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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上京。
阴沉沉的夜,透着风雨欲来的战栗。
侯门楚家,一具脸色发紫的女尸,在电闪雷鸣声中猛地睁开了眼睛。
“这是什么情况?”女尸楚惜顾捂着额头从床上坐起起。
她渡劫失败正在洞府修养,也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家伙,竟把她元神拉到了这具溺水儿亡的女尸上面,一身修为消失大半。
“若是让本仙知道是谁干的好事,必定要将他挫骨扬灰。”楚惜顾咬牙切齿的咒骂了两句,便咬破手指在地上画了道招魂符,准备招回原身的魂魄问问情况。
符咒卷起一股阴风,角落便显出一个娇小的女鬼,正是尸体原主。
“求上仙救救我母亲……”小女鬼扑通跪地,哭哭啼啼就诉起苦来。
原来这小女鬼也叫楚惜顾,是侯门楚家的长女。
她母亲顾氏怀胎十月,傍晚时候准备生产。
她前去看望却不小心掉入水中,几经周折才捞了上来,喝了大夫开的药便一命呜呼了。 “上仙,只要您能救我的母亲,我愿把身体让给您。”小女鬼充满期盼的看着她。
楚惜顾竖起两根指头,冷酷的说道:“第一,本仙是鬼仙,不是上仙,第二,这身体已经是我的,不用你让。”
“上仙,求您救救我母亲吧!”小女鬼又跪又拜,可怜无比。
“行了行了,本仙会救你母亲的,你赶紧去投胎吧!”楚惜顾不耐烦的挥挥手。
她用了小女鬼的身体就要帮她了结心愿,不然这因果关系就麻烦了。
“多谢。”小女鬼鞠了一躬,竟然真的就去投胎,看样子还挺迫不及待的。
楚惜顾闭目吸收原主全部的记忆后,便睁开黑亮的眼睛,彻底接受自己侯门嫡女的新身份。
她打开门走出屋子,便见一个矮胖的妈妈正和一群小丫鬟聊得哈哈大笑。
这妈妈姓卓,是院子的管事妈妈,平日里最会做表面功夫。
只见她穿着料子鲜亮的枣红色比肩,手上一对明晃晃的金镯子,真是富贵无比。
卓妈妈虽是掌事妈妈,但月银有限,可撑不起这样的体面。 有个小丫鬟发现楚惜顾出来,连忙咳嗽了一声,朝楚惜顾行礼后便做鸟兽散开了。
卓妈妈立刻变脸,心疼无比的迎上来:“我的大小姐,您今日刚落水可不能再吹风了,快回房吧,有什么事喊老奴一声就行了,保证帮您都办得妥妥的。”
若不是看她刚才聊的开心,楚惜顾还真以为她关心自己。
楚惜顾眸色一冷,想起自己就是在卓妈妈带路下才掉入水中的。
黑灯瞎火的晚上,没有人敢往荷花池边走。
偏偏卓妈妈说夫人发动得急,硬是要带她抄近路走荷花池。
没想到荷花池边的青苔滑得像抹了油一样滑,她这才失足摔了下去。
要说里面没有猫腻,打死她都不相信。
卓妈妈被楚惜顾看得全身发毛,正想说点什么,却听见一个极冷的声音响起,“跪下。”
卓妈妈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本小姐的话不管用了。”楚惜顾沉下脸,不怒自威。
她修鬼道三百年,一身威压哪里是个仆妇顶得住的。
卓妈妈浑身一抖,只觉得小姐那双眼睛像是泡在冰水的刀子,又冷又利。
她不由得跪下来,然后哭道:“不知老奴错在哪里,竟惹得小姐如此生气,还请小姐指点。”
“既然不知道,那就先跪着,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就什么时候再起来吧。”楚惜顾说完,凭借记忆朝顾氏所在的飞霞院快步走去。 卓妈妈抬头惊恐的看着楚惜顾离去的背影,猛地瘫在地上。
此刻飞霞院灯火通明,人人忧愁,犹如乌云盖顶。
产房端出一盆盆血水,触目心惊。
一个清秀美丽的少妇站在门口呜呜的哭道,“这可怎么办才好。”
“白姨娘不要伤心,夫人必定会没事的。”院子的丫鬟婆子也陪在她身边哭。
“妾身与夫人情同姐妹,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妾身也不用活了。”白姨娘正哭得专心,却看见楚惜顾从外面走了过来。
“大小姐怎么来了?”白姨娘愕然,这死丫头不是落水了吗?
“母亲生产,我这做女儿的来看她很奇怪吗?”楚惜顾冷眼看向白姨娘。
当年侯府老夫人突然病重,闹死闹活的非让父亲楚宏威娶娘家侄女白静柔冲喜。
楚宏威并不同意,最后还是通情达理的顾氏亲自操办,八抬大轿把白姨娘的迎进府里。
白姨娘在老夫人的支持下迅速站稳脚跟,现在管理侯府中馈,大事小事都是她做主,就连楚惜顾这个嫡长女都没她说话管用。
“大小姐误会了,妾身只是关心您而已。”白姨娘被楚惜顾看的心慌,难道这死丫头发现了什么?
“不用,你还是关心你自己吧!”楚惜顾冷哼一声,就朝产房走去。
“大小姐,您去哪里?”白姨娘赶紧去拉楚惜顾。
没想到楚惜顾竟然抬手朝她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白姨娘捂着瞬间红肿的脸颊,难以置信的看着楚惜顾。
其他下人也都惊呆了。
白姨娘虽是姨娘,但毕竟是老夫人的侄女,大小姐这巴掌可真是了不得啊!
“母亲危在旦夕,你却拦着不让我进去,到底是何居心?”楚惜顾先声夺人,字字诛心。
“冤枉啊,大小姐,妾身只是担心您进产房声誉受损,绝对没有其他意思。”白姨娘楚楚可怜的哭道。
“是吗,我看你是巴不得我娘死了,好给你腾位置吧。”楚惜顾扫了白姨娘一眼。
白姨娘心思被戳破,脸色立刻涨得通红,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产房跑出一个瘦高清丽的丫鬟,着急的喊道:“不好了,夫人出事了!”
楚惜顾认出这是母亲的贴身丫鬟鸳鸯,便上前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大小姐,夫人厥过去了!”鸳鸯红着眼睛哭道:“稳婆说夫人情况危急,问我们是保大还是保小。”
“夫人,”白姨娘身子轻颤,纤细的身子犹如风中垂柳般摇摇欲坠,接着才猛地发出一声悲号,哭道,“我的夫人,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妾身怎么向老爷交代啊!”
周围的下人们也哭成一团,就好像顾氏的尸体已经摆在她们面前一样。
楚惜顾懒得看她们做戏,快步上前推开产房的木门。
迎面便是浓重的血腥气和稳婆唉声叹气的声音,“不行了,不行了,大人小孩都保不住了。”
“稳婆,求您求求我们家夫人。”丫鬟婆子围在稳婆身边苦苦哀求,乱成一团。
稳婆摇头摆手,表示自己实在爱莫能助。
楚惜顾越过慌乱的众人,径直来到床头。
只见床上的顾氏双目紧闭,脸无血色,奄奄一息,黑发全被汗水打湿,身下鲜血淋漓。
一个拳头大小的白色婴灵正恋恋不舍的趴在她肚子上,朦胧的身影越来越弱。
这是顾氏的儿子,因为难产不下,魂魄都已经离体了。
“楚大小姐,您这么进来了?这里可不是您该来的地方,快出去快出去。”稳婆连忙赶人,心里暗自嘀咕这侯府大小姐真是太不讲究了,竟然跑到产房来添乱。
楚惜弹用灵力护住那只小婴灵,对稳婆下令道:“出去。”
“什么?”稳婆以为自己听错了。
“听不懂人话吗?都给我出去!”楚惜顾冷厉如刀的眼神扫过稳婆,又刺向其它下人。
稳婆身子一抖,只觉得这侯府大小姐的眼神真是利得可怕,吓得转身离开。
其他丫头婆子也毫不犹豫跑了。
“大小姐,您千万别乱来。”唯一没跑的是顾氏另一个贴身丫鬟白鹭。
这时,鸳鸯也冲了进来,“大小姐,白姨娘说您得了失心疯,要让老夫人来治您,您快出去吧!”
“别理她们,救母亲要紧。”楚惜顾在顾氏肚子一摸一按,胎位很正,又是二胎,怎么会生不下去?
她轻轻抽动鼻子,便闻到一股极淡的红花味道,看来顾氏是被人偷偷喂了红花,这才血崩难产的。
“大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您就别逞强了。”白鹭急了,大小姐平常连捧壶茶都费力,怎么可能会救人。
“闭嘴,本小姐没时间和你们说废话,赶紧去门口守着,谁也不许进来,若是出了差错,本小姐唯你们是问。”楚惜顾用不容置疑的口气下令道。
“是!”鸳鸯和白鹭身体一抖,下意识按她说的话去做,用横木把房门牢牢栓了起来。
楚惜顾拉来两扇屏风,把产床严严实实的遮挡起来,便准备给顾氏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