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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州灾情需要捐助么?我虽没多少积攒,但是多少可以捐些银子。”贾琏上一世做慈善就没少往里投钱,到了这一世自然也会舍得。
“你虽年幼,但不乏厚德载物。以后前途不可估量。”永舜伸出指节明显修长的大手,爱恋的往贾琏头上揉吧揉吧,成全自己上次的心意。
琏儿心思纯粹、聪慧无双,更知感恩。即便被荣国府变相挤兑出府,仍不忘温柔以对世人。
堪为良人。
“吏部拨款了,自然不缺银两。只是看到刚才你拿出去的糖果,如果你有心不妨拿出一些,权当安抚人心了。”
“那我这就叫人准备着。”贾琏灿烂一笑,眼睛弯弯眼尾上挑,露出一排小白牙。
永舜见这小样,手又痒痒了。不知道自己是养孩子的心,还是养惯了小狐狸,猛地想要将贾琏抱在怀里好好磋磨磋磨一阵才好。
“在梨花巷住的还习惯么?”
“自在呢。”贾琏声音飘飘的说,不用看别人脸色,不用被二房使唤,自给自足,银子赚的痛快心情自然好。
“那就好。”
贾琏寻思了一下,邀请道:“齐兄不妨...”
“不妨。”
没等贾琏说完,永舜就开口应了,两人又是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
回到三清苑,让人点了炉子,将火生的旺旺的。
“听说你被北静王引荐去白鹭书院。”
贾琏感受到他这话说的平淡,纯叙述完全不知道话中是什么意思,可好像还是感觉到一丝不快。于是也就单纯的点点头没有多说话。
“白鹭书院...他们的山长最是喜欢敏捷好学的学生,相信你会符合他的心意。至于学问上,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让持尘直接来问我。”
贾琏想到齐兄身上呼呼冲天的明黄气息,笑着点头,问回来的绝对是官方答案啊。
“你多吃点。”永舜夹了片薄牛肉放到贾琏的碗中,又取了一个碗亲手添了碗汤摆到贾琏面前。
贾琏习惯性的将牛肉片上的小葱花捡出不吃,再一看眼皮子底下出现一只手,将汤碗又收了回去。
永舜用银筷子极有耐心的将汤上飘着细碎的小葱花一点点挑出放到骨碟中,最后又用汤勺舀了两下,见到汤底有块姜片,换成银筷子夹了出来,这才把汤碗重新放到贾琏面前。
贾琏:...
永舜这才反应过来,做的唐突了。就算自己不讨厌触碰到琏儿,那未必人家喜欢他的碰触啊。更何况贾琏本就是大家公子出身,对这种事情应该格外在意吧。
贾琏拿起汤勺,歪着脑袋瓜笑着说:“家慈走的早,记忆里齐兄还是第一个对我这么仔细的。”
永舜心脏一抽,捏着筷子的手半天才放下。
想到最近后宫里自成一势的贤德妃,明里暗里自认为新宠去打压后宫嫔妃们,那还是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可想而知,荣府后宅没了娘的贾琏是怎么长大的,若不是有个长房长孙的名号在头上,让一些人不敢轻易动弹,不然真是难以想象...就是这样,还得每日里巴心巴肝的给自己挣家业。
贾琏望着越来越高的碗,弄不明白齐兄怎么能那么优雅快速的剔鱼刺、剔骨头后统统在他没发觉的时候塞到自己的碗里。
“齐兄也多吃点,赈灾一向是个苦活儿。”贾琏偷摸摸的把自己碗里松瓤鹅油卷夹到永舜碗里。
永舜含笑,装作没发觉他的小动作,面不改色的吃下去。
这小玩意儿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
吉州大雪封山,死伤不计,路旁有饿殍。
天降灾雪,灾情比往年更要严重。皇帝亲下罪已诏。
太子永舜,携户部尚书吴伯仲、吏部左侍郎袁志,携太医二十名、药品十车、粮食三十车、赈灾专项二百万两官银,浩浩荡荡的向吉州进发。
吉州与京城距离仅有四百二十里,却要避过凤榕山、永峰山。永舜派遣太医三名,与吏部侍郎袁志带着少量药品粮食先行一步。
一路上,鹅毛大雪嚣张的漫天飞舞,侵占了所有视野。
永舜坐在马车里不断翻看吉州递来的八百里加急。
吉州有难,比邻的香州、永峰镇理应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可当地商贾官宦,宁愿紧闭门府,也不愿前往救济。
吉州当地府衙,开仓放粮,这才发现,三个粮仓里的官粮早就受潮变质,根本无法食用。
商贾为富不仁,官宦尸位素餐!
让吉州三万百姓如何活下去!
永舜深吐一口气,持尘在一旁见状,忙奉上清露茶。
“您就算不吃东西也要喝点茶水啊。”持尘在一旁干着急。
永舜心烦意乱,将书信扔到一旁,提笔给宫里回了封密信。
清露茶是江南上的贡茶,味道清淡、回味飘香,有清新凝神的功效。过了会儿,持尘见永舜伸出手,以为他总算想喝茶水了,正想递过去,就听永舜说:“糖。”
持尘忙从茶点的小碟里翻出两块糖腌的玫瑰卤子,不料,永舜又说:“琏儿的糖。”
持尘这才后知后觉的从角落里找出一大包贾琏装好的糖果,从里面拿出一块草莓味的水果硬糖撕开包装递了过去。
含在口中的味道跟前日贾琏嘴巴里吐出的是一样的味道。永舜这才舍得将目光移到持尘那儿,瞥了眼包装暗暗记了下来,又若无其事的提笔书信。
凤榕山海拔不高,并有官道。虽然积雪厚,通行无碍。
然而凤榕山一过,转到永峰山脚下,狂烈的北风卷着鹅毛大雪肆无忌惮的袭来,就连严厚密实的太子驾撵都开始窜着风,更别提其他人的马车。
一行人的速度顿时降了下来,举步维艰。
积雪极深,淹没成年男子的腰身。饶是官道上有人一刻不停的除雪,也赶不过天灾铺天盖地的趋势。为了不耽误行程,车马前方派出三十名禁卫沿路除雪。
越是往山里走,积雪越是难除。海拔两千丈高的永峰山被积雪掩盖,成了后天而成的天险。
盘旋崎岖的山路上,马车轱辘上缠绕滕绳防滑,就连马蹄子下都焊上方格马蹄铁。
永舜的马车四周围着十多名禁卫,心腹领军前马跟在粮车后面,亦步亦趋的往前走。
持尘灌了珐琅祥华的汤婆子冻得哆哆嗦嗦的往永舜怀里塞,永舜心念饥寒受灾的百姓,哪有独自缩在马车里取暖的道理。
持尘吐出一口寒气,既然永舜不要汤婆子,他就自己干脆留下用了。掀开车帘,想要看看走到哪了,铺面而来的寒风卷着雪花,弄的他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永舜嫌弃的往后挪挪身子,顺着持尘的目光往外看去。
前后远近具是白茫茫一片,哪里还有路标留给人读。
晌午的天空黑压压的飘着雪花,怎么看怎么诡异,户部尚书吴伯仲不断的在前方催促车马前行。
山野里没有半点生气儿,一行人走过的车马痕迹很快就被大雪重新覆盖,好似从来没人走过。
冰封千里,银光闪烁,时间静止了。
大雪漫天飞舞,北风呜呜的呼啸,天上大块大块的乌云像瓦一样叠在一起,突然前面有人大喊:暴风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