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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世间安得双全法
每年新旧交替之日，曰‘除夕’。
午时刚过，便有山里的小孩子跑来丁烨的新屋子前，嚷嚷道。
“叶子叔！我爹让你去参加晚上的年祭！”
丁烨原本并不打算去，毕竟这辽东的鬼天气太冷，饶是以他如今的体质也有些扛不住。
只想着窝在屋子里学狗熊冬眠。
可无奈的是苏荃那女人，却是已经一脸兴高采烈的答应下来了。
……
在丁烨眼中的这段时间以来，苏荃着实变化挺大的。
以往身为神龙教圣女的凌厉与狠辣，如今半点也看不出丝毫来。
整日里就如一个普通的山野小妇人般，忙里忙外操持着他们这个‘小家’，尽管刚开始的时候，还显得极为生涩，可随着时间的一天天过去，这里里外外倒还真是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
甚至就连丁烨，此时也觉得如果自己能娶上这样的媳妇儿，似乎也不错的样子。
只可惜的是，丁烨却是知道自己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按着系统所给的一年‘自由模式’，丁烨粗略的算了一下，时至如今，已经不足九个月了……
“龙儿……”
丁烨犹豫了一下，还是喊道。
苏荃显然还沉浸于对今晚年祭的期待中，连带着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
“怎么了？”
正收拾饭桌的苏荃，头也不抬道。
“既然你伤已经好了，我们什么时候走？”
苏荃手上动作，微微一滞，半晌也没有接话。
丁烨见状，微微轻叹一声。
其实他也不是傻子，以他本身的实际年纪，在穿越前也算经历过不少风雨。
面对苏荃那点儿小女儿心思，除了刚开始的有些不确定外。
如今与苏荃朝夕相处了这么多时日，就算是他丁烨真是个榆木疙瘩，该看透的，也都看透了。
可就算看透了，那又能怎么样？
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时间，打足了算，也不过九个月，两百七十多天的时间。
就算自己顺从心意，给了她这两百七十多天的爱情，甚至说家庭。
可这两百多天过去了，怎么办？
让她一个妙龄女人守活寡，去等一个也许永远再也等不到的人？
而以丁烨过往二十多年的家庭教育，形成的道德底线来说，他丁烨真做不出来这等堪称无耻、卑鄙的事情来。
毕竟这人和动物有一项区别，便是动物总是遵循本能而行动。
而人类却是有理智的。
看着苏荃默然无语的样子，丁烨无奈道，“算了，过了年再说吧，过年还是开心点好……”
而听到丁烨这话的苏荃，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勉强笑道，“好……”
丁烨看着苏荃隐隐发红的双眸，一向对感情看得很淡薄的他，心中却还是不禁一阵发堵。
这一刻他忽然很理解，藏传活佛仓央嘉措当时写下那句——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时的心境来。
……
年祭，是每年年末祭祀祖先的仪式。
只是这山间条件简陋，一切都从简了。
倒是这大祭结束后的篝火祭，却是显得热闹非常。
在一个年级最长的老者，含糊不清地说了一阵祷告词，大抵让祖先保佑族人繁衍不息，衣食无忧的美好愿景。
之后，小孩子便开始往火堆里扔一些干枯的树枝什么的，不时也能发出一些类似竹子的爆响。
丁烨也是来到这里才知道，其实这些山民其实就是数十年之前的辽东汉民，为了逃避满人的屠杀，才迫不得已躲进了这山里。
当初，丁烨两个陌生人来到这里的时候，还引得这些山民一阵紧张，差点爆发冲突。
后来在得知丁烨他们也是汉民时，才逐渐放松了警惕，甚至给了丁烨他们不少物质上的帮助。
否则的话，丁烨两人这段时间以来，用得锅碗瓢盆怕就已经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了。
“好漂亮……”
苏荃看着眼前红彤彤的火光，口中呢喃道。
丁烨顺势看去，只是他的注意力却不在火堆之上，而是下意识将目光放在了苏荃，那被火光映得越发娇艳的容颜上。
“看什么？”
苏荃低头轻声道。
那一抹恰似杜鹃花般的娇羞，顿时引得丁烨心中一阵悸动。
这一刻，丁烨甚至有种愿在此间终老的强烈冲动。
而这时，苏荃似是鼓起勇气突然道，“阿烨，要不……咱们不要走了……”
“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是神龙教圣女，不再管什么教务，不再管什么平西王，好不好？”
苏荃说话间，明媚的眸子里，隐隐透露出几分乞求，“就在山野间，做一对普普通通的村夫村妇，好不好？”
丁烨神情一滞，默认无语。
良久之后才道，“你不明白的……”
“明白？我明白的！”苏荃听出丁烨的拒绝之意，急声道，“我知道你胸怀大志，志在天下……可那又怎么样？”
“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我只想你……”
苏荃这话说着，却被丁烨自嘲地嗤笑一声打断。
“大志？天下？呵呵，你把我看得太高了……”
丁烨沉吟了片刻，终究还是觉得与其久拖不决，还不如乘着眼下的这个机会，将事情说开，以免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龙儿……”
丁烨轻吟道，“对不起，你想要的我给不了你……”
苏荃闻言，原本红润的双颊瞬间煞白一片，甚至就连跪坐的娇躯都显得有些摇摇欲坠。
丁烨心中一痛，忽然发现自己对于眼前的女子，并没有自己认为的那般坦然。
忽然，丁烨一咬牙，猛地站起身，拉起苏荃道。
“你跟我来！”
……
一路几乎飞奔似的回到他俩的小屋中。
丁烨点了油灯，看着苏荃道，“你不是想知道那天你受那么重的伤，我怎么救的你吗？”
说完，丁烨直接抽出那把从东郊皇陵中带出来的长刀，眼睛眨也不眨地直接对着自己的手心划去。
而原本还一副失魂落魄模样的苏荃，在看到丁烨如此疯狂的举动，顿时惊叫道。
“你干什么！疯了吗？”
丁烨阻止了苏荃要替自己捂住伤口的动作，口中淡然道，“你看好了……”
随着丁烨的话音刚落，只见他手心那道原本皮开肉绽的伤口，竟然诡异地自然愈合起来。
短短半个呼吸的工夫之后，除了刚刚流出血液，竟仿佛刚才那道骇人的伤口只是错觉一般。
“这……”
哪怕以苏荃出身武学大教，外加自身苦修多年的《素女功》，也是一等一的江湖绝学。
可面对眼前这一幕诡异玄奇的场景，苏荃还是有些接受不能。
对于苏荃的反应，自然在丁烨意料之中。
“你退后一些……”
已经打定主意将一切告诉苏荃的丁烨，又道。
说完，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苏荃便看到小屋中的空地上，竟然凭空出现出一堆金灿灿的……金子？
正是丁烨先前利用专属空间，从东郊皇陵里收取的那堆海量的宝藏。
“你……你是仙？”
见识到这接连出现的玄异场景，苏荃怔怔地看着丁烨道。
这一刻，她忽然感觉自己与眼前这个面目清秀的男人，如此的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遥不可及。
丁烨将那座金山重新收起，并没有在‘是不是仙’这个问题上纠结。
而是很直白的告诉她，“你是我见过的最纯粹的女人，若是可以……可我的时间不多了……”
丁烨执拗道，“而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