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全世界都宠你(五)

扶苏与柳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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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杜和泽敏感地察觉到, 这兴许是个机会。

    一个帮他重回夏清然身旁的机会。

    他辗转反侧了一夜, 第二天便去找了私家侦探,拜托他调查夏清然和夏新霁的行踪。收人钱财,替人办事,两个私家侦探立刻便信誓旦旦出动了, 时刻将照相机对准了频繁来往于学校和公司的夏新霁。

    几个星期下来, 似乎没有任何不对。夏清然照旧上着班, 夏新霁也好好地两边跑着, 把事情处理的都十分完美。

    只是坊间似乎有了传言,夏家的大少爷夏清然并不是夏家的亲生子弟, 反而私生子夏新霁才是正主。杜和泽听了这种言论,登时嗤之以鼻。

    他是看见过夏老爷子多疼夏清然的,要不是亲孙子, 能疼到这份上?

    ——事实上, 还真的不是亲孙子。

    而且,寇秋比它想象中要过得累多了。

    他原本想直接搬离夏家的,反正户口也已经迁走了。可经过上回那一遭,夏新霁就像是吃了定心丸,口口声声嚷嚷着要寇秋对他负责。寇秋每回说起来都心很累, 不明白自己一个晕晕乎乎被推的人怎么还要成负责的那一方。

    夏新霁才不管,他不仅不管, 而且做得非常明目张胆。

    他握住了房子里所有房间的钥匙, 动不动就半夜撬门。

    又一回跑去客房睡也被逮回来后, 寇秋显然心很累:“......这锁下次能换一个吗?”

    反锁了还能用钥匙打开, 这是要上天的节奏吗?

    夏新霁终于抬起了眼,轻轻笑了笑。

    “哥哥,”他撒娇似的蹭了蹭,“我好累。”

    寇秋:“......”

    他也累!

    “可是我一直在动啊,”夏新霁开始理直气壮地胡搅蛮缠,“多辛苦!”

    寇秋:“......”

    特么的,他倒是希望别动!!!

    “谁让哥哥总在这种时候给我背党-章的?”夏新霁垂着眼,把他嘴中的口塞慢慢拔掉了,伸出猩红的舌尖舔了下,语气幽怨,“是我重要,还是为人民服务重要?”

    寇秋想也不想:“为人民服务!”

    系统:【......】

    完犊子,这么诚实可是要被日的我跟你讲!

    它瞧着小孩陡暗的眸色,预感到了下一波汹涌的马赛克。

    可夏新霁却轻轻笑了声,“我就知道。”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什么,展现给寇秋看。

    “所以,从今天起,”他慢吞吞说,“我就改名叫作夏人民了。”

    【......】

    完蛋了,系统心想。

    又疯了一个。

    “......”寇秋试图和小孩讲道理,“就算你改了名字,我也不会只为你服务的。”

    他的这一生,属于党和国家!

    夏新霁的嘴唇动了动,神色显得有些委屈。他舌尖舔出来润润唇角,眼睛里也蒙了一层潋滟的水光,像是被霜打了的小茄子,蔫蔫地垂下头来。

    “哦......”

    毕竟是自己捧在手心里好几年的小孩,寇秋看见他这神色,下意识便生出了几分心疼。

    系统瞧见宿主那一脸不忍的神色,差点爆了粗口,非常想要一巴掌打醒他。

    你都被日了,心疼还有个屁用!

    求求你清醒一点,越心疼越被日好吗!!

    夏新霁活生生便是个被虐待的小可怜,咬着嘴唇,眼泪都快下来了。他可怜兮兮地说:“哥不喜欢这个名字吗?”

    寇秋:“......”

    讲真,世界上没有几个人会喜欢这个名字吧。

    “那没关系,”小孩的语气活像是在他在无理取闹,“我还可以叫夏党、夏国家、夏海关、夏公务员,哥,你比较喜欢哪一个?”

    寇秋幽幽地说:“我喜欢去掉姓氏后的每一个。”

    系统:【......】

    讲真,大哥,你这是在作死啊。

    果然,夏新霁的表情登时更委屈了。

    他的手指往寇秋纤细的手腕上缠,像是条昂首吐信的毒蛇,慢慢地将自早已瞄准的猎物圈进自己的狩猎范围。

    迟钝的寇秋也终于察觉到了点异样,被这触感一刺激,下意识便是一缩。

    “又干什么?”

    系统幽幽道:【你猜猜看,这屋里除了你,还能干什么?】

    寇秋悲愤:【可是他不是刚刚才弄完么!】

    这特么就算是枪,也得有重新上膛的时间吧,哪带这么连续进攻的!

    系统已经自发地背诵起了金刚经,闻言默默道:【因为他是冲锋-枪?】

    寇秋:【......】

    他发自内心说:【这日子没法过了。】

    系统看着眼前慢慢覆盖的雪白马赛克,背着金刚经道:【相信我,我比你更绝望。】

    你起码是能体会到快乐的,我特么都快被搞出雪盲症了!

    锻炼与不锻炼的区别在这里表现的淋漓尽致。只练过八段锦的寇秋完全不是小四岁的夏新霁的对手,连反抗都像是种情-趣。自从他试图在做这种事的过程中进行爱的教育后,夏新霁事先便会找口塞堵住他那张教育的嘴,又或是干脆用自己的嘴去堵。

    可哪怕不想承认,寇秋也不得不说,夏新霁的确是事先做足了功课的。他似乎对所有的姿势玩法都了如指掌,并且坚持不懈地致力于让寇秋受不住到哭出来。

    好学生在任何地方都是好学生,每换一个动作便会体贴地低下头来,以一种科学的探索精神问他:“这样喜欢么?”

    寇秋几乎快被那两块小小的冰块逼疯,甚至再禁不住一点多余的触碰便抖如筛糠。一半是冰,一半是火,他猛地从喉中爆发出一声极小的呜咽,手指抓紧了长毛地毯。

    夏新霁了然:“看来是喜欢了。”

    他的手指动了动,却并没有取出来,反倒缩回了手,“那就靠哥哥自己让它化掉了。”

    ......

    像是在云端。

    像是在潮顶。

    世界被整个揉碎了,却又被重新拼凑出了一个形状。恍恍惚惚之中,寇秋听到了夏新霁在他耳畔低低呢喃的话。

    “哥......”他轻声说,“就不能喜欢我么?”

    就不能喜欢我么?

    他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却含着让人心神都为之一颤的厚重情愫,像是要将这几个轻飘飘的字压垮,溢出来。

    寇秋在那一瞬间,很想去敲这个熊孩子的头。

    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啊!

    我真是把你当儿子带的啊!!

    我很认真地想把你培养成共产主义接班人啊!!!

    可你不仅拒绝做接班人,甚至还总想上我!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寇老干部委屈。

    寇老干部想哭。

    夏新霁对他是真的上心,每天的一日三餐都是他喜欢的饭菜。为防止他无聊,家里也堆着满满的书。于是寇秋待在家里的日常,便变成了看新闻——看书——被日——试图给他讲道理——于是再被日这样的循环。

    唯一让他满意的是,不知道为什么,任务完成度又猛地前进了二十点。

    闲时,他也和系统探讨过这一切到底为什么会发生。系统说:【相信我,你是虐渣任务完成的最画风清奇的一个了。】

    不仅没有和渣攻爱的死去活来,甚至还和渣攻的新欢搅上了,并企图拉对方一起走上建设社会主义的康庄大道——

    虽然现在看来并没有成功,但能把夏新霁这么个受教成病娇攻并把自己搭进去,这也算是快穿史上开天辟地的头一回了。

    寇秋说:【这位同志,我严重怀疑你是否是真的在夸奖我。】

    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每一个熊孩子的背后,往往都有熊父母。

    虽然说起来很荒唐,可寇秋瞧着小孩,是真的一点也恨不起来。这是他第一个感受到亲情的世界,甚至有些沉浸其中,于是他付出了百分百的真心,对夏老爷子是,对夏新霁也是。

    但偏偏,这些东西已经交付出去,便很难再要回来。

    他狠不下心。

    系统幽幽打断他:【就现在这情况,你狠心也没用,估计只会被日的更惨。】

    寇秋:【......】

    他试图重新立起威信:【怎么能把日这种字眼挂在嘴边上!】

    然而在一个崽不服管教之后,另一个也脱离他的管控了。系统听了这话,立刻反问他:【你这个整天把这个字落到实处的人,确定有资格说我么?】

    寇老父亲的眼神登时充满了自责。

    夏新霁伸手,摩挲着他的眼睫。

    “我喜欢哥哥的眼睛......”

    他慢慢说。

    “但是我现在不想看。”

    柔软的丝质领带覆了上来,在他的眼睛上绕过一圈,打了个结。

    视线回归黑暗。寇秋听到了细细的啜泣声,小孩趴在他身上,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他甚至能想到对方眼眶通红满含水光的模样。

    那想象让他一瞬间便心软了些,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摸摸对方的头,却发现自己手腕酸软的几乎抬不起来。

    “哥哥......”

    夏新霁一声一声地喊,把他的手腕也缚了起来,高高举过头顶。

    “哥哥......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那个可以送你戒指让你珍藏,可以被你倾心和你一同成长的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他似乎发了些狠,忽然间一口咬了上去。寇秋一颤,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这是在做什么,小孩到底是在做什么!!!

    抱着他的人颤抖了下,随即慢慢覆上身来。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站在哥哥身边的应该是我的,应该只有我的!”

    “哥哥不要我了么?讨厌我了么?”

    嘴里也被塞了什么,耳畔慢慢响起水声,寇秋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在脑中惊吼:【系——统!】

    系统眼前早已经是一片白花花马赛克。

    【你说什么——】它也绝望地提高嗓门,【啊啊啊啊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啊啊啊我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等等......这和说好的完全不一样!

    【夏新霁,夏新霁不是受么!】他低吼道,【你不是告诉我夏新霁是受么!!!】

    那特么现在这个正在把他翻来覆去的人是怎么一回事,疯了么!

    系统终于听清了这一句,比他还要崩溃。

    【我怎么知道啊!】它大喊,【他对上杜和泽的时候的确是受啊啊啊啊,鬼知道你怎么就把他养成了个攻!!!】

    寇秋眼前一片黑暗。

    所以这还怨他了是么?

    系统试图给他加油鼓气:【你想想董存瑞舍身炸碉堡,再想想黄继光以身堵炮口,王二小调开敌军!】

    寇老干部说:【我愿意为我们的伟大事业献出我的生命。】

    不是色相!

    系统体贴地说:【我给你放段《新闻联播》?】

    寇秋:......

    神特么新闻联播,现在哪怕是马克思再生都没法拯救他破碎的心灵!

    下一秒,他连回应的功夫都没有,便猛地颤抖了下身体,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泣音,一下子陷入那让人无法挣扎的漩涡中去了。

    【你要撑住啊!】系统痛哭流涕,【社会主义接班人!】

    那头已经没声音了。来自资本主义的炮弹太过密集,头一回经历的寇老干部成功地挂了满身的彩,被轰成了一滩扶也扶不起来的软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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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是场梦。

    眼前明明是漆黑的,却硬生生被冲撞出了异样的色彩,大块大块地斑斓着;连光亮都是芬芳的,他控制不住地晃动着,仿佛是细细一株溪水边的花枝。铃铛叮铃作响,一下一下,像是卡着鼓点。

    七魂六魄,不知失了多少。

    寇秋闭着眼睛,脑中的思绪都断了层。

    他的另一个崽看了一晚上的马赛克,比他还要生无可恋,不得不拼命给宿主背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妄图拯救他的宿主岌岌可危的三观。

    然而这显然是无效的,因为寇秋醒来的第一瞬,便问他:【我是谁、我在哪儿、这是要干什么?】

    系统:【......】

    完了,又疯了一个。

    寇老干部:【啊!我真的是把他当崽的啊!!啊啊啊!!!】

    系统沉默了片刻,之后难得赞同了渣男的话:【阿爹。你会被他玩死的。】

    它的语气绝望。

    【或许,你看见墙上“撸起袖子加油干”的横幅了么?】

    它有种预感。

    它的马赛克时代,已经正式来临了。

    第二天的寇秋成功没能起来,夏新霁跑去给他请了假。

    寇秋的假请的很顺利。女同事经常听寇老干部炫耀自己这个弟弟,再看看面前站着的有些腼腆害羞的年青人,一眼便认出他就是寇秋桌上照片里的那个人。她听这年青人说寇秋生了场病,边直接开了请假条,还不忘叮嘱:“让他好好照顾身体,有时间我们去看他。”

    小孩将假条放进包里,小小的梨涡更深了,“谢谢姐姐。”

    他年纪小,脸也是极惹人爱的,一点不显得油嘴滑舌。即将奔五的年纪还有小鲜肉喊姐姐,女同事脸上的笑意顿时更加明显,哎了好几声。

    办完事,夏新霁正欲出门,女同事却突然唤住了他。

    “欸,对了,”她说,“之前有人来找寇秋,来了好几次却都没找到人——你回去,记得和你哥说一声,那人好像有什么急事。”

    她努力回想了下,补充道:“年纪不大,长的挺斯文的。”

    斯文。

    夏新霁眼睫密密垂了下来,复又睁开眼,轻笑着问:“或许,您还记得他的姓名么?”

    女同事想了想,随即伸手在桌子上翻找起来。

    “我记得,我好像记在张纸上了......”

    她从书中抽出一张便利贴,“啊,找到了。这人姓杜,叫——”

    “杜和泽。”

    -------

    杜和泽的心中忽然一寒,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他向旁边看了眼,身旁的女孩子理了理自己乌压压的发,仍旧在专心致志盯着手机屏幕。

    “婷婷,”杜和泽将车停在小区门口,笑的温文尔雅,“明天还有时间么?”

    女孩子解开安全带,这才从手机上抬起眼,简单瞥了一眼他。杜和泽敢保证,她甚至连具体时间都没听清。

    “不好意思,”她双手合十,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我那天还有别的事......”

    她的手机顺着这个动作滑落下来,杜和泽失望极了,心知这个刚刚迈入上流社会的富家女恐怕就这样从自己手中溜走了。可眼睛一瞥,他却猛地发现了别的什么,“这是清然?”

    女孩手机上的照片,赫然是几年前的夏清然。绿树金实,璨璨摇曳,他甚至比背后清朗的秋色还要动人心神。

    陈婷婷也瞪大了眼,诧异地望着他:“你认识他?”

    “自然。”杜和泽轻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他敏锐地察觉到女孩的脊背绷直了,身子也不自觉向这边靠了些,像是极有兴趣的样子,这个话题便继续向下进行,“我六岁时便认识他了。”

    童年的趣事一点点被翻出来,陈婷婷纤手抵着下巴,听的饶有兴致,时不时还会提问几句。杜和泽这才知道,她本是夏新霁的高中同学,因此经常在校门口撞见这对兄弟。

    “他们感情是真好,”女孩子钦羡地说,“夏新霁每回见到他哥哥时,脸上那种温柔,止都止不住......”

    不知为何,这句话忽然让杜和泽心中有些异样。

    “温柔?”他喃喃重复了这个词。

    “对啊,”陈婷婷没有意识到他的不对,还在继续向下说,“我以为这种家庭里兄弟关系都不会特别好的,可夏新霁好像很喜欢对着他哥哥撒娇,还会跺脚要抱抱哎......”

    而他那清朗正气的哥哥就会张开双臂,顺从地把弟弟圈进怀里,仿佛连睫毛根部都盛满了细碎的光。那时的陈婷婷,真的是羡慕嫉妒恨的。

    她也想有一个这样的哥哥——只要被那双眼睛看着,就像是拥有了全世界似的。

    杜和泽已经听不见她的话了。

    他送女孩子下了车,再回到车里,便重新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在国外两年,杜和泽已经基本确认,当年那件事是夏新霁提前打好了算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