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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前辈,他们几个,就交给你了!”
李瘸子说完这话,手一动,有东西落到此时还没坐稳的我身上,一看,这不是我爹给我的链子吗。
九锦缺!
抬头一看,李瘸子一脸正色,目光却是落向我的身后,回头一瞅,身旁坐着一年纪跟我差不多的年轻人。
五官深邃,高鼻大眼,两道剑眉又浓又直,嘴唇却是薄了些,脸色看着有些苍白,没啥血色,估摸着少晒太阳的原因,此时只是朝李瘸子微微颌首,就兀自闭上了眼儿,没了动静。
前辈?这啥情况?李瘸子年近花甲,竟然称呼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前辈…;…;
我寻思的间隙,李瘸子已经转身走了进去。
我记得昨晚在棺材里听到我爷说过,说是让这什么李瘸子,入了青门,也不知啥情况。
“得嘞,甭瞅了,老弟!”
前头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一瞧,是个胖司机,年纪比我跟身旁的道士头要大一些,此时正笑嘻嘻的握着方向盘,打量着我,给我的印象是有点吊儿郎当的。
“…;…;”我点点头,不知道怎么接话,要不是看在这家伙是个司机,我都懒得点头。
哪知这胖子跟自来熟似的,引擎一发动,一路上,就没个消停。
胖子说他姓周,三月出生,京城人氏,根本不是什么司机,而是刀疤柳的半个徒弟,为何是半个徒弟,胖子没细说。
他还说了,因缘之下,被刀疤柳收入门下,这都学了十几年的本领了,到现在三十出头了,才出师。这一趟去黄河,是他出师后的第一个任务,千千万万要好好完成,要不然得丢了他的师父的面。
“老弟,你是不知道胖爷我心里头的苦,要说也是我命贱,大好的年华,放弃了那么多姑娘的追求,芳心让我伤了一打又一打,到头来连个对象都没整成,唉,也罢,谁让老家伙严厉,严师出高徒嘛,现在胖爷我学了一身本事,这趟差事完成,我自立门户,老家伙想管都管不住我了,嘿嘿。”
胖子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我只是哼哼几句,没怎么在意,打小我又不是没见识过话多的人,也是知道怎么应付。
反倒是对身旁正闭目养神的同龄人,生出几分好奇。
胖子从后镜瞅了我一眼,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心思,说道:“老弟,俞岭玉老弟是白门的人,我也是今早才认识,就是话少了些,不过没事,有我胖爷在,这一趟差事,包在我身上,你们把心放肚子里就成!”
这家伙是随时随地夸自己,我嘴里不说,心里头却是翻了个白眼。
我满肚子心事,没啥心情跟胖子唠嗑,望着窗外一排排倒退的树木电线杆,眺了会远处的天际,就这么发着愣。
那个凤冠霞帔的玉莲究竟啥情况,难道真的只是梦境?我娘中的是什么血咒,为啥我爹会惹来这么个祸事,二十年前他的遭遇,真的如我爷所说,是北春天下的套?
我爷曾说过,北春天擅长布局,后山的大墓就是棺局,这么说来,也不是不可能,可要真是这样,这个北春天也太妖孽了,二十年前就能给我爹下套,心思如此缜密,想想都让人咋舌。
车一路驰行,没多久就出了村子,快要拐上省道的时候,猛的一停,惯性之下,我差点磕到头。
还没来得及抱怨一声,就看到路旁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等她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才认出是杜雪。
杜雪回头,朝我嫣然一笑,随后就转了过去。
我心头一暖,很多话没必要多说,不知何时,竟是跟她有了丝丝默契,这种感觉挺好,至少目前对我而言,是难得的欣慰。
胖子的眼儿都直了,咋呼了一声,“我擦,大美女!老家伙说的那个小丫头,就是你?!乖乖,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想了想,胖子一拍大腿,连连挠头,尴尬一笑说道:“错了,是闻名不如见面!”
杜雪没怎么搭理他,吐了四字:“好好开车!”
胖子一听,自我解嘲:“得嘞,看来胖爷我的桃花运到了,哈哈。”
我从侧面看到杜雪蹙着眉头,胖子却是假意没看到,晃着身体,拍着方向盘,美滋滋的,看得我不知为何,竟是有着踹他一脚的冲动。
可能这是一丝醋意吧,我心里头这么一想,竟是有点异样的感觉。
直到此刻,我身旁的俞岭玉依旧是闭目养神,仿佛什么事情都引不起他的兴趣似的。
路上休整的时候,我跟胖子已经变的有些熟悉,对他的称呼也是改成了胖子,他也是乐意接受,说是这样显得自然些,没那么见外。
这家伙人倒是不错,就是有些受不了他的自来熟风格,杜雪也差不多,对于胖子的侃侃而谈,大多时候就是微笑,没怎么搭腔。
不过,也多亏了胖子,我又多了解到了一些信息。
刀疤柳并没有回京城潘家园,至于是不是还在李家村,我不得而知,而我爷跟我爹这一派,按胖子的说法,的确是青门一派,至于是不是正统的,胖子的看法跟他师父刀疤柳有出入。
按他的看法,谁有青门残卷,谁就是正统,这玩意就好比玉玺一样,诸侯枭雄再怎么叫嚣,没这玩意,始终称不了王。
这就有点契合了,唐老九也曾提过什么残卷,现在胖子也这么说,看起来,这什么青门残卷,有点价值,要不然以唐老九那种高冷的一身本事的人,也不会跑来李家村,跟我爹谈什么条件。
说归说,现在的我,对这些没兴趣,我娘的性命才是最主要的,至于李瘸子提到的我爷能不能活,在于我这一趟黄河之行,这一点,我想不明白,我爷要是还能活着,我爹当时落泪是啥意思?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我爹当时的反应,恰恰说明,我爷活着的希望几乎等于零!
说回赶路的事,一路上胖子帮了大忙,他这人自来熟,会说话,问了很多人,多方打探之下,加上我爹事先交待的路线,皮卡开开停停的,入了开封之后,住了一宿,隔天上了高速路,开了一上午,拐下省道后,从车里就看到了大大小小村落,沿着那条“黄龙”分布。
“老弟,你们几个,唉,连车都不会开,以后怎么出门,怎么混?!不是胖爷吹牛,只要那座破庙在,胖爷就能找到那个吴家屯。老弟,到时候找到那户人家,你可得好好说话哈,怎么说,当年差点了成亲家不是?”
也许是看到了希望,胖子眉开眼笑的,损了我们几句,就又扯开了话头。
我不由得有些想笑,我还是会开车的,驾照没有那是另外一回事,至于俞岭玉和杜雪,我就不清楚了。
不过,胖子后面的话让我心里头有些开心,想不到事情会是这么顺利,心里盘算着,只要找到那户人家,问清楚当年的事情,我娘的血咒,就能给解了。
期间俞岭玉倒是开口说了几句,却是往我们几个泼了盆凉水。
“血咒没那么简单,寻常的算命先生没那种本事,你爹指定是漏了什么细节。”
胖子则是不以为然,拍着胸脯咋呼着:“俞老弟,你就放心大胆的吧,我师父当年可是鬼神头上讨生活的狠角色,胖爷我这么多年的本事可不是白学的,有我在,这事保准顺利完成!”
那头,俞岭玉难得的不再是扑克脸,嘴角微微一翘,又闭目养神去了。
期间我憋不住好奇,悄声问了问杜雪,说是认识这个俞岭玉吗,杜雪摇摇头,说她也是第一次见到此人。
这下我有点茫然了,胖子跟我和杜雪都是第一次见到此人,而胖爷是刀疤柳的徒弟,我和杜雪就不用说了,彼此都知道对方的身份,只有这个俞岭玉,暂时还不知道来头。
李瘸子跟我爹事先也没跟我提过,一大早的,只是把我丢到皮卡车里…;…;
琢磨不出啥,我想到李瘸子似乎对此人很尊重,也就压下了心思。
到了下午,皮卡车开进了村子,胖子倒是灵活,自个儿下车,逢人就发烟,问了好几个人,这才绽开个笑脸回来。
“嘿嘿,天下就没有发烟问不出的事情,一根不成,那就两根!”
我闻言,有些激动,问道:“确定是当年的吴家屯?”
胖子点点头,笑道:“哪能有错,我问了,这附近十里八乡的,就这么个吴家屯,而且村子上头就搁着一庙,距离河堤不远,八九不离十了。”
随后胖子挥挥手,车子引擎一发动,他大喊一声,“进村!”
找了个空地停好车,我们几个下车后,挨个问了几乎村民,甚至还找到村长家,可多方打听,结果却是有些意外。
我爹在我娘啃棺的那晚,跟我提到过二十年前那村民的姓名,吴凡,可老村长架着老花镜,细细看了类似花名册的本子,又找来几个村里的老人,问了几遭,却是没找到符合的。
这吴家屯倒是有个叫做吴凡的,可还只是个玩泥巴的小破孩,明显不对。
“村子附近是不是有座龙王庙?”
闷葫芦般的俞岭玉,突兀地问了一句,应该是验证村子有没有庙这一点。
老村长将老花镜往下一拉,朝上瞪着个眼珠子看了一眼俞岭玉,指了指,说道:“村东头河堤那头,只不过小伙子,我问一下,你不是本地人,咋知道是龙王庙?”
我跟胖子还有杜雪目光齐刷刷看去,俞岭玉只是跟村长点了点头,就这么走了出去。
我们仨个目目相觑,告别了村长,也跟了过去,都猜到俞岭玉肯定是去庙子那头了。
到了村东头那儿,远远地就看到一座破败的小庙,孤零零地,显得有些荒凉孤寂,不过也难怪,庙的对面就是河堤,村民们肯定不会在这附近盖啥房子的。
我们仨到的时候,俞岭玉已经绕了庙子走了一圈,随后朝我们走来。
“回去!晚上再过来。”
说完这话,俞岭玉就真的朝村子的方向离开了。
我们仨大眼瞪小眼,在风中凌乱…;…;
白天有些漫长,好在熬了过去,入夜之后,胖子将皮卡开到破庙跟前,车一停,俞岭玉率先下车,不等我们问他究竟要干嘛,他已经主动出声。
“挖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