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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让天下百姓皆是挤破了头地想把自家的女儿送进宫里。
而当时进宫的,后来在宫中要不就是沦为最下贱的地方做事,要不就是早早地死在了各个主子贵人的手里。
唯一活下来的,只有一个。
而且,还活到了让无数人艳羡的最尊荣华贵的位置——罗德芳。
以宫女之身,最后坐上太后之座。
虽然这其中,只因为她生了个心机如狼的儿子。
慕容尘的唇畔,笑意愈发森然了几分。
丹姨轻笑,“殿下果然七窍之心,一点即通。”
慕容尘单手在被褥上轻轻地点了点,随后笑了一声,“你这消息倒也有几分价值。说罢,你所求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方才丹姨明明说了是想让西市开在明处,受朝廷保护。
可慕容尘此时又问她真正的目的。
丹姨的笑容深了几分,笑着摇摇头,“果然是瞒不过殿下。”
说着,竟一拎裙摆,朝慕容尘直直地跪了下去,“小女牡丹,乃是大理先皇的最小之女,求殿下出手,帮小女找到同母所生的弟弟。小女……愿将整个西市双手奉上!”
竟然将西市拱手相送!
这西市内里乾坤,所藏价值,以及来往通灵的消息网,可不比当年名震全国的琳琅阁差上分毫。
若是旁人,听说要凭空得了这西市,只怕是要惊上一惊,可慕容尘却看着她,神色清寒寡冷。
甚至还低低笑了一声,“你便是老皇帝当年与那外族女私生的儿女之一?”
丹姨俯身,以头触地,“是,小女正是当年那对私生双子的长姐,当年我被宫人带出,弟弟却遗留在宫中,如今不知下落,求殿下相助!”
一边说着,一边又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起身,从袖袋中掏出一块带血的帕子,以及一枚金钗。
同时说道,“殿下可看,这物件,殿下从前在先皇跟前伺候,该是见过的。足以表明小女身份,绝无虚假!”
那金钗上,以金丝嵌蝉玉珠,正是当年先皇亲自做出的款式!就连那玉珠,都是当年刚刚到了先皇跟前伺候的慕容尘,亲手给递过去的。
而那带血的帕子,一角绣着一朵牡丹与合欢。合欢,正是当年先皇对那外族女的寓意。
只有先皇亲近的几人知晓。
尤其那帕子上,还有外族女以血写下的证明牡丹身份的字迹。
足以证明,面前这人的身份了。
慕容尘看了眼她手里的东西,又扫向她那张与那先皇更像的五官,眉眼未动,眸底却深波漩涌,暗潮汹动。
先皇那对私生子,当年只有极少数知道,除了后来留在宫中的男孩外,还有个已经近十岁年纪的女孩。
那年,外族女刚刚生下男婴,就知道要大事不妙,立即让贴身的婢女带着大一些的女孩迅速逃出了皇宫,男婴却没等她来得及安排,就被得讯赶来的先皇发现。
先皇当即视若珍宝,十分疼惜。
那外族女见先皇疼爱,竟也渐渐放下心来,想着便养在先皇身边也是极好的。
不想之后,那孩子终究还是难逃后宫魔爪,差点命丧黄泉。
外族女也早就烟消玉陨,没了性命,而那男婴,好些人都以为他早已变成了一具白骨。
却唯有几人,知晓,那孩子,不仅没死,还好好地在皇宫里长大!
甚至,还被云后收拢到羽翼下,做了她身边最后一个暗凰——天凰!
不错,慕容尘是知道天凰的身份的。
只因那孩子当初没死,全是因为他暗中替换了婴孩的尸体。
一直暗中关注着他,也知道,他与云后的关系。
可自从云后死后,天凰便不知所踪,甚至到了今日,皇宫之中也丝毫发现不了他的行踪。
花慕青暗中让鬼三寻找天凰的事,他是知晓的。
如今,面前突然出现一个女子,还是西市暗中的主子,说是天凰的亲生姐姐。
巧合?可疑?还是真的有求于他?
不管哪样,他都不会信。
便笑了笑,说道,“若是那孩子早就死了呢?”
牡丹一颤,跪在地上,慢慢地摇了摇头,“小女知晓,弟弟并未死去,求殿下相助,小女愿倾尽所能。”
看来这西市,果然是个三教九流聚集的地方,消息不仅灵通,且知晓的秘密也极为不少。
连皇宫众人都不曾知晓的天凰所在,这个西市的主子,倒是能探听得到。
慕容尘勾唇看她,“倾尽所能?”
那样子,简直像极了俯瞰众生哀求的魔仙之神,看人之可怜,娱己心之乐。
若是花慕青醒着,必定要骂他一句‘讨厌’。
可如今,堂堂西市主人,却只像任他宰割的小畜,只等他一句话,判定生死。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是,牡丹愿以母亲之名起誓,只要殿下能帮我寻到弟弟,牡丹愿意为殿下做任何事!”
慕容尘低笑,“是么?”
牡丹立即还要表忠心时,却听慕容尘又道,“寻人不难,不过,你这西市,于本督来说,并无多大用处。”
牡丹一听他的语气似有松动,连忙道,“殿下需要什么,牡丹一定全力做到!”
慕容尘一笑,抬起一根手指,点了点对面女子。
牡丹疑惑了一瞬,随即明白过来,“陛下要……小女?”面色有止不住的惊讶和错愕。
慕容尘却眼底掠过一丝冷笑,“西市你自己个儿留着,本督要你,从今以后,做了本督的奴才,任凭本督调遣。”
牡丹一下子瞪大了眼,随即,咬唇,明显迟疑。
她一生从未跟人低过头,唯一这次,也是为了自己的亲生弟弟。
可慕容尘却要她认他做主,那不就是说明她以后,就要低人一头,为人所用了么?
慕容尘见她踌躇,轻蔑一笑,转过脸,轻轻地摸了摸花慕青露在被褥外的乌发,幽声道,“若是不愿,就滚出去。”
牡丹一抖,面上瞬间血色全无——能求到慕容尘相助的,只有这一次机会。
若是想救出她的弟弟,也只有这一次天赐良机。
她攥住手指,微微发抖,良久,终于重重地磕了下去,“奴牡丹,见过主人!”
慕容尘满意一笑,摆了摆手,“还算识相,出去吧。”
牡丹脸色一变,“主人,我,奴方才说的事……”
“自会有人来与你相商。出去!”慕容尘斜眼扫来,犹如冰魄寒刃。
而他身旁,那原本平复的女子,再次剧烈地颤抖起来。
牡丹明白——方才自己借着女子药效发作难耐,故意在此耽误慕容尘给女子压制药效痛苦,以此来‘逼迫’慕容尘答应自己的用心,已经被他看破了。
正因为被他看破,所以他才动了怒气。
利用自己所求,轻易地拿捏住她的软肋,叫她,甚至整个西市,都在这顷刻之间的简单几句交谈里,变成了慕容尘随手可碾压成灰的附属物。
她走出屋门,才察觉背后已经冷汗津津。
看似平常对话,实际内里无数刀锋,只有常常经历血雨萧杀的人才能明了。
她太过自傲,没想到这声名赫赫的九千岁果然名不虚传,只言语几句,就彻底将她压制。
是她失策,如今却失了先机,怕是只有沦落为他人所属的境地了。
她站在门口,犹自心悸。
若是刚刚再强行逗留片刻,只怕慕容尘,已经对她下了杀手!
那个女子,对他而言,竟这般重要?
因为那女子是兰月后人?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那女子……到底是谁?
小草看见她煞白的脸色,有些担心,“主子,怎么啦?”
牡丹却摆摆手,气息微微发抖地说道,“去我的屋里,把那片壁画拿来,送与……九爷。”
在外人跟前,她终究还是不肯低头承认自己如今已沦落为奴的身份。
里头,慕容尘自然也听到了,冷漠斜了门口一眼,将再次剧烈颤抖的花慕青抱起来。
一手,轻轻地按住她的后背,安抚地拍打着。
另一手,抵住她的下颚,却没提防,她一个低头,竟死死地咬住他的指节。
痛楚旋即钻心而来。
他却只是皱了皱眉,看她昏迷中像个发狂的小兽一般,发了狠地咬住自己的手指,片刻便是鲜血淋漓。
那血水,顺着她的唇角,一滴一滴地落在她的锁骨上,绽开一朵朵刺眼的血色之花。
他眯了眯眼,低头,在小家伙的额头上,动作轻柔地吻了吻。
……
天明,皇宫。
杜少凌睁开眼,看着头顶明黄的帐篷,还有些发愣。
旁边已经传来花想容惊喜的声音,“陛下,您醒了?”
杜少凌转脸,看到龙床边,竟站着许多的宫人太医,福全也是第一时间凑上来,一脸惊喜地说道,“陛下,您终于醒了,可还有哪里不适么?太医,太医!”
杜少凌看到福全眼睛都红了,记忆回到昏迷前,他看着花慕青一甩水袖,那姿态,仿若九天神女,翩然下凡。
就如当年那个女人,一身铮铮,水袖之下,剑光点点。
何其相似!
他正心惊之中,却又陡然见,面前白衣仙女,突然‘噗’地一声,吐出一大口的血!
惊得他心神俱裂!
而紧接着,他居然也口吐鲜血,倒在地上的时候,还记得,一身紫袍翻飞,将那白云之仙,裹进了欲11孽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