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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弘十六年,四月初三,海棠花开,喜鹊枝头,吉祥之兆。
“妾身见过王妃娘娘,给娘娘请安。”
主院里大堂之上,象征着明王府女主人的首位上,此刻坐着一位少女。梳着簪花式髻,乌发斜插着一支白玉凤簪,眉心贴着海棠花花钿,略施粉黛。穿着苏锦绣流云齐胸襦裙,披着天青色披帛。
慵懒的靠着椅背,睡眼惺忪,目光扫过堂下的数位美人,表情淡淡的,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在她身后站着四个婢女,看其衣着打扮,均是一等大管事制式。而且其中两个婢女是她们都认识的。
首座上的少女一直沉默不语,未吩咐堂下数十位女子起身,她们也不敢贸然起身。大临礼仪复杂,特别是妾室向正妻行礼,不仅复杂,而且极为累人,要半蹲着行礼。主母未准妾室起身,是不允许妾室自己起来的,但是蹲久了,总有人忍不住带头自己起来。有了第一个,自然跟着的人就多了。不一会儿,一大半的妾室都站了起来。而起来的这部分人,多是行礼时就很敷衍的。
林鸾看似懒洋洋的,实则暗自打量这些美人们。
她大致的数了数,大约三十几个,只多不少。这些女子,都是些绝色,环肥燕瘦,各有千秋。穿的是花红柳绿,打扮的光彩照人。林鸾与她们相比,穿着打扮实在是素净极了。从她们中间随便拉一个,都比林鸾穿的勾人。
这些美人们,大致上分成两派,以为首的两名女子为主。
林鸾认认真真打量了这两人一番,不由得感叹萧煜月好福气。
这两人,一个是月下仙子,清寒孤高,遗世独立。一个是火中妖姬,媚骨天成,美艳动人。一个是冰,一个是火。春兰秋菊,一时瑜亮。这两人都还规规矩矩的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仪态和表情完美的都让人挑不出一丝差错。林鸾想着,这就是老大与小喽喽的区别吧。不愧是这些人奉为主的人,能沉得住气,藏的住心思。而这种人也恰好是最难对付的。
林鸾把目光从她们两人身上移开后,才懒洋洋的道:“都起吧。”
“谢娘娘。”
“俪兰寒兰双喜阿禾,去,把她,她,她,还有她的衣服给本宫扒了。”
林鸾单手撑着下颚,一手连指了四个美人。
“是,娘娘!”
诸人一惊,俪兰她们四个已经冲到那被点到四人身边,直接动手扒衣服。
“啊!你们要干什么!住手!”
“王妃!”
“林二你要干什么!双喜你住手!”
“啊!住手!”
“瑞香,掌嘴!”
“是,娘娘!”瑞香站在阶下,两三步就到了闹得最厉害的那人身边。
“啊!林二,贱奴,你敢!我可是。”
双喜双目一寒,一个反剪手,不仅扒了她的衣服,还把她押跪到地上。
“啪!”
“啊!!!”
耳光声和女子的尖叫,两声几乎同时响起。
而其他人已经吓傻了,连那三个还挣扎的女子都吓呆了,由俪兰她们扒了她们的衣服。
屋内只剩下那女子的哭嚎怒骂声。
“你竟敢打我!贱。”人字还没说出口,瑞香就是一巴掌甩过去。接着瑞香左右开弓,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时间,于是众人耳中只听见一声声耳光声了。
胆子小的此刻已经身如筛糠,脸色雪白,再厚的胭脂也遮不住血色褪尽的双颊。
估计打了十几个耳光了,林鸾终于喊停。
“够了,瑞香。”
“是,娘娘。”
十几个耳光过后,那个女子已经晕过去了,面颊红肿,已经看不见原来的模样了。这下子连为首的那两人都吓白了脸。
瑞香和双喜都回了原位。
林鸾面无表情,红唇轻启,道:“小小的妾室竟然违制穿着正红色,谁给你们的胆子!”
底下众人噤若寒蝉,那三个女子更是脸色煞白,跪地求饶。
以前王府没有主母,穿什么衣服都是随了她们自己的心意。今日犯了忌讳,也是无心。
“妾身知错,娘娘饶命啊!”
这件事,可大可小,要看林鸾怎么处置了。大,可以直接赶出府去不;小,可以罚俸、禁足之类的。
“本该将你们直接赶出府去,但念你们是初犯,这次便饶过你们。但――”林鸾话音一转,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罚你们一月俸禄吧。”
“谢娘娘开恩!谢娘娘开恩!”
林鸾又抬手指了指那个长的像仙女似的女子,冷淡道:“从你开始,自己介绍一下你自己。”
“是,王妃。”白琬琰福了一礼,恭恭敬敬道:“妾身白氏,小字琬琰。蒙王爷厚爱,把妾身抬为侧妃。”
“嗯,双喜,把那对珊瑚鎏金点翠发钗拿过来,交给白侧妃。”
“是,娘娘。”
白琬琰不知道林鸾打什么主意,但又不得拒绝,只好胆战心惊的接下谢恩。
“谢王妃赏赐。”
林鸾颔首,把目光落到她旁边的女子身上。
“妾身余氏,单名一个馨字。蒙王爷厚爱,抬为夫人。”
大临礼制,王爷可设一正妃,两位侧妃,四个夫人,贵妾十个,贱妾若干。
“阿禾,把那对镶嵌珍珠金钗取来,交给余夫人。”
“妾身谢娘娘赏赐。”
余馨还算镇定的接过金钗,谢了恩。
而后那些女子,则是有人得了赏赐,有人什么都没得到。
待她们说完,已经半个多时辰过去了。
林鸾统计了一下,一共是三十二个人,一个侧妃,二个夫人,十个贵妾,十九个贱妾。之前冒犯林鸾,被掌嘴的女子竟还是个夫人。
“没有得到赏赐的人都站出来。”
林鸾微微坐正了,娇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
那些没有得到金钗珠宝的小妾,本来还有些心理不平衡,毕竟林鸾赐的这些东西都是有价无市的珍宝啊。现在林鸾唤她们出来,可是要单独给她们?
只能说她们想的太多了,林鸾怎么可能会嘉赏她们,她没那么圣母。
有些脑子转的快的人已经觉察到有些不对了!顿时脸上血色褪尽,四肢发软。不过聪明人毕竟是少数,大多数还没意识到危机已经降临。
“你们可知本宫为何要单独把你们叫出来?”
“回娘娘的话,奴婢们不敢揣度娘娘的心思。”位分最高的那个女子战战兢兢道。
“不知?那本宫且问你,不敬主母该当何罪?”林鸾眉梢一挑,微微抬首,居高临下看着她。
林鸾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显了,若还不清楚林鸾的意思,就真的的是弱智了。
她们都是刚刚擅自先站起来的那些人。林鸾这是要秋后算账啊!
“娘娘饶命啊!奴婢知错了!”
“饶命啊,娘娘!”
呼啦啦的全跪下求饶,没一点骨气。
“够了!”林鸾大喝一声,这些人闹哄哄的,吵的人心烦。
底下的人顿时噤若寒蝉。
“既然不懂规矩,那就禁足一月,好好学学规矩。若是哪天冲撞了王爷,本宫绝饶不了你们!”
“是,谢娘娘开恩!”
“以前谁执掌府内中馈?”
白琬琰福了一礼,回道:“回娘娘,是妾身。”
“哦,那今日之内就把账本交过来吧。”林鸾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
白琬琰脸色顿时就不怎么好看了,“可没有王爷的吩咐,妾身不敢。”
想让她放权,怎么可能!
白琬琰心中对林鸾是有些不屑的,一是林鸾还是一个小丫头片子,没有什么威慑力,二是昨日大婚发生的事情已足够王爷厌弃她了,她可知道昨夜王爷并没歇在她房里。所以想从她手里夺权,简直是做梦。
“哦,是吗?”林鸾面无表情,看着白琬琰,“双喜,去把王爷请过来。”
“是,娘娘。”
双喜迅速出去了,余下众人面面相觑。
白琬琰心里莫名的发虚,不过,她相信萧煜月是不会把大权从她手上夺走的。萧煜月对她是有求必应,极为宠爱她。这一次,萧煜月一定还是站在她这边!
不一会儿,萧煜月就过来了。
“恭迎王爷,王爷万安。”
所有人都恭敬的行礼,除了林鸾,稳坐泰山,懒懒散散的倚在椅背上。
“咳咳……”
萧煜月今日一身白色锦衣,衣袖上绣着流云纹。与林鸾穿的倒是极为相配。只是眉间萦绕着病气,脸色更是白的不像样子。一副病歪歪的模样。好一个病美男!
“王爷来了啊!”林鸾在心里吐槽,萧煜月的演技太好了。
“咳咳,王妃请本王过来所谓何事?”
萧煜月走到林鸾身侧坐下,很自然的握住她的手,神色温柔的不像话。其间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其他人。
“呐――”林鸾下巴微抬,看着白琬琰,道:“白侧妃要王爷您准了才肯把府中大权交给臣妾啊!”
白琬琰脸色一变,急忙辩解道:“王爷,妾身不是那个意思!”
“闭嘴!”林鸾喝道,“本宫和王爷说话有你插嘴的份!”
萧煜月蹙眉,安抚性的捏了捏林鸾的小手,对白琬琰道:“白氏,王妃乃是府中女主人,以后中馈由王妃掌管。咳咳……今日之内,你就把该交给王妃的东西全部移交给王妃。你可明白?”
“是,王爷,妾身、妾身明白了。”白琬琰脸色灰白,她赌输了。
“王妃是明王府的主母,若让本王知道有人冒犯主母,即刻赶出府去。你们可听明白?”
“是,王爷。”
“无事就退下吧。”
顷刻间,三十几位美人跑的干干净净,连那昏迷不醒的女子也被人拖走了。
屋内一下就空旷起来了。
“鸾儿可用了早膳?”
“没有。”一大早那些女人就堵在门口,她哪有时间用早膳。
“那就一起用膳吧。”
“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