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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黑衣人齐声应道:“是!”当即过来数人将李逸航抬下楼,横在马背上,往东驰去,李逸航在马背上被颠得头晕脑涨,呕吐连连,下午吃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消化,又都尽数吐了出来。
到得傍晚,北斗派十数人在一家客店投宿,李逸航被带到一间房里,扔在地下,那些人也不来理他,只顾吃饭喝酒,洗澡洗脚,直忙了好长一会,才端来一盘冷水兜头淋他,李逸航这时手脚还未能动,心想:“我若醒来,便要被他们盘问,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如何能回答他们的问题?要是被发现不是铁九脚的弟子,性命即刻不保,还是装作不醒的为妙。”当下不理冰水刺骨,仍双眼紧闭。
朱开阳道:“这人还不醒,如何是好?”范摇光道:“我搭他脉搏,振动匀速,应节有律,瞧情况是挺了过来,至于怎地还不醒转,却就搞不清楚。”朱开阳道:“会不会是他假装不醒,以逃避我们的追问?”宋天权道:“是不是假装,试一下不就知道了?”说完一把抓住李逸航双手手腕脉门,各将一股炙热之气分从他两手脉门中注入。在他体腔里来回游走,李逸航顿时感到五脏六腑里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一般,极端的痛痒难忍,想大叫,却张不开口,想挣扎,浑身又一片酸麻,那里能动一下子?脸容扭曲,双眼翻白,额头如黄豆般大小的冷汗涔涔而下,全身衣服,瞬间湿透。
宋天权见状,松开双手,道:“是真的晕迷未醒,不过这小子体内似有一股真气,与我输入到他体内的真气相抗衡,按说他昏迷未醒,又怎么会生出真气?”范摇光道:“难不成这股真气是其自发生成?瞧他年纪轻轻,不应有如此修为。”朱开阳道:“这有什么稀怪,听二哥说道,师父在二十岁上下年纪,便能击掌碎石,隔空断竹。”宋天权道:“师父是千世难得一见的奇才,这小子怎能跟他老人家相比?等他醒了,咱们再问问是怎么回事。”
当下三人没再理他,围在桌旁喝酒聊天,朱开阳道:“这铁九脚何灵少以为将秘密说出来,便无性命之忧,他怎地不想想,说了出来之后,我们会放过他吗?”宋天权笑道:“天风派是近忧,我们是远虑,他当然想解决了眼前的困境再说。”范摇光道:“六哥,那寻香楼上的人全为这宝穴送了命,宝穴里头到底有些什么,竟然会令这些人无视死亡风险,前赴后继想去一探查究竟?”
朱开阳道:“七弟,这你可问着我了,我只听说里头有无数珍宝,得了之后,子孙万代都不用忧愁。”范摇光便又向宋天权问道:“四哥,你知不知道,宝穴里头埋的到底是什么珍宝?”宋天权不语,只将一杯酒喝光,过好长一段时间,才低声道:“宝穴里头埋的不是什么金银宝贝,而是一个人!”朱范二人同时一声低呼,齐声诧问:“是什么人?”宋天权道:“是什么人,眼下我还不能对你二人说,时候到了,二哥自会跟你们说,现下只能告诉你俩,此人跟我北斗派有莫大关系,因此这消息绝对不能泄漏出去,谁知道就要谁的命,知道没有?”朱范二人齐声道:“是!”
房里静了半晌,朱开阳道:“除了何灵少,还有谁知道这个秘密?”宋天权道:“除了他,估计没别人知道,当年有份参与这件事的人,全都死光,何灵少现也死了,呆会儿他弟子醒后,问他几句,便也要除去,以防万一。如此一来,世上恐怕就只余我们北斗派知得此事。”范摇光道:“不知道铁九脚其余的弟子知不知道这个秘密?”朱开阳道:“何灵少又不是傻瓜,怎会跟他弟子说,这一点倒不必多虑。”
三人不再聊宝穴的事,纷纷讲些不着边际的话,李逸航听得昏昏欲睡,突听得朱开阳道:“近几年江湖上冒出个叫‘光复教’的教派,行事诡异无端,可不知是什么来头?”宋天权道:“据说这个光复教来自西域,教众都穿一身白袍,听说在西域总部的教众,每人头上还得戴顶圆圆的小白帽。”朱开阳道:“听说波斯大食国那边的人都戴小白帽,难道这光复教是由西边传入我中原大地的?”宋天权道:“很有可能。光复教在咱们徽浙一带行事还藏头露尾,但听说在湖南江西广东一带,这光复教闹出了很大的动静,招收了不少小帮小派,不肯归顺的就全部戕害殆尽,行事嚣张高调得很。”范摇光一惊,道:“收复招安中小帮派?他们想干什么?”宋天权道:“想干什么不知道,但所包藏的野心必定不小,咱们日后如遇到穿白袍的人,一定要追查个清楚,越早知道他们的意图越好,以便尽早想好应对之策。”朱范二人道:“是。”过得一会儿,宋天权道:“这光复教之事我想想越觉不对劲,回山之后,咱们得到南方走一趟,了解更多的讯息。”
三人又聊了好长时间,见李逸航仍然未醒,便各自去睡觉。李逸航躺在地下,慢慢觉察手脚开始能松动,口也能张开,转头左右一扫,发觉这客房是个三人间,北斗派三人各睡一张床,耳中听得三人鼻息声此起彼伏,均已睡熟。心道:“这时不走,明天便有性命之忧!”他不敢站起身,慢慢在地下爬动,好不容易爬到门口,却发现房门横下门闩,若站起来开门,却唯恐弄出声音,这些人武功如此高强,便是银针掉地的声音也能惊醒觉察,就真出了去,怕也逃不远,这个险如何能冒?他又转头四下一瞧,无处可走,心下急道:“怎么办,怎么办?再想不出办法,性命难保!”耳听得四处鸡啼声响起,终于把心一横,又往床低下爬去,心想:“等天亮是死,出门也是死,还不如躲床底下,看看他们会不会百密一疏,放我一条生路?”他一爬一歇,足足用了一刻钟,才爬到靠里的一张床底下,缩在里面,静静的等待天亮。
终于,宋天权首先睡醒,他迷迷糊糊的穿好衣服,端着脸盘便想去打水,突然发现房里好像少了些东西,定睛一瞧,那躺在地下的铁脚门弟子竟然不见了,他大吃一惊,四下里一瞧,依然不见少年身影,便马上叫醒了两位师弟,问:“瞧见何灵少的弟子没有?”二人从梦中扎醒,听得那少年不见了,自是惊讶得合不上口,连衣服也不及穿,跳下床冲到室外,宋天权也跟了出去。
李逸航心道:“跑!”即刻从床底钻出来,往门口窜去,刚到门口,便听得朱开阳的声音在门外传来,似是在询问值夜的弟子,心中一动:“我现在出去,必然被发现,如何是好?”他眼珠一转,一个更大胆的念头从脑海里跳了出来,当即奔到窗边,推开窗户,然后窜到最里一张床,揭起厚厚的被子,整个儿钻了进去。木子店镇处于长江流域,当地的百姓没有在房里砌火坑的习惯,因此家家户户睡的被褥都很厚大,如此才能捱过严寒的冬天。
刚刚藏好,便听得有人走进房门,朱开阳道:“四哥,弟子都说没有见过人出房门,奇怪了。”另一年轻汉子道:“师父,我昨夜一直守在门外,没有见到谁出过门。”宋天权左右再细查一遍,连床底下也蹲下看过,直起腰道:“那少年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怎地他开门逃出时,我们三人连一点声息都听不到?莫不成是中了迷香?”另二人一惊,立即运气流转,感觉并无不妥,这才安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