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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轩赶紧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冲出了茅屋,直往村外奔。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左轩本来先是想到这一句名言,要大义凛然地去正面迎敌的。
可是转一想老子嘴上功夫了得,拳脚功夫可是一窍不通啊。
于是他又想起了另外一句名言: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老子还是开溜逃命要紧。
也不知跑了多久,左轩估摸着离开牛家村已经有一段距离了,就停了下来。
其实跑了这么一段路程,他一点也没觉得累,甚至于喘气都很平缓,左轩不由得感叹起这哥们的身体真他娘好用。因为在以前,他是绕操场跑几圈都要浑身酸痛,喘不过气的。
左轩抬头远望,发现前边地平线上泛起了点点鱼肚白,朝霞红晕般羞答答地溜了出来,四周山峦的轮廓开始若隐若现,山峦之间是一片旷野,如铺开的豪墨,一条正在奔腾着的白色丝带般的江流穿越旷野,连结着这山与那山,这村与那村。
他此刻正走在一条青石小路上,这小路顺着江边那座最巍峨峻拔的山峰蜿蜒而下,又在开阔的田野连着绕了几道弯,最终汇入了江边宽阔平坦的官道。
他顺着脚下这条蜿蜒的山路,健步朝山下走着。约摸走了半个小时,终于是走到了江边的大道上。
左轩在大道上停下小憩的时候,瞅见了远处一片芙蓉花林,那枝头绚丽孤傲的花朵隔着朦胧的晨雾,也依然风姿绰约。
靠,这他娘的又是哪里啊。左轩之前只顾着跑路,却不曾想这个时代哪有他熟悉的路。
这荒郊野外的,得赶紧找个歇脚的地儿才行。
于是左轩箭步朝花林奔去,却感觉身体有点不协调,一抬脚就连打了几个趔趄。
左轩刚要打起精神再跑,却自芙蓉花那边的道路远处传来了阵阵急促的马蹄声。
“哒哒,哒哒”,雄浑的蹄声如密集的鼓点,由远及近,在这寂静的清晨,久久回荡。
待到一群黑点出现在远处的地平线时,左轩耳边便传来马鸣与风啸夹杂的声音。
是人,左轩喜出望外,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总算是有人了。
“喂……喂……”左轩边挥舞着双手边朝前大步流星地奔跑着,待到跑到那片醉芙蓉花林时,离刚刚的马队尚有两三百米的距离,左轩终于是看清了前面的情况。
七个古装打扮的彪形壮汉,各自骑着一匹英姿飒爽的白马,正奋力追赶着前面一个箭步如飞的黑衣人。
那七个壮汉统一着一身鬼魅深邃的黑袍,头戴玄采布冠,脚蹬黛色朝天靴,却唯独腰间束了一根金色腰带,似乎是身份的象征。
这几个人身形魁梧,右手握剑,左手提缰,很像是武侠剧里的练家子。
反观前面那个被追的黑衣人,则是身形廋弱,体态轻柔,不过跑起路来却徐徐生风,双脚如蜻蜓点水一般,轻巧灵活。
左轩心道:这瘦不拉几的小黑跑起路来倒是有两下子啊。
只见那“小黑”时而大步往前飞跃,时而又面朝那七个骑白马的壮汉,倒着疾驰,似乎是有意调戏那几个一直在追赶他,却又永远够不着的武者。
“我靠!轻功啊!”左轩飒然惊觉,第一次见着真正的轻功,左轩很是激动。
而此时,那一队白马也追着黑衣人到了芙蓉花旁边。
廋弱的黑衣人正得意地面迎着马上的七个壮汉,一边倒退着一边挑逗道:“玄武七怪,你们追着我绕了大半夜了,不嫌累么?江湖上把你们吹得神乎其神,却原来就会这么点骑白马追小姑娘的本事嘛!”
不曾想背后冒出一个人,还冒冒失失地大喊了一声。
黑衣人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没有丝毫准备,下意识地回头查看,那如莺似燕,步吐莲花的双脚却没能刹住车……
那黑衣人速度快得超乎寻常,在一回头的瞬间,与左轩撞了个正着。
左轩只感觉一具柔若无骨的身躯扑入了自己的怀中,那随风舞动的青丝,如飞天仙子的广袖般掠过他的鼻稍,发出阵阵清香。
他想用力稳住自己的重心,却奈何对面速度太快,二人一道摔倒在地,缠绕在一起,并顺势滚入了道路旁边的芙蓉花林。
左轩浑身酥软,那凸凹有致,软若凝脂的身躯让他忘却了地上尖石树枝的刺痛,仿佛置身瑶池仙境一般。
二人一路翻滚,惊动了还在梦靥中的醉芙蓉,此时晨雾已经散去大半,洁白的醉芙蓉花瓣随着柔和的朝晖,如雪般片片飘落。左轩只感觉鼻子所能嗅到之处,芳香四溢,沁人心脾。
待定睛一看,只见眼前女子约摸十七八岁,身着一身黛黑色夜行衣,绛唇被一块蚕丝黑巾裹住,只露出一双清澈干净的眸子,如春水般清波流盼,又长又密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随着那女子的呼吸轻轻的扫过明眸下面的卧蚕。
此时左轩双臂正搂抱着那细若无物的腰肢,双手没能忍住内心的冲动在那浑圆的臀瓣上轻轻摸了一把。
那女子受左轩如此轻薄之举,登时眼角绯红,尖叫一身:“无耻登徒子!”
随即使出浑身力气提掌朝左轩胸口劈去。
左轩中掌后,被震到了丈余远的一丛蒿草里面,一口热血喷涌而出,幸得周围都是芙蓉花枝,将这掌力削减了几分,同时左轩拥有了一具耐揍的身体,要不然定当场毙命无疑。
那少女挣脱了左轩,踏步至蒿草丛,待要发第二掌,却见眼前的男子衣衫褴褛,憔悴不堪,嘴角的鲜血不住地往外冒,顿时心有不忍,挥起的右臂,又缓缓放了下来。
左轩感觉胸口阵阵剧痛,深刻地明白了两件事情,第一这不是小黑而是母老虎,第二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那少女起身直往大路奔去,还只走了十几步,玄武七宿就已经追至芙蓉花林,将她团团围住。
为首的一人横眉虬髯,面若重枣,中气十足,举止沉稳,正是七宿中的老大,姓吴,名信,字伯诚,外号“斗木獬”。
只见吴信微微颔首,朝那黑衣女子正色道:“宵小狂徒,还不束手就擒!”
黑衣女子蔑笑道:“吴信,无信,果真是如此不讲信誉!你我约定一炷香的功夫,猜出我的师门,却如今时辰早过,竟然还安插如此登徒子在此设伏,陷害于我,莫不怕传出江湖,令人耻笑?”
“哼!若论阴谋诡计,我兄弟七人加起来怕也是不及姑娘半分。鄙人与姑娘约定比试招术,姑娘却不出一招半式,仅凭轻功之利,戏耍某等。我兄弟七人受圣君委托,承蒙侯爷厚爱,护卫皇家重地,岂能任尔等鸡鸣狗盗之徒肆意妄为?鄙人念及我玄武门微薄的名声,方才答应与姑娘过招,不曾想姑娘如此戏耍某等。”
吴信环视了一下周围,却并未见到除黑衣少女以外的另一人(左轩已隐没在了蒿草丛中),只道是这鬼精灵丫头片子又在使诈,因此多了几分提防。
他示意身后六人保持警戒,接着朝那黑衣女子说道:“哼!念尔夜闯定王山,行此暗室苟且之事,定是怕辱没了师门,才不敢使出汝派招式!姑娘轻功了得,某等望尘莫及。不过当今江湖,有如此轻功着,也不外乎三处,洛阳白马寺,定王台朱雀门,句容茅山道派。”
“吴老头,你倒是还有几分见识,也不辱没了你‘斗木獬’的名号,但不知我又是属于这三派的那一派呢?”
“姑娘属于何门何派,为何人指使,待某等提回侯府,细细审问便知。”
“哼!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那黑衣女子说道,微微一台脚,蹙地一下,如一只轻盈的雨燕般窜到了芙蓉花林的枝头。
“姑娘如此冥顽不灵,那吴某只好得罪了。”吴信冷笑一声,从容地至衣袖掏出一把锋利而又精巧的飞镖,暗运一股气,眼睛瞟都没瞟一下,“嗖”的一声朝黑衣少女的方位掷去,不偏不倚,正中那少女的肩胛。
黑衣少女“啊”的惊叫一声,自枝头掉落在了左轩身边。
“卑鄙!无耻!有……有毒……”黑衣女子落地以后,说话间显得有气无力。
“姑娘此言差矣,江湖各门各派,均有安身立派之独门绝学。我玄武门善使暗器奇毒,江湖人人皆知,何来卑鄙无耻之说?弑杀索命本不是鄙派炼制奇毒的初衷,只要姑娘如实招供,让某等在侯爷面前有个说法,吴某定会赠与解药。”
“你……”那姑娘欲要再辩论,却已是毒气攻心,刹那间,浑身乏力,昏倒在了地上。
这一幕幕左轩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
那吴信径直走到黑衣少女身旁就要提人,说时迟,那时快,左轩强忍住胸口的疼痛,从蒿草丛中冲出,双臂紧紧抱着那少女纤细的腰肢,箭步跑出花林,“扑通”一声,鱼贯跃入了奔腾的江流之中。
“呜……呜……”
玄武七宿正准备跳入江中追捕二人,江对岸的临湘城传来了阵阵急促的牛角号声。
吴信大呼:“不好!调虎离山!”
七人赶紧冲回大道,跨上白马,流星般的马步径直赶往临湘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