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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追赶唐琳的车上,白芸继续跟我说捡骨婆婆刘二娘的故事。
刘二娘巡查的时候,觉得整个义庄的尸臭味实在是太重了,便想着得赶紧把那个小孩的尸身烧掉。因为在湘西那一带,又闷热又潮湿,相传如果尸体在这样的环境中,会经常出现诈尸的现象。
刘二娘端着蜡烛回到那个小孩尸身的旁边,见那小孩的尸身还裹在草席里,因为从河里捞上来的缘故,浑身湿漉漉的还往地上淌着水,连草席都已经湿透了。
现在的情况是,小孩的尸身是湿的,烧都没法烧,刘二娘不禁发愁了。
自从傍晚将这横死的小孩放进义庄之后,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一是娃娃大哥不愿意待在桌上,总是往房梁上跑,另外一个则是这屋子里的味道着实难闻。
怎么办呢?
义庄里面有一个火化盒,也不知道放在这里有多少年头了,之前一些需要处置的尸体,都是先用这个火化盒火化的,这盒子方方正正,是用铜板?的,死尸放到盒子里焚烧,因为老化的缘故,都不能烧成灰烬,一般都是变成了焦炭,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将焦炭放在骨灰坛里就行。
可这小孩的尸身肯定不能直接放进去烧,得先将尸身上的水烤干。
刘二娘准备好冬天烤火的火盆,取出火柴要点火。
可诡异的是,她刚把一根火柴点着了,门外忽然刮进来一阵阴风,手里这根火柴顿时灭了,接着再点,却怎么也点不着了。
火柴一根接一根的划,没有一根能点燃,好像是这盒火柴都受了潮,手上也湿乎乎的全是水,屋子外头阴着天没下雨,可就是觉得湿气特别大,墙壁上竟然开始慢慢出现一片片被水浸泡的痕迹,眼看着那痕迹开始在墙壁上四处蔓延,墙壁里似乎随时都可能渗出水来,紧接着整个屋子里阴风四起,这风也不知道是从哪个方向吹来的,好像四面八方都有,一会儿西风,一会儿南风,好像都是在围着这个屋子打转。
刘二娘心里毛骨悚然,身上一阵阵的起鸡皮疙瘩,从心里往外的冷,火盆是别想点了,心里暗想:“难道真的要闹鬼了?”
她站起身来,往后一看,只见义庄的门吱呀一声被风吹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位拿着破麻袋的男人。
这男人长得奇丑无比,脸上凹凸不平,两边的脸似乎还长得不对称,仔细看时,刘二娘忽然觉得这男人看起来甚是眼熟。
她猛然想起,这男人不就跟自己一直朝夕相处的娃娃大哥一模一样吗?
她心里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害怕,颤抖着声音问道:“这位大哥,有什么事情吗?”
男人脸上露出笑容,很平淡的跟她说道:“我闻到这里有味道,是来捡骨头的。”
捡骨头?!饶是刘二娘胆子大,也被这三个字吓得心里发麻。她连忙说道:“我这义庄里没有什么骨头可以捡,如果大哥没别的事的话,就请回吧。”
男人还是一脸笑意,也不说什么,只是朝着刘二娘的身后指了指。
刘二娘转头一看,心里顿时起了一阵凉意,浑身又起了一阵寒栗子。
原本放在地上湿漉漉的小孩尸体,竟然已经完全腐烂了似的,只剩下了一根根的人骨,裹在那个破旧的草席子里!
这着实将刘二娘吓到了,也就几分钟的事情,小孩的尸身便腐烂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男人走了进来,将草席打开,然后从麻袋里拿出一个大铁钳,将骨头一根一根的夹进大麻袋当中。边捡骨还边笑着说:“这个其实很正常,你刚刚点火,弄得整个屋子里阳气太重,这小孩死的很惨,阴气太重,被阳气冲撞了之后,就很快腐烂了。还好刚刚我进来,要不然肯定要诈尸。”
刘二娘不懂这些,只是有些痴愣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很丑,但是很爷们。
这几年,刘二娘每天吃饭睡觉都都对着那个娃娃大哥,虽然只是个泥人,但是心里至少都有点感情了,如今见泥人大哥竟然变成了真人,心里不知是喜是怕。
“妹子,你别害怕,我不会害你的。”说完,男人将破麻袋口系了起来,转身就准备走出义庄。
刘二娘见状急了,连忙叫住男人,说道:“这位先生,你是一个人生活吗?”
男人没有回头,点了点头。
“如果你不嫌弃我容貌丑陋的话,我愿意跟你结为夫妻,本份度日。”
刘二娘这么说也很确实也能理解,她容貌丑陋,并且常年看守死尸,男人们都尽量回避他,更别说有男人愿意娶她了。这义庄自从她看守以来,也是第一次有男人愿意进来,这次遇到这个男人,当真是久旱逢甘露。
她仔细看了看前面的男人,虽然丑了点,但是身体看起来很结实,有健壮的肌肉。男人也没有拒绝,两人当下便在义庄成了亲。
之后刘二娘除了看守义庄之外,还会跟着丈夫一起捡骨头。可惜她命苦,几年之后,她男人为了给她治病去到深山里采药,结果被熊瞎子给舔了,他们无儿无女,只留下了刘二娘成了寡妇,依旧靠捡骨和看守义庄为生。
……
白芸说道这里,总算是把捡骨婆婆的故事说完了。
但是我还有一点不明白,从这个故事来看,根本就没说清楚捡骨婆婆的道行从哪里来的,如果只是正常的捡骨师的话,应该不至于让陈长风和白芸吓成这个样子吧。
我看了看车窗外面,似乎已经出了江城市,来到了郊区。
陈长风丝毫没有将车停下来的意思,我心里纳闷,难道唐琳仅靠两条腿就能跑这么远?
不过我也不敢开口问他,只能转头将刚刚有关捡骨婆婆的疑问继续问了出来。
白芸说:“有关捡骨婆婆后来的事,有一个血豆腐的故事,正因为这个事,捡骨婆婆现在才成为我们这个行当人人谈之色变的人物。”
“捡骨婆婆的丈夫死后,就剩下她一个人看守义庄和尸体,她又回复了之前的生活。这捡骨婆婆因为看守义庄,阴气比较重,所以她特别喜欢吃血豆腐。这种血豆腐自然不是我们想象的人血,而是用猪血和豆腐混合,揉成丸子放进竹筛里,放在火上风干,然后就可以有很多种吃法。”
白芸喝了口水,继续说道:“有一天捡骨婆婆领了工资之后,便在义庄里煮了一锅血豆腐打牙祭,这东西当真是很诱惑人,只要看一看、闻一闻就能让人垂涎欲滴,当时血豆腐还没熟,不过香气早就飘到了周围的山林当中。捡骨婆婆也是馋的很,便在锅旁守着,想着只要熟了就马上开吃。”
“正当捡骨婆婆等着吃血豆腐的时候,忽然听到义庄外面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捡骨婆婆赶紧去开门,但是当门打开之后,门外并没有人,连个鬼影都没有,再回身的时候,只见屋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一只黑猫,正趴在锅边捞血豆腐吃。”
“捡骨婆婆气的不行,看来这老黑猫当真是成精了,刚刚敲了前门声东击西,趁自己开门的功夫,从后面的窗户就跳了进来。她大怒,心想自己穷苦一生,没想到连猫都来欺负她。血豆腐好不容易快熟了,连主人都还没吃呢,要偷吃血豆腐也轮不到你一只黑猫,于是便抄起一把砍柴的斧头朝黑猫砸了过去。”
“那老猫见被发现了,但是实在抵不住这血豆腐的香味,竟慢慢变成了一个人形站了起来,端着这锅血豆腐就逃出了后门。”
“捡骨婆婆紧追不舍,终于在一个山谷里把这黑猫给追上了,她气的一斧头下去,正好就砍在了这老猫的腿上,鲜血奔流而出。捡骨婆婆喘了几口粗气之后,终于看清楚了,这家伙赫然竟是一只黑猫精!”
“但是捡骨婆婆看守义庄多年,见过诡异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根本就不害怕,还上前问道,你吃了我的血豆腐,这可是我差不多几天的工资,你把这钱还给我,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完,她一把捡起地上的斧头,准备对这只老猫精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