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寻找师父

乌梁海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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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芷菲替他在脸上涂上胶粉,画上五六粒黑痣,又在他腮上下巴粘满一根根黑色胡子,这番细功夫直花了一个多时辰,粘完后李逸航对镜一照,满脸虬髯,蓬蓬松松,着实神气,不禁哈哈大笑,赞道:“妙极,妙极!”梅芷菲自己换上了一套粗布衣裳,头上的饰物都取了下来,包上一块青花布帕,以胭脂在脸颊涂上淡淡的腮红,除了肤色太过白皙,宛然便是一个乡下少女。

    二人也不骑马,各骑一头驴子北上。出发前,李逸航叫画师画了一百多张师父冯玉衡的画像,画像中师父蓬头垢面,一张国字脸,胡子斜生横长,只眼睛炯炯有神,头像下方写一行字:“寻得此人者赏银十两。”在沿途各个市集张榜处、客店酒楼门口张贴,一个多月下来,已在寿州邻近州县转了一圈。

    这一日,二人在光州固始街头张贴画像,过没多久,一个年青汉子急匆匆的找到他,说道知这个画像中的老人在那里,李逸航大喜,连忙叫他带路,到得郊外一座破庙中,三人进去一看,只见一名老人满身污秽,神情呆滞,目光无神,但身材高大,腰板挺直,瞧得出年青时必然是个身材魁梧高大的壮汉,他头发灰白乱糟糟的,满脸络腮胡子,虽与画中人确实有几分相像,却不是他师父冯玉衡,李逸航不禁大失所望,给一两银子谢了那汉子。

    二人这一段时间舟车劳顿,疲累得很,没有立即离开,坐在庙门的石阶上休息。梅芷菲道:“逸航哥哥,一路上像这样流离失所的老人咱们见过不少,却没有一个是冯师父,说不定他已经去了别处。”李逸航掏出干粮给她,说道:“菲儿,这一个月来要你陪我四处漂泊,可真辛苦了你。”梅芷菲道:“这算什么啊,你不记得我小时候是怎样过来的吗,那时可比现在艰难得多,我也没说过一声累,再说,和你在一起,我只感高兴,那来的辛苦?”李逸航心下感动,紧紧握住她手。

    庙里老人闻得面食香味,走出来见到他俩手中的面饼。便直勾勾地盯着,再也移不开眼光,李逸航知道他肯定是饿了,道:“老伯伯,你想吃是不是,给你吃。”说完将一块面饼递了给他,老人接过后当即大嚼起来,很快一个面饼就吃完,又抬头看着二人。梅芷菲道:“想是老伯伯饿得厉害,一个面饼顶不了肚,咱们便都给他吃罢。”

    李逸航把身上带得的干粮全部给了老人,又解下身上的水囊让他喝水,那老人边吃边喝,两三个人份量的干粮被他一顿狼吞虎咽,片刻之间全落入了肚子里。李逸航望着老人道:“我担心师父也如这老伯一样,居无定所,食不裹腹,那可就遭罪了。”梅芷菲见他双眼通红,脸色凄凉,便道:“冯师父一定吉人天相,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好了,过得比咱们还要好,不必过分担心。”

    两人歇了一会儿,便起身上驴离开,继续寻觅师父,可那老人却不知为何,跟在他们身后走了六七里,李逸航道:“这老伯认定了我们,要跟着我们走,那怎么办好?”梅芷菲道:“老伯伯无家可归,怪可怜的,见我们待他好,跟了上来,咱们也不急,便让他跟着罢,吃饭时多摆一双碗筷就好。”李逸航见她虽是个千娇百媚的可人儿,却不嫌弃污糟邋遢,混身散发臭气的老人,心中暗暗赞叹不已。

    就这样,那老人一直跟着他们,从光州一路来到歙州(徽州),李逸航说道:“上回我来黄山时,接连碰上四师伯,六师叔和七师叔,这回易容改装,就再遇上却也不怕,哎哟,千万不能遇上四师伯,他能闻到我身上的死人味。”梅芷菲已经知道他和北斗派的关系,说道:“若再见到他们,你就跟他们直说是冯师父的弟子,他们不但不捉你,还会很高兴呢。”李逸航道:“最好别碰上他们,被师伯师叔折磨了两回,已有很大的心理阴影,对他们可害怕了。”梅芷菲笑道:“天下不会有那么巧的事。”

    李逸航在歙州城最大的一间酒楼醉仙楼门口贴完画像,便和梅芷菲带着老人进内吃饭。在之前,李逸航已领着老人洗过澡,换上一身新衣裳,若不细看他脸上神情,倒觉察不到有何特别之处。三人坐下,李逸航四周打量,见着边上几桌全是北斗派弟子,正吃饭喝酒,大声喧哗,好不热闹,心下不由得暗暗叫苦,拉着梅芷菲便想离开。

    一名北斗派弟子端着酒杯,醉醺醺的走过来,突然脚下一个打滑,撞在梅芷菲背上,手上的酒也全部洒在她背上,连头巾也被撞得飘落在地下。边上众北斗派弟子登时哈哈大笑起来,都说那名弟子见了姑娘色心大起,那名弟子慌忙爬起身来向梅芷菲道歉。

    本来梅芷菲心下气恼,但细细一想,自己跟北斗七子之一范摇光学过剑法,逸航哥哥与他们这群人还有师兄弟的关系,说什么也不能跟他们闹起不快来,便即压抑了心气,微微点头一笑道:“没关系。”拉着李逸航的手便想离去。

    梅芷菲虽是村姑打扮,但头巾掉了后,露出白皙精致的脸容,后背被弄湿,头巾被撞倒,不生气还微笑,涵养真是没得说,而那浅浅的一笑,真将北斗派的一众年青弟子的魂儿都勾了去。几桌人全静了下来,呆呆望着她转身离去。

    突然北斗派一名弟子离开酒席,追上前去,叫道:“姑娘请慢走!”梅芷菲听声音有点熟悉,便停了下来,那人转到梅芷菲跟前,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梅姑娘,别来无恙吧,怎地一见到我们就要走了呢?”李逸航听这人认识梅芷菲,向他瞧去,那名北斗弟子长身玉立,剑眉朗目,红唇白齿,身穿一件蓝绸长袍,神色中透出一股傲气。

    梅芷菲见到那人,说道:“啊,原来是钟师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个梅芷菲口中的钟师哥,名叫钟鸣剑,是北斗派掌门钟天璇的小儿子,也在二十岁上下,三四年前梅芷菲随师父上黄山时,跟他有过一段时间的交往,那时梅芷菲还是个小丫头,但钟剑钊对她已有很深的印象,今日在酒楼里重见,只一眼便认出了她来,虽是一身素装,却更有惊为天人的感觉。

    钟鸣剑心中欢喜,说道:“梅姑娘你还认得我!”梅芷菲瞧了瞧李逸航,知他不愿意和北斗派人众打交道,便道:“怎会不认得?钟师哥你在这儿慢慢吃,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说完携着李逸航的手出门。钟鸣剑那想到她几句便要将自己打发,被人冷落慢待,那可是从所未有之事,心中焦急,脸上无光,连忙追上去,拦在门口,说道:“梅姑娘要去那里?此处黄山脚下,我请姑娘上山喝杯茶叙叙旧,范师叔见你到来,定会很开心,他还时常在我爹爹面前提起过你,夸你天资聪颖,兰质慧心。”

    李逸航瞧他见了梅芷菲双眼放光的神情,心中已老大不乐意,此刻又听他说出这么露骨的言语,更是不满,不过他脸上敷了厚厚的黄粉,钟鸣剑瞧他脸也没发现什么,只觉得他神情木然,脸孔僵硬,一身乡里打扮,和自己站在一起,只怕一百个姑娘也没一个会选他,心中暗想这小子有什么能耐,居然能拖着梅姑娘的手?

    梅芷菲听他拿父亲来说事,便改口道:“钟公子,我们今日刚到歙州办事,暂时还没空,改日再上黄山拜访钟伯伯等各位师伯师叔,以及各位师哥。”李逸航对她的回答甚是满意,瞧着她,正好这时梅芷菲也瞧向他,两人四眼相对,脸上都露出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