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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各位读者,俺的衣食父母。本书写的匆忙,起初写的时候,是随手写的,只有初步大纲。收到站短被签约我自己也没想到,是网站自己给我发的,我没提交签约。哎。写文一时爽,熬夜火葬场。
我现在是边查资料边写--汉代汝南有周氏、袁氏、许氏。豫州境内还有汉室宗亲的陈国、沛国、梁国、鲁国这是个皇家刘氏。为了突出地方豪强的矛盾,把名不经传的高家换成了许家。对抗豪强,惩治恶霸,要挑大老虎。
60章和61章里的那个高家,已经改为许家。
五千字正文:
告别文博后,周澈与裴元绍、庆锋二人随着人流上了官道,与南凌、高佳波、高凯平以及前后两队的什长、伍长们告别后,直奔亭舍。
因为两场比赛之间的休息时间比较长,此时已近薄暮。官道两边的田亩中,农人、徒附、田奴们大多收了工,荷锄而归,路遇周澈三人,纷纷退避让道。周澈虽急着回去看韦强、邢刚归来了没,但对这些农人还是很客气的,一一微笑还礼。
庆锋推着小车,赶在他的身边,说道:“澈君,估摸时辰,阿强、阿刚、阿伟都该回来了吧?”
——今儿上午操练时,周澈将邢刚的事情和武柏的举报告诉了裴元绍、庆锋。他本来想替邢刚保密的,但既然决定叫邢刚把他的妻子带来亭舍,那么只有公开。至于武柏,严伟早上叫住他时,动静很大,庆锋、裴元绍都听见了,也瞒不住,而且这事儿没啥可隐瞒的。
这两件都是大事,一个牵涉到许家,一个牵涉到黄氏,对裴元绍、庆锋而言,两者都是不能得罪的对象,特别黄氏,不折不扣的一个庞然大物。听庆锋说起,忐忑不安了大半天的裴元绍忙接口问道:“澈君,你觉得那泼皮所言有几分可信?”相比“邢刚被逼债”,他更关心“黄氏盗马”。
周澈说道:“阿庆说的不差,严伟他们应该都已经回来了。等回到亭舍,问一问探查的结果,不就知道了么?如果亭部中真有伍越此人借宿,那此事便有五分真了。”
“如果没这个人呢?”
周澈的大半心思都在邢刚身上,不答反问:“裴君是想有这个人,还是不想有这个人?”
“若有此人,如澈君所言,黄家盗马怕八成就是真的了,这自然大功一件。我只担心,……。”
“如何?”
“黄家富贵骄横、跋扈豫州,即便此事为真,只怕咱们无福消受。”
周澈见他忧心忡忡的模样,笑了起来,说道:“相比黄家,我更担心阿刚啊!”远望亭舍,“也不知他们夫妻路上顺利不顺利,到了没有?”
……
邢刚已将他的妻子接到了舍中,不但他两人到了,韦强、严伟也都回来了。见周澈归来,包括留守亭舍的周仓在内,皆出院迎接。
邢刚拉着他的妻子,跪拜在舍院门外,叩头说道:“小人夫妻尽托澈君手中了!”
周澈将他两人扶起,说道:“阿刚,你我同事多时,既在一亭中,本当荣辱与共,何必如此!”
邢刚欲待说话,周澈制止了他,说道:“此处非说话之地,咱们去屋中细谈。”吩咐庆锋谨慎看守门户,领着余下诸人来到后院,避开北边姜父居所,入得南边自家住处,分主次落座,这才问道,“阿刚,路上可顺利么?有没有遇见许家的人阻截?”
“没有。只在出里门的时候碰见了几个族人,还有里监门,问俺们作甚去。”
“你怎么回答的?”
“俺只说出门走趟亲戚。”
周澈点了点头,见邢妻伏席垂首,不敢抬头,笑道:“邢家娘子,既来之,则安之,不必拘谨。你且抬起头来,我有一事问你。”
邢妻怯生生把头抬起。虽说当时礼教远不如后世,不禁男女出游,便同车而行也可以,但邢妻自婚后便独处家中,甚少出门,从没有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与这么多的男人共处一室,而且其中还有她丈夫的顶头上司,加上有被逼债之事压在心头,难免羞涩惶恐。
“我且问你,你父母家在何处?家中还有何人?”
“妾父家在邻乡夏里,老父、阿母俱在,另有一女弟,年有十三。”
“不是本乡人?”
“不是。”
周澈放下心来,对邢刚说道:“你今早走后,我突然想起一事,担忧许家会胁迫你妻父母,迫你妻自投。……,如今既然你妻不是本乡人,那么你二人便可放心,我必能保尔万事无忧。”
周澈这般担忧是因为,后世电视剧里的恶霸不都这套路么?!
邢刚没有因此放下担忧,反而唬了一跳,说道:“那俺的老母?”
“你家有你兄长在,左邻右舍又都本族人,纵然许家首富乡中,必也不敢冒大不韪将你阿母抢走。……,你宽心就是。”
周澈不愿当着邢刚与他妻子的面询问韦强和严伟的探听结果,因说道:“阿刚,今你与你妻来到亭中,短日内怕是不能回家,需得收拾间房屋出来作为住处。你们两人先下去吧,自去寻间屋子,收拾好了、安顿下来再来见我。”等邢刚夫妻出去,问韦强,“结果如何?”
“俺找着了许家的那个放贷,问得清楚,此事实与黄氏无关,是许家的长子看中了老邢妻,因欲逼夺。”他话刚说完,听见有人长出了一口气,转眼看去,却是裴元绍。在诸人的视线中,裴元绍尴尬地说道:“不是黄家起意,真乃老邢幸事!黄家势大,若真是他们,他的娘子怕是不保!”
韦强嘿嘿一笑,没说什么,眼中露出不屑的神色,不再瞧他,转看周澈,静静等其说话。
周澈又问严伟:“阿伟,你寻访的结果如何?”
严伟的神色带着失望、又带着期望,说道:“亭部诸里中皆无陌生外人投宿,不过,坪南里的里监门记得前些天,武柏的确领过一个外人进过里中。”
周澈沉吟片刻。
诸人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变化。裴元绍提心到口,问道:“澈君?”过了会儿,周澈缓缓说道:“诸里中既无外人投宿,武柏的话便至多能信两成。……,所谓盗马之事,便且就此放下,暂且不管。诸君以为如何?”
他一言既出,诸人或轻松或失望。轻松的是裴元绍,失望的是周仓、严伟。
严伟听完周澈的话后,焦急地说道:“澈君!亭部中虽无伍越借宿,但坪南里的里监门的确见过那泼皮带着一个陌生人回家!这说明武柏的话不全然是假,很有可能是真的,怎么能放弃不管呢?小人以为,应该穷追不舍,就算伍越已不在本亭,但只要他确实来过,就不信找不出端倪!”
各人性格不同,本性不一。
裴元绍怕惹祸上身,即便此事是真,也宁愿周澈置之不理。严伟热切功名,眼见有立功在望,别说是黄家,便是牵涉到十个黄家,怕也利令智昏,有胆子彻查到底。——他们二人虽想法迥异,但在对“邢刚被逼债”的事儿上倒是不约而同地一致:都将之忽视了。
唯有韦强跪坐席上,对严伟的话充耳不闻似的,说道:“澈君所言甚是。没有伍越,就没有人证,没有人证,只听武柏的一面之辞,贸然动手,势必得罪黄家。若放在平时倒也罢了,当此时刻,有许家的麻烦在前,的确不应该多结敌人。”
周澈赞赏地看了看他,心道:“知我者,阿强也。”
如果真的是黄家看中了邢刚的娘子,那么在确知有伍越此人后,他肯定不会就此作罢,一定会将亭部中翻个底朝天,以抓住黄家的把柄,但眼下韦强既已探查清楚,邢刚此事与黄家无关。那么暂时来讲,似乎也不必穷追猛打,凭白添个对手出来,反不利解决许家的麻烦。
韦强问周澈:“事情已探查清楚,阿刚事与黄家无关。虽说有亭部庇佑,阿刚夫妻住在亭舍必能安然无恙,但长居久住也不是个事儿。并且,阿刚夫妻之所以能顺利来到亭舍,应是因为出乎了许家的意料。若俺所料不差,至多两日内,许家必有人来。澈君,下一步如何处置?”
“与其坐等,不如上门。我不是说过了么?我会亲自登门造访!”
“何时?”
“宜早不宜迟。明天一早。”
可是没等周澈登门,许家的人先来了。就在他们刚刚商议完事情后,庆锋仓皇地冲进来,叫道:“诸君!不好了。”
“何事大惊小怪?”
“舍外来了几个人,气势汹汹的,领头者说是许家宾客。”
诸人楞了一愣,韦强怒道:“许家狗贼欺人至此!”按刀起身,“澈君,许家欺我亭人、侮辱阿刚,咱尚未与之计较,他却就来了?区区一二宾客便敢犯我亭舍,实不可忍!请君下令,强愿为前驱,手刃此辈。”
周澈哈哈大笑,说道:“昔我在洛阳闻市井语,说‘宁负二千石,莫负豪大家’。没想到因为老邢,却就得罪了一个‘豪大家’。阿强,稍安勿躁。诸君,随我出去看看。”
诸人相对顾视,裴元绍却感到一丝羞愧。但是韦强开口应道:“诺。”
诸人随他出门,在门口碰见了邢刚。邢刚刚把他妻子安顿好,听到了庆锋、韦强的叫嚷,急忙过来,开口要说话。周澈压了下手,说道:“许家来了人,你不必出去,只管待在后院就是。”邢刚怎肯!他说道:“事因小人而起,如今许家寻上亭舍,小人岂能躲避不出?”
“我不让你出去,并非为让你躲避。姜父年高,你妻又是新来,你留在后院,别叫来人惊吓住了她们。”说话的空儿,姜俏也出来了,问道:“大兄,发生了何事?”
“没甚事,你与阿刚不要出来,留在后院照顾好阿翁。”
周澈与周仓、裴元绍、庆锋、韦强、严伟出了后院,来到前院。
前院门口站了三四个人,俱短衣跨刀,领头一个二十多岁,满脸横肉,膀大腰圆,雄赳赳地站着,瞧见诸人出来,睥睨乜视,喝问道:“哪一个是本亭亭长?”
“我就是。有何贵干?”周仓应道。
“邢刚可是你手下亭卒?”
“正是。”
“你可知他欠了我家主人的钱?”
“知道。”
“你又可知他无钱还上?”
“不知。”
来的这许家宾客问得快,周仓答得也快,原本很顺溜,周仓给的都是“肯定”的答案,到了这一句却突然“否定”,来了个“不知”,这人登时被噎住了,不得不将准备好的话咽了下去,横眉立眼:“不知?邢刚在哪儿?叫他出来!”
“邢刚在哪儿你不必问。我只问你,你知道这里是哪儿么?”
那人不屑地说道:“横路亭舍。”
“请教你又是谁人?”
“俺乃许家宾客,姓张名……。”
周仓没兴趣知道他的名字,打断了他,又问道:“再又请教,你可知邢刚是何人?”
那人不耐烦地说道:“本亭亭卒。”
周澈此刻忽然在一旁勃然变色喝道:“你只不过一个小小的许家宾客,既无官职在身,又非为公事而来,却竟敢当我们的面索我亭中的人?你当汉家法律虚设么?你当我横路亭是你许家门户么?你当亭部是摆设么?”三句质问,如雷霆连发,那人猝不及防,被吓住了,下意识地退了两步,随即反应过来,羞恼成怒地涨红了脸,又迎上两步,叫道:“怎样?”
他身后的三人也跟着上前一步,助威似的叫问道:“怎样?”
那许家宾客斥道:“不过一个亭部,也敢这般拿大?你晓得俺们许家何人么?你知道这笔债是替阳翟黄氏收的么?知道……。”
周澈放声大笑,顾盼左右:“许家?阳翟黄氏?阿强,许家是谁?裴君,阳翟黄氏是谁?”裴元绍没有立刻回答。韦强应声答道:“小人乡鄙,只知县君与亭部,不知许家与黄氏。”
许家的那宾客仗着许家的势力、扯着黄氏的虎皮,从来在乡中横行无忌,莫说亭部,便连乡里的吏员也都让他三分,哪里吃过这样的小觑?又是不敢置信地惊愕,又是被落了脸皮的羞怒,“当啷”一声拔出刀来,挺刃前趋,恶狠狠地盯着周澈,叫道:“竖子,尔敢辱我?”
竖子是“小子”的意思。周澈顿时收了笑声,翻脸发怒:“我乃周家子,你算个什么东西?骂我竖子?”迎着刀刃而上,抓住那人的手腕,反手下掰,一脚踢出,那人压根没想到周澈赤手空拳,居然不惧刀锋,而且说动手就动手,毫无防备,正被踢中胫骨,吃疼之下,半跪在地。
周澈抢过刀,横在他的脖颈上,话里冒着冷气,问道:“你再叫我一声听听?”
他一手执刀,一手拽着那人的发髻,迫使其向上仰面。那人只觉刀刃寒冷,毛发竖起,连腿疼都忘了,却兀自嘴硬:“竖子!怎样?难不成你还敢杀了我么?”
“杀你如杀一条狗!庆锋去把亭门关了,这几个家伙!携带兵刃,冲击亭部。目无王法,按律--形同谋反,格杀勿论!今天一个都别想走出去。元福布阵!”
……
“不可!”
“澈君!”
“啊呀!”
“三叔”
几句叫声从不同的人口中同时发出。叫“不可”的是庆锋,叫“澈君”的是韦强,叫“啊呀”的是裴元绍和严伟,叫“三叔”的自然是周仓。至于许家宾客的那几个伴当,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目瞪口呆地站着。
周澈自来亭中后,多以温文尔雅的面目示人,不管遇到什么事儿,从没有过发过怒。庆锋、裴元绍等人私下还议论过,说他涵养过人,没想到他却在此时骤然变色,杀气腾腾。谁都能看得出来,他说“杀你如杀一条狗”的时候,表情、语气绝非说笑。
听见了庆锋等人的叫喊,周澈勉强压制下杀意。不但周仓、裴元绍、庆锋、韦强等人吃惊,他自己也很吃惊,这股杀意来得很突然,莫名其妙的就想杀人。
“也许是因为长久的压力不得宣泄?也许是因为面前这人的嚣张跋扈让我想起了之前汝阳袁家的锦衣奴与本亭文家家主的傲慢无礼?”周澈这样想道,深深呼吸了几口凉爽的空气,将逼压在那许家宾客脖颈上的长刀向外移开了点,不过却没放手,吩咐韦强,“拿他关去犴狱!”
那许家宾客叫道:“俺乃许家宾客!来你亭中是为讨债!邢刚欠债不还不说,你还敢关俺?”
“掌嘴!”周澈冷哼一句后不再搭理他,将之交给韦强,目光在另外那几人的身上一扫而过,问道:“你们是留,还是走?”
那几人横行惯了的,本以为今日也是手到擒来,哪里会想到碰上个硬钉子?这个时候才想起来问周澈的名字:“你姓甚名谁?竟有胆子扣押我许家的人,不怕明天就被郡守索走么?”
适才周澈已自称“周家子”了,只是这几个人震骇之下,完全没有注意到,即便听到的,也没想到汝南周氏去。
周澈随手把刀扔给严伟,他已将心态调整过来,从容答道:“我名周澈。也不必你家主人劳烦郡守,明日我会亲自登门造访。”
那几人被夺了锐气,虽有心动强,但在周澈的气势之下,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先下手,无奈,只得灰溜溜地去了。
……
“澈、澈君。”
“嗯?”
周澈转回头时,裴元绍、庆锋等人却又不知说什么才好了。也难怪他们,见惯了菩萨低眉,自不适应金刚怒目。
在带那许家宾客去犴狱的路上,韦强想道:“早知澈君表面温良,绝非懦弱之辈,要不然那夜姜枫朋党围亭舍时,他也不会意气自若,……,只没想到他发怒起来真如雷霆也似!”细想适才的片刻,若拿刀威胁的人是他,怕也难以躲开周澈的暴起夺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