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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清和羊崽子想不到二马会从格子间走出来，而且朝自己这里走过来。
谁也体会不到此时四清内心之中的风起云涌。
但不容他们过多地想东想西，二马已经来到了他们的格子间之外。
四清依然把那把茶壶拿在手中，羊崽子则把瘦小的身躯努力朝格子间里面靠。
格子间那道门帘终于被掀开了，二马一张英俊的面庞，出现在门帘之下。
六目相对，说不出道不明的一种感觉，十分的诡异，十分的尴尬，十分的奇特。
三个人都没有先开口，都用目光审视着对方，尤其是四清和二马。
他们都想从对方的眼中看出点什么来。
就这么对视着，对视着……
最后，还是送菜和酒来的建国打破了这个局面。
他先对二马道:“正好，我三弟也刚出院，你们也挺长时间没见了吧，来，一同喝两杯，庆祝我三弟大难不死！”
这话说得及时而又得体。
率先醒悟过来的羊崽子，马上把酒壶接过来，为二马和四清各倒了一杯酒。并打着圆场道:“对，对，是得喝一杯！”
此时的二马，已经站到了桌前，他到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很正常地很自然地乐了一下，真的就将面前的酒杯端了起来。
二马这一乐，让四清和羊崽子悬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
四清也端起了酒杯，脸上僵硬的肌肉动了一下，露出了一口白牙，算是笑了笑。
二马则举着酒杯道:“祝贺你死里逃生！捡了一条命！”
说完将手中的一杯白酒，一饮而尽，喝完，将酒杯口向下一翻，滴酒未落。
四清自然不甘人后，一仰首，一杯酒也见了底儿。他也将酒杯口向下一翻，也是干干净净。
会来事儿的羊崽子，马上为二人再度斟满。
二马也不客气，又将第二杯酒举起，然后开口道:“这第二杯酒，我说点题外话。”
四清等三人都看着二马，不知他会说出什么来。
二马不理会其他二个人的目光，只对着四清说道:“常听老人们说过一句话，莫以善小而不为，莫以恶小而为之。以前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看了你的遭遇，我开窍了！你已经付出了代价，所以这杯酒我希望你今后能一帆风顺，多结善缘，少吞恶果，多福多寿吧！”说完依然一口见底。
这番话说得十分的严谨，滴水不漏，虽然四清听了不是十分的爽利，但也无可挑剔。
四清知道这番话中，话里套着话儿，但也无从分辩，只能也将杯中的酒干掉了。
建国也听出了弦外之音，但他装着糊涂道:“还是二马厂长有学问，说话都是一套一套的，来斟上，大家再喝一杯！”
羊崽子也不怠慢，马上又斟了几杯。
哪知这一次二马却没有响应，他对建国开口道:“李经理，这杯酒我就不喝了，我这人酒量不佳，而且酒后还容易乱性，您这二楼玻璃又这么多，我要不小心弄坏几块，您是叫我赔呀，还是不叫我赔呀？再者这么大一个木房子，我若是不小心弄出点火星来，那可就酿成大祸了，所以，我还是清醒点好，你说是吧，四清！”
二马最后一句，反问的却是四清，当然，这番话，也只有四清听得最懂。
四清这时终于明白二马来干嘛了，他是来敲山震虎来了，每一句话中，都大有深意。
此时的四清是怒不得，也恼不得，只能尴尬地咧着嘴。
达到目的的二马，转身回了自己的格子间，只剩下这三个人，在大眼瞪小眼，仔细琢磨着二马的每句话。
二马和许师傅的饭局，进行得很快，二马结完帐，用摩托又将许师傅送回了水厂。
这边的水阁云天楼上的单间之内，却开了锅。
建国这时也琢磨透了二马话中的真义，他问四清道:“你是不是又招惹人家了？”
四清见事情已然瞒不住了，就把昨晚上他和羊崽子一同做的事儿，说了一遍。
砸那些玻璃，果然是四清和羊崽子的杰作。
昨天白天他气不过龙子他们对自己的特殊关照，吃过晚饭之后，他叫上了羊崽子，回了自己的家。
羊崽子以为他找自己就是为了作个伴儿，也没有深想。
他们分住两屋，四清睡自己那屋，羊崽子则睡在了老革命的那张床上。
羊崽子晚上也喝了酒，所以睡得很香。
哪料想子夜时分，他被推醒了，睁开眼睛一看，床前站着一个黑影，他吓得差点喊起来。
黑影开口了，“别喊，起来，和我走一趟！”
是四清的声音。
羊崽子摸黑穿上衣服，和四清出了门。
无月的夜，一团漆黑，两个更黑的黑影，一前一后穿梭在小镇的街巷之中。
不一会儿，前面的四清停了下来，后面的羊崽子发现这里正是大美的平价粮店。
羊崽子的心，有些忐忑不安，他不知道四清要干什么？但他知道，肯定没什么好事儿。
只见四清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用力朝粮店的木门掷去。
咚的一声，打破了夜的静谧。
门响过很长时间，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时，四清拉着羊崽子来到了粮店的窗前。
四清从怀里抽出一根铁钻来，对羊崽子道:“用它，把窗板钻透！”
羊崽子以为四清要进去偷盗呢，忙小声地道:“三哥，咱还是撤吧，这偷东西可不是小罪，因此进去了，犯不上，你想那陈大虎还有孙三，多惨啊！”
话还没说完，屁股之上早就挨了一脚，这一脚正把他赐到了窗前，他刚想回身，一根铁棍顶到了他的后脊梁之上，耳边四清道:“别磨叽，快动手！”
羊崽子只好用手中的铁钻，在木窗板上开起了孔。
一扇窗板钻了四五个孔，这一切完成之后，四清走到前面来，用手中的铁棍探入孔中，一下，两下，三下……里面的玻璃应声而碎。
完事之后，四清拉着羊崽子，又去了下一个目标。
就这样，他们由北向南，完成了这件大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