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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感觉自己沉入了幽暗的深渊之中,阴风阵阵,从无际的渊底吹拂而上,冷得他瑟瑟直抖,哈气成冰。他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丢到漫无边际的腊月风雪当中,举目望去竟是一片苍茫迷蒙的荒原。
这仿佛是一片破碎的天地,处处透着灰败的死寂,风中都带有一丝让人心悸的破败之气,天际线被拉的极远,那里有一座座断裂的石碑,遍地是千疮百孔的旌旗。和当初他看到的那地简直如出一辙。
陡然间,一汪紫色的遮天大轮从天际出现,不同于上一次地岿然不动,此次它在旋转,咔咔地声音好像齿轮在互相咬合发出让人牙酸的摩擦声,它高大无边,一片片紫气形成的紫龙盘绕而起,他看到一个个极为虚淡的身影在其中仰天长啸,冲出天际,去往一片血色的漩涡之中,苍天下起了血雨,天地间忽然响起此起彼伏悲怆的呼声,直到红色漩涡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以那里为中心,一股席卷万物的爆炸轰然爆发,一片片天空在塌陷,一块块仿佛玻璃一般的脆弱的地面碎裂,化作齑粉............
他惊骇地瞪大了双眼,这场面实在太过悲怆,壮观,宏伟....他脑中所有能想到的词都无法形容此刻所见。天穹都被打得碎裂,星辰如一颗颗连珠炮弹不断粉碎。
这时,从那变成暗红色漩涡之中忽有一块东西坠落,那分明像是某样东西的一角,它一遇到空气便化作一层层紫气,在已经灰蒙的天空中不断演化,最后化作一段经文似的紫色文字,冲入夏至眉心之中。
“天可遮,命难理,超脱可乎?都在命中,何谓超,如何脱。
.......
这是一段极为玄奥的经文,它仿佛天生而成,不经人为雕塑,浑然天成,最后又以那段文字结尾,透着诡异,也让如何也捉摸不定。
“仙无迹,道无痕,一场大梦命如尘。
法无际,岸无涯,道转净土终有瑕。
命有时,名有时,昼逢命途归已迟。
生有何,灭有何,彼岸有花此岸折。”
他脑中忽然有一声轰的声音,仿佛春雷一般。
“遮命经,启。”
一股股紫气从天空的巨轮中滑落,化作数不清的烟气,从他浑身十个大穴,九百九十九个**道散入他体内。他的体内宛然生出一股尊贵无比有好似稀松平常的紫气,这些紫气四处散开,却是没有聚成一个轮形,显然和那高可遮日的巨轮有天差地别。
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疼痛骤然被一股温暖舒适之极的气旋包裹,眉心祖窍,周身躯体,其内魂魄都还是浸泡于灵泉中一般,忍不住地周身自然舒展,轻轻呵出一口灵气。
原本如筛糠般的身体这一刻混元一体,仿佛天元地胎一般,周身窍穴微张,不断有紫气涌来,那股玄之又玄的经文再度在脑中涌出,字字如龙蛇勾画.......
不知过了多久,他醒来,耳边隐约听见有人说话。
“《太元长生经》?”
......
他虽不能动弹,外面轻灵的声音却字字落于耳中。这时,请青黄红三色气体出现在他意识当中,缓缓如流水,片刻便在他的神魂之上形成一层淡淡的薄膜,将原本近乎完美的紫色魂魄包裹起来。
那股三色灵气逐渐牵引着他,托着他的意识轻轻捞起。
他终于睁开了眼睛,丝绸幔帐,菱花铜镜,阵阵好闻的淡香在鼻息间缭绕,却是处处流转着所属于女儿家的细腻温婉的感觉。
“你醒了。”
耳边一声轻轻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他连忙翻身而起。只见一个绿衫少女正慢慢从门廊处走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绿萼淡雅,眉目如画,细嫩的肌肤宛如婴儿,小脸精致仿佛精雕玉器,一身绿衫更是将她优雅地气息衬托的完美。
夏至一愕,旋即问道:“你是谁,一叶剑宗的人?这里是哪里?”
“噗呲。”
碧瑶展颜一笑:“你这小家伙问题还真多,随我来吧。自然有人会为你解答。”
随后她先行走出了屋子,夏至想了想,却是没有感觉到恶意,便也随着翻身下了床。
两人一前一后,越过层层水榭连廊,这里好似一处别致的花园,底下是一汪清澈可见的泉水,水草舒展,偶尔有三两只斑斓的小鱼儿从石缝中悠然游出,也不怕生人,自得地在缓慢游玩。
最终两人在一处依瀑布而建的竹苑停下,这里更是雅致,清泉叮咚,青竹微摆发出悠扬的细纱声,却显得更加静谧。
一个素白的身影正席坐于竹桥边上,青翠中一点白,仿佛一道天然的风景。
“掌教师妹。”碧瑶轻轻唤了一声。
那人回过头来,夏至顿时愣在原地:世上竟有如此完美的人,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
“嘻嘻。”碧瑶忽地笑起,却是将夏至惊醒归来。
“你可愿成为我的弟子?”安倾月却是习以为常,直接劈头盖脸地问道。
“啊?”
夏至被这一问惊住,他认得这个声音,在一叶剑宗的问剑山上囚龙柱前,还有在自己若即若离昏迷当中。
“我......”
夏至哑口无言,呆呆地愣在哪里,心中像堵住了一般。
“师妹一句话,世间无数青年才俊都恨不得消尖了脑袋应允,你竟还要犹豫,果然是个有趣小鬼头。”碧瑶在一旁呵呵直笑,打趣道。
“我......”夏至看了看碧瑶,憋红了小脸。
“好了,师姐。”安倾月轻轻一笑:“当然我也不会轻易收徒,若我回来时,你还达不到我的要求。便也算我们无师徒之缘。”
她素手忽然一点,一道音符在空中展开,直入他眉心之中,却又是一门道法。今日他经历的实在是太多了,先是那《遮命经》,又是与安倾月相见,再又是这一门奇怪的道法,一时间他还未回过神来。
“咦。”碧瑶俏脸一凝:“竟是《周天观神录》,师妹果然只是说说而已。这宝典别说一个未经开智修道的凡人,就是历代以来,有又几个人能够领悟,门都摸不着。”
但夏至回过神来时,眼前的仙子已经消失无影,仿佛只是他的一场大梦。怅然若失地叹了一口气,却又听到碧瑶好听的嬉笑声。
碧瑶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中似乎透着一股奇怪的神色:“你够知足了。师妹从来清冷,开口试探,已经是邀天之幸。也说不定,你能连成呢?嘻嘻,小家伙,随我去见见斋中师姐们吧。”
夏至心中却是莫名一喜,这不是自己的幻想,世上真有这么一位出尘的佳人。成为她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