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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卿颜沏了壶菊花茶再次回到堂屋,两个孩子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已经去院子里玩了,而靳南书不用招待的自己寻了把椅子坐下。
那椅子是花卿颜怕两个孩子摔着准备的,所以有些小,像花卿颜和璧儿这样身量娇小的女子还能勉强坐一坐,但是像靳南书这样的,坐上去就没法看了。可人高马大的靳南书坐在上面非但没有觉得憋屈,反而非常潇洒自如,就如同坐在贵妃椅上般的姿态优雅雍容。
花卿颜瞧着他那副模样,实在与自己这简陋的屋子格格不入。
花卿颜递了杯茶过去:“请喝茶。”
靳南书不客气摆摆手,非但没有对黑色的陶瓷杯露出任何不满和嫌弃,倒是看着浅黄带绿还飘着朵朵白菊的茶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鼻尖不断涌来的清香让他迫不及待的端着杯子喝了一口。他咂咂嘴,回味着满口清凉甘甜,忍不住赞了一声:“好茶,果然还是你这儿好东西多,那雍京的睿王府可都没你这对我有吸引力!”
花卿颜知道这话有夸张的成分,睿王府那是什么地方,众人皆知其中的奇珍异宝数不胜数,她可不敢与这样的存在相提比伦。不过她也没有妄自菲薄,她的脑海里可是有着许许多多,不被世界熟知的事物。不过花卿颜最了解的还是花和与之相关的东西,比如花的特性,花茶和一切能与花融合的食物酒水。这个特长爱好与她的姓完美呼应着。
不过这些花卿颜可不会对靳南书说,她不明白靳南书此行的目的。毕竟齐昱前些日子才来过,而且也还不到收花菜的时候,花卿颜可不觉得这么大个观澜居只从自己这一个地儿收花菜。
靳南书喝完了杯里的茶,又给自己添了一杯,这才悠悠的说:“那花菜能做的菜肴貌似单一了些,而且有些酒楼也推出了这一道菜。”靳南书顿了顿,继而风情一笑,“我自然相信不是卿颜姑娘将方子泄露了出去,怪只怪那些个大厨们都太聪明。”
靳南书止了话头,歪着脑袋看花卿颜,他这话虽语焉不详,但浅显易懂,只要不是二傻子就能明白其中意思。
可花卿颜却就是一副没听懂的模样,眨着眼懵懂的凝着他。两人对视了半晌,瞧着装傻的花卿颜,靳南书突然噗嗤一声笑了。那精致的眉眼因为过于灿烂而弯弯的,那双明眸里闪烁着让人瞧不出的光彩。他原本就生动的表情,更为璀璨如阳光。花卿颜莫名觉得如临盛夏,喜阳的花儿在那一瞬间竞相绽放。
直到靳南书止了笑声,花卿颜才回过神来,她居然被靳南书的美色惊呆了!她端起杯子试图掩饰因为这个认知而窘迫得微微有些发烫的脸,就见靳南书从衣袖里掏出两张纸放在桌上,推到花卿颜面前,“你且瞧瞧这个。”说着一脸期待的等着她的反应。
花卿颜依言瞧了瞧,那是一式两份的契约书,上书——观澜居往后经营所得的三分利归花卿颜所有!
上面不仅有靳南书的刻章,还有另外一个独特的章印。那章印很小巧,若是不仔细瞧的话,很容易让人忽略。那章印是一朵祥云,上面还有一个古朴的“墨”字,章印可同样是墨色,瞧着让人有些意外的舒心和沉静。右下角的位置还留有一处空白,似乎正等着它的主人签字,立即生效。
不过花卿颜的脸上却渐渐浮现出一丝怒意!
她不知道靳南书这是何意,但也明白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道理!要知道观澜居可不止朝阳镇一个店,整个大麒的分店加起来的盈利哪怕只是其中的三成,那也是一个天文数字,那银子堆起来,绝对可以与她家院子后的山峰媲美!平白无故送这么多银子给自己,这其中若是没有猫腻,花卿颜绝对不信!
可是花卿颜如今,说得好听一点是孤女,说难听一点是随时会丢了性命的逃犯,唯一能被靳南书用得上的怕是只有脑子里那些新奇的菜方子。可这并不足矣让靳南书花如此大的价钱。那靳南书送这么多银子给她究竟是图什么呢?
花卿颜沉下脸,空间的秘密自然是不可能的。可要说除了方子,她现在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这张脸了!想到这,花卿颜脸上的怒意更甚!
花卿颜阴沉着脸将契约推回去,睁大了眼瞪着靳南书,语气冷冽的说:“靳南书,我虽落魄穷苦,但也没失了尊严和骨气。你若是想用这三成利将我禁锢,那么劳烦你现在从哪来回哪去,马不停蹄的离开!”
靳南书有些傻眼,他完全猜错了花卿颜的反应。按照他的想法,花卿颜应该是欣喜若狂才对,没想到是如此激烈,且义正言辞的拒绝,而且还让他滚呐!
花卿颜的脸颊因为生气而带着一抹红晕,桃花眼圆睁,里面似乎还泛着炙热的火光。因为脱离了花家的磋磨,又有意识的调养,身子骨也丰盈了一些,皮肤也由缺乏营养的黄色变回了原本的莹白,细腻而光滑。她身上穿的虽是胡白芷的旧衣裳,但也有八成新,立领处还绣着几朵芍药花,更是衬得花卿颜娇艳动人。
靳南书心中一动,似乎有些明白花卿颜为何会有如此反应。常人怕是都无法抵挡这般的美色吧!
不过靳南书可不是乘人之危,妄图霸占美人的伪君子,他轻咳一声,正了正脸色道:“卿颜姑娘怕误会靳某人了,我这三成利可没有卿颜姑娘想的那么龌蹉。”他淡淡一笑,对上花卿颜依旧带着怀疑的眸子,“这三成利是想将卿颜姑娘和观澜居绑在一起,靳某想从姑娘手中拿到更多的新菜色,又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打动和回报姑娘,只能出此下策,让姑娘瞧瞧靳某的诚意,只是没想到造成了这样的误会。”
靳南书的语气真诚,花卿颜也没能从他脸上瞧出任何的异色。她这才意识到是她自己想太多,自作多情了。虽不知靳南书是不是正人君子,但她也觉得不该这般随意的判定靳南书的 ,而且靳南书的理由实在是太合情合理,只不过夸张了些。
想通之后,花卿颜尴尬的笑了笑,想要给靳南书道歉,却觉得这时候道歉有些苍白。
靳南书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而且非常善解人意,主动避开了话题,只说:“姑娘考虑下如何,这可是笔稳赚不赔的生意。”
花卿颜有些心动,但仔细想过之后却摇头说:“太多了,我不能收。而且我也拿不出那么多的方子。”
她会的都是些家常菜,翻来覆去也就那些,不过是换换配菜而已,正所谓换汤不换药,给观澜居的大厨们一些时间必定能够研究出来。而且相较于做菜,她更擅长的其实是点心。但对于点心她心中已经有了成算,所以不打算将点心方子卖掉。
只不过这么多银子着实让她眼馋,就在靳南书失望叹气时,花卿颜突然起身从房里拿过笔墨在契约上添了几个字。靳南书诧异的看着她的举动,随后又了然的笑了,心中对花卿颜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朝阳镇上观澜居每月的收益三成归花卿颜,且永久有效。
此女子明媚动人,聪明狡黠却性子纯良,不骄不躁,不似雍京那些所谓世家养出来的金丝雀。而且隐隐有着与那人相似的气度,让靳南书不得不在心里叹一声,果然都是将门之后!
拿到有了花卿颜签字的契约书,又得到了一张新的菜方子之后,靳南书终于是心满意足了。他这个大忙人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更重要的是将菜方子传回雍京去给某人。于是起身同花卿颜道别。
花卿颜也没留他,径自将人送到了院子门前,可是在靳南书上马车之时,突然问道:“靳南书,你认识两个孩子的父亲么?”
“孩子父亲?”靳南书疑惑的回头看花卿颜,“这事不是该问你么?那可是你相公。”
花卿颜没想到会得到这般答复,原本心里满满的期待也瞬间变成失落。可她想起靳南书与两个孩子的对话和靳南书看他们的眼神,又不甘心地问了一句:“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会对孩子们说那些?”
靳南书倚着车壁,动作潇洒的打开折扇摇了摇,说:“总不好让孩子失望,有时候适当的撒撒谎,你会发现我们大麒充满了希望。”
瞧着靳南书那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花卿颜无奈的抽了抽唇角。她虽然疑惑靳南书为何说话前后不一,但此刻已经在心中断定,这靳南书是认识她哥哥的,至于他为何不说实话,想必也是因为此事关系重大,不想给自己惹上麻烦吧。那么之前在观澜居靳南书特意告知她名讳,又对她在银钱方面格外的照顾,皆是有了解释。
花卿颜对于靳南书明知是个她麻烦,还对她给予帮助充满了感激,于是她莞尔一笑,眼底满是真诚的谢意,不过心里却又打定主意,往后与靳南书少来往,尽量不连累他。
看着笑颜如花的花卿颜,靳南书竟是觉得自己有些心悸。都说雍京四大美女如何美若天仙,惊才绝艳,但靳南书此刻却是觉得那些不算什么,这花卿颜才是真绝色!只是这花卿颜因为较少出门,且又从小有婚约而不被人熟知罢了。
这花卿颜哪怕只是轻轻一笑,那如同枝头绽放的潋滟桃花,美得让人窒息!
靳南书莫名想带花卿颜去雍京让大家伙好好瞧瞧!可若真把她带去雍京,以如今的局势,怕就是羊入虎口了!
靳南书收了这荒诞的心思,双眼凝着花卿颜,状似调笑的说:“不过说真的,这么几次靳某都未曾见过卿颜姑娘的相公,不会是真的失踪,或是回不来了吧?若是姑娘想再寻一个,比如说我,靳某定考虑看看!”说着朝花卿颜挑挑眉,眨眨眼,端的是媚眼如丝,风情万种。
不过回应他的却是一记重重的关门声。
靳南书看着已然紧闭的院门,想着花卿颜那一闪而逝的带着羞赧的怒容,忍不住畅快的大笑了几声,才跳上车催着侍卫离开。
路过花卿颜那两亩荒地时,靳南书突然撩起车帘往外看了一眼,却没想到对上一双凌厉又古井无澜的眼。靳南书愣了愣,视线落在那人脸上,那贯穿整个有脸的狰狞的刀疤毫无预兆的闯入他的眼帘。两人对视片刻,靳南书兀自轻笑一声,放下车帘,仿佛自言自语的说了句:“看来这靠山村的风水不错啊,瞧着一个个都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