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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男子正是我们苦苦寻找的李有财,没想到严天途那一个茶话会的邀请名单还真的有效,李有财果真是来了。
不过毕竟我们跟他有过节,这会儿我警惕地看着他,并且往侧面挪了两步子,隔壁一个厕间的幺鸡已经昏倒了,不知道李有财是用什么手段干的。
我双手握紧拳头,好歹我年轻力壮,面对一个四五十岁的精瘦男子,我还真没多少惧怕,怕的是他的术法,万一操纵厉鬼来对付我,那就遭殃了。
“李有财,好啊你,自投罗网了。外面一群人要抓你呢,还敢露面?”
李有财镇定自若,往后退了一步,靠在洗手池旁边,看着我说道:“放心吧余跃,你师父余振南对我有恩,我既是帮你,也是救你。”
“救我?”我眉头拧成一团,疑惑地看着李有财。
这个对我来说还不清楚是敌是友的人,宿便胡诌一句,我自然没傻到马上相信。
“少蒙我了,我问过我师父了,他不认识你,还说了,义掘营的人十恶不赦,丧尽天良。也不想想在荒井那边,一百多座婴儿的坟墓,你们简直不是人,连畜生都不如。”
李有财被我骂得脸色难看,我这人就是嫉恶如仇,对坏人一向不会说耳根子舒服的话。
他叹息一声,摇头说道:“那些事情,也并非我一人所为,身处在那样的黑暗组织里边,难免身不由己。不过从我拿走那块黑石之后,就彻底跟义掘营断绝关系了。”
“你跟他说李有财,他当然不知道是谁。我还有一个名字,叫镇三炮,这是我太祖父传下来的名号,到我这代已经是第三代了。”
镇三炮,这名头我好想在哪里听说过。好像是早年间十分响亮的名头,师父在跟我讲阴阳圈一些奇闻轶事的时候,常常提到这个名字。
不过既然这个名头传了三代,也不知道师父讲的是哪个人。
我一愣神,回过来的时候,发现他仔细地打量着我,有些欣慰地说道:“难得你有一身正气,如果你父亲知道余振南把你调教得那么好,那得多欣慰啊!”
“你说什么?”我听到这番话,身体一凛,“你认识我父亲?他在哪里?”
我情绪起伏之中,带有可以控制的平淡,毕竟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有些激动却没有太兴奋。
李有财黯然说道:“你的身世不寻常,就坎坷多舛。其实你从出生开始,就已经跟义掘营脱离不了关系。你出生的地方,就是在义掘营的秘密牢房里边。你父亲用他一生的自由,换取了你的性命。他是令我十分敬佩的一个人,也是我此番离开义掘营,出手救你的原因……”
李有财说的这些,都令我大为震撼,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出身跟义掘营有关系。而我父亲,按照他的说法,貌似是被威逼进入义掘营,为他们效力的一样。
洗手间里没有什么人进来打搅,出了水龙头偶尔发出滴答滴答的水声,安静得要命。我突然有些心口发凉,原来我的血亲,还活在这个世上。
“他过得好吗?”
我喉咙里像是堵住了一样,有些艰难才发出一点低沉的声音。
一说听到我这么问,李有财眼眶瞬间就湿透了,他咬着牙关,脸涨得通红:“整日被恶鬼缠身,靠吸食阴气度日,终年见不得阳光,断绝一切外界联系……诸如此类,你觉得他能过得好吗?”
我听到这些,且不管是否真实,身为人子的一种痛惜之情,顿时让我鼻子酸溜溜的。我深吸了几口气才平复情绪,接着问道:
“我父亲是谁?既然他在世,我师父为什么不告诉我?”
李有财冷笑一声,说道:“告诉你有用吗?你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更别提要去找你父亲了。”
我的命?这话又是让我一头雾水。
看出了我的困惑,李有财也有些吃惊地问道:“余振南难道没告诉你,魂魄残缺之人,活不过二十四岁吗?”
我呲的一声,鼻子不禁吸了一口凉气。二十四岁,再过几个月,就是我二十四岁的生日了。
好在李有财的下一番话打消了我的恐慌,他说道:“不过你的魂魄已经补全,还是世上最好的魂魄。嘿嘿,也算你命不该绝了。”
我有些难以窒息地看着李有财,杀了一百多个婴儿的才养出来的至阴之地,又用阴阳融合之法,令得卢氏和钟阳这对鬼夫妻产下鬼子,难道这一切,都是为了我?
“那只小鬼,也是为了救我吗?”
李有财淡淡摇头:“当然不是,这都是义掘营那几个阴人的手段,他们的本意是要制造血煞玉。血煞玉可以让人改变运势,飞黄腾达,平步青云只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有人出了大价钱,让他们这么干。刚好这件事情由我来执行,我就顺势把血煞玉想办法送到你的手中。我相信余振南一定看出来,这里边的小鬼能够帮你补全魂魄。他果然没有让我失望,现在的你,运势已经改变,任何鬼魂都不敢随便靠近你……”李有财说完,一脸感慨地说道:“这也算是我帮你父亲,完成一桩心愿了。”
这会儿说着话的时候,厕所外边有人走动的声音,我一晃神朝门口看了一下,再次回头的时候,李有财已经不在了。
我在厕所看了一圈,人早从窗户上溜走了,随即从窗外跑进来一颗纸球,我顺手接住揣进兜里。
“诶,阿跃,你躲厕所干嘛?”
我回头看去,原来是严天途,吓我一跳,两个服务员搀扶着他,今晚喝了不少,已经呈微醉状态。
我赶紧扶着他,对那两个服务员说道:“我来就行,你们去忙吧。”
支走了服务员,我扶着严天途来到幺鸡那个厕间:“你看看,刚才李有财来过了。”
“哦,什么?”严天途一个激灵,甩甩头,这才终于清醒过来。
“在哪里?看我怎么收拾他,上一次没准备好,被他的十鬼御魂术给困住了,这一次看我金陵派第一传人的厉害……”
严天途夹杂着酒气的一番话,还摆出架势在厕所里大展拳脚。
“人家早跑了,留下这个。”
我把纸球递给严天途,随即把幺鸡扶起来,身上也没有外伤,这一扶,他自个就醒了。
“阿跃,我刚才说怎么了?感觉晕晕乎乎就睡着了。”
“你被人动手脚了,下次要多加小心。”
“哦哦!”
等我扶起幺鸡之后,严天途的酒劲算是过去了,拿着纸上的字给我看:“约你明晚到东郊湖畔见面。怎么样,要去吗?”
说完他就转身去洗脸醒酒了。
我琢磨着,李有财的话,可信度还是蛮高的,一个人说没说慌,眼睛和情绪不会说谎,我大概有一种感觉,李有财是友非敌。
“去吧,他好像知道我的身世,我想多问一些相关的事情。”
严天途从洗手池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着说道:“你说得对,人要活得明白,打哪来,该孝顺谁,这事儿很重要。明晚我跟幺鸡陪你去吧,要真是陷阱,我也认了。”
幺鸡拍着胸脯说道:“没错,做兄弟的就是肝胆相照,阿跃,你只管去,有我给你撑着。”
他们两个一番简单而令人欣慰的话,着实让我感动。
我们三人出了厕所之后,严天途简短地给这场茶话会做了一下总结,在场的“大师”们也都喝得差不多了,一个个人仰马翻的都得叫代驾给送回去。
就在我们三人上了一辆车,准备回去的时候,有一个男子突然凑到车旁,敲了两下车窗,十分有礼貌地说道:
“请问这位是天和玉器行的余掌柜吗?”
我一时没回过神来,天和玉器行,那是十年前师父的招牌。后来师父说,这招牌太扎眼,天乃是天道,和,求而不得,索性这牌匾就给摘下来了。
而从那之后,师父再也没有做过牌匾,我们是整条玉器街,唯一没有名号的玉器店,人送外号“无名”。
“额,对,请问有什么事情吗?”我十分警惕地看着这个男子,总觉得这人身上有些怪异,于是回头看了严天途,他不停地给我打眼色,好像在告诉我,不要跟这种人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