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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我是该叫你Ian,还是陆敬修
手腕被人攥住,再被人扯开领口压住腿时,我下意识是想反抗的,只是我的身上早就已经没有力气了,全靠最后一根弦绷住。
当这根弦也断了的时候,一切大概就能来个彻底的了断了。
这一刻我的脑海里,混混沌沌的浮现出很多人,很多场景。
大多数都是转瞬即逝,就像是弥留之际,人总是会回想起这一生中的种种,那些出现在生命中的所有,在最后一瞬都会齐齐袭来,再逐一消散。
但拨开重重的迷雾,最后总会剩下一幕,总会剩下一个人。
可是我这么想你,你为什么不来。
我闭上眼睛,明明已经绝望到极点,却还是流了眼泪。
如果能够重来一回,如果能让我再选一回,我不会再当个胆小鬼。
因为有太多没有说出口的话,到了现在,都成了无法弥补的遗憾。
就在我放弃无谓的挣扎,决定全然堕入黑暗时,不远处突然像是起了一阵骚动,这样突兀的声音,极致地骚刮着我的耳膜,让我恍然又惊醒过来。
在我旁边的两个男人也顿住动作,扯乱我衣服的手慌忙收回,似是被吓了一跳。
等他们起身走后,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衣服裹了裹,全身蜷缩在一起,挪到了角落,后背靠紧墙根。
包间里的骚动持续了好一会儿,我全程将头埋在膝盖里,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好,只要没人再来碰我就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有脚步声朝我走来。
一下一下,极沉,极慢。
我全身又开始抖,想往后挪,可身后就是墙,我还能挪到哪里去。
那人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时,我终于被新一重的绝望淹没,歇斯底里地哭了出来。
“别碰我,别碰我……”
“……别怕。”
那人似乎是说了这么一句。
我闻声有些怔住,可是依旧发抖哽咽。
再然后,那人将我整个人揽入他的怀中,他靠在我的耳边,用最低最淳的声音对我说——
“余清辞,别怕。”
……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
明媚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洒落一室。
开始的时候我对这明亮还有些不太习惯,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适应,接着撑着胳膊慢慢坐起身。
我的左手上插着针头,再摸了摸额头,上面缠了一层纱布。
护士走进来时,我正想拔下针下床。
“哎哎哎,36床的病人,干什么呢!”年轻的小护士见状连忙跑上前来,轻轻摁住我的手臂。
我则是看向她,轻轻笑道:“我想去卫生间。”
“去卫生间也别拔针头呀,走走,我给你拿着吊瓶。”
从卫生间出来之后,我慢慢地走回病房,小护士还跟在我的身边。
我想了想,转头问她一句:“请问你知不知道送我来医院的男人现在在哪?”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可以去登记簿上给你查一下。”
“算了,不用了。”我轻叹一口气。
那个男人怎么可能会留下自己真实的信息。
回到病床上,小护士替我调了一下点滴的速度,还交待我没事不要乱跑,实在有问题就按护士铃。
我一一应下,在她离开之前,我还问了她一句什么时候能出院。
“怎么也得明天吧,今晚还得多观察着。你头伤着了,万一脑震荡可就麻烦了。”
“嗯,我知道了,谢谢。”
护士离开之后,我拉了拉被子,阖上眼睛继续睡了过去。
……
第二天上午,我去办了出院手续,接着直接打车回了家。
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小张打了个电话,后者告诉我已经有人帮我请了假,还问我是不是病了,要我好好休息。
我谢了谢她的关心,又问公司最近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得到否定的回答之后,我才挂了电话。
之后我去了厨房,想找些东西吃,可是翻到最后也只找出一袋当天过期的面包。
我拿出面包咬了两口,又倒了杯凉水喝下,觉得整个人没那么虚了之后,我才又找出手机,拨出去一个号码。
打第一遍的时候对方并没有接通,若是放在往常,我也就此放弃了,只是今天的我颇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决然,他不接,我就一遍一遍地打。
到了最后,在这场拉锯战中还是我赢了。
“你在哪?”接通之后,我第一时间问了这样一句。
那边的人却是顿了顿才低声答:“我现在有点事。”
“我不管你有什么事,我再问一遍,你在哪?”我紧紧捏住手机,生怕一个不注意就给摔在了地上。
其实在打这通电话之前,我的心里是没有十足地把握的。
我不确定他会不会见我,可我却必须要见他。
长久的沉默中,我已经做好了继续纠缠的准备,只是下一刻,那人便轻叹一声,道了句:“半个小时之后,老地方。”
老地方是哪自然不言而喻。
乘着电梯上到13楼的过程中,我看着电梯壁中倒映出的自己苍白狼狈的影像,忽然就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时候我为了赴某个男人的约会,在家精心打扮了不说,到了这里还左照右看的,生怕自己哪里不好看。
那时的我和现在的我重叠在一起,两相对比下,真是可笑,引人发笑。
走出电梯时,我脚下还有些软,但脚步却是半点儿没停。
因为我不允许自己停下。
来到房间前,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咬紧牙,拿出房卡开门走了进去。
像很多次那样,房间里站着一个男人,颀长的身影靠在窗前,柔软的光洒落在他的肩头,他的发上,英俊帅气不说,还存着几分静谧,几分祥和,好几次我也免不得被这样的景象蛊惑。
只是现在再看来,这算什么狗屁静谧,什么狗屁祥和!
我勾着唇角走过去,站定在他面前,距离他只有几公分的距离。
这样近距离的接触,我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很好闻,也早就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我的记忆中。
而那天将我从近乎地狱的地方带出来的人身上,也是这样的味道。
我咬着嘴唇笑笑,笑的应该很是刻意,因为担心一个不留意,笑容就化作扭曲的尖叫,化成引人作呕的质问。
我抬起头看向他,看了很久很久,之后才缓缓地,艰难地问出一句:“我是该叫你Ian,还是陆敬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