟根本没有对你做过什么,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们做的也确实过分,好了好了,我在中间做和事佬,你们二人看在我的份上,就摒弃成见,放下怨念,好好相处吧。”说完后望着李逸航。
李逸航心想:“师父只让她说我的不是,却不问我为何与她结怨。”见师父望着自己,只好道:“只要师母不再杀我,徒儿愿意与师母和平共处,过去的事一笔勾销。”冯玉衡道:“很好,很好,我徒儿果然是开明之人,圆圆,我徒弟已然愿意与你干戈为玉帛,你却又如何?”赵圆圆偎依在他身边,说道:“既然玉衡哥你开了金口,我虽然与他不共戴天,但也不敢再提打打杀杀之事,我和他的恩怨就留待以后再说罢。”
李逸航心想:“你数次三番欲杀我之事,我没有说出来,你却还得势不饶人,可恶之极,看我以后怎炮制你。”赵圆圆心中却想:“吃住你师父,以后有你好瞧,等着受苦吧你臭王八蛋。”
冯玉衡哈哈大笑,说道:“你们水火不容的两个人之间恩怨让我巧手化解,大是值得高兴,走,咱们去喝一杯去。”李逸航道:“好,我老早就想跟师父喝上一杯,却想不到要等到今天,我陪师父喝个痛快。”
三人来到一家酒楼,先叫店主搬来二十斤酒,再点数味好菜,从早上喝到下午,冯玉衡听说高登已被李逸航杀死,更是高兴,喝起酒来便如喝开水碗碗见底,李逸航也不甘落后,师父喝多少他便作陪喝多少。期间,李逸航问道:“师父,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李开商的人?”冯玉衡放下酒杯,说道:“认识,他是我的好朋友,我这不打算去江西南昌见他一见么。”李逸航更加确定了师父以前来过自己家,而父亲曾离家半月,想来应是陪他到寿州寻白如虎坐牢。
李逸航立即小泣出声,低声说道:“师父,李开商就是我的父亲。”冯玉衡吃了一惊,酒意醒了三分,问道:“难道开商和玉华(李逸航母亲名字)都死了?”李逸航在狱中曾经跟他说过,自己一家门口全死于非命,因此冯玉衡很快就想到了这事。李逸航哽咽道:“是的,他们都是被高登奸贼害死的。”冯玉衡失声叫道:“是不是高登逼问你爹娘我的去向,未遂之下痛下杀手,杀了你们一家?”见得弟子脸色凄苦,知道事情一定如此,冯玉衡大叫道:“高登你这王八蛋,害我一人还不够,居然把我朋友一家也杀光了,你好狠毒啊!”
他抓起李逸航的手,痛哭流涕,说道:“逸航侄儿,我在狱中还险些儿一掌打死了你,如真是那样,我冯玉衡便死十次也赎不回犯下的罪孽呀,幸好你命不该绝,顽强地活了下来,要不然我死后怎有脸面去见你爹娘?”两师徒抱头痛哭,哭完又笑,笑完再喝,哭哭笑笑,直闹到夜幕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