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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兄弟看上去比昨天精神多了。”
宁道臣心想,你不也比昨天更热情了。
不过顾飞这句话倒不是虚套,现在的他确实像换了个人,至少精神气明显比昨天更为旺盛,这一切自是因为已将那枚元精给炼化掉,而且,还不是普通的修炼。
想要修行,法是不可缺少的一道资源,所谓法,包括的是心法和功法,等到境界提升上去后,还有更为玄妙的术法。
心法的作用是提高修为,教人吐纳之道,炼元气,行周天,虽说都是那些步骤,但仅一条奇经或者一条正经的行走先后,输入输出的侧重,都将会带来不一样的效果。
《道墟》意如其表,自破败中重生,自毁灭中新始,感悟道之归墟,与其他心法在炼经化脉一项上归根结底都是作用于行走和扩充不同,它一开始就要求经脉重铸。
实际上筑基就是一次非常痛苦的改经扩脉,不仅需要强大的肉体,更要求黄庭内的气海充沛,各经脉通顺,如此方能一蹴而就,将基础牢牢打下。
今世的环境让筑基的步骤变得更为繁琐也更为谨慎,一来是体质问题,二来是资源珍贵,谁都不愿意浪费,自然希望投入就有回报,所以才有了为冲击筑基而进行的练气期。
综合来看,《道墟》就是一门筑基之法,而且比之古今手段更激进,过程也就更为艰难困苦,不过要能以此法重铸完所有经脉,这打下的基础不言而喻,相当于真正的脱胎换骨。
宁道臣刚看到这古怪的修炼之法时,便觉得走火入魔了才会去学这玩意,再白纸一张也知道碎掉经脉意味着什么,断个几根骨头还有可能接上自愈,经脉出问题一个不好人就废了,你是让我碎经脉,还是让我睡一辈子?
在修界像《道墟》这类另辟蹊跷的心法不是没有,上古魔修就多寻此种歪门邪道,不是说行不通,而是所需之条件一向很苛刻,甚至不可能达成。本来修行之道越往下就越艰难,但胜在还有前人经验,可以少走很多弯路,甚至获得一些捷径,要是你选了这么一条新路,那就只能自己摸黑了,而且没有回头的那天。
当然这种另辟蹊跷走出的道,往往会有不同凡响的效果,甚至出现同境无敌等风采,但还是那句话,条件。
办法行不行得通,是建立在条件能不能够达成,如果条件不存在,那就是空谈妄想,如果条件能够满足,需要注意的就是具体操作了。
碎脉重铸,先不说重铸,仅碎脉一项,就得真气足够强大,要知道便是练气期满,一般修士所能做的也只是扩充经脉,所以要想重铸它谈何容易,这种碎法可不是自断,更不是外力能够参与进来的,否则就真是被废了。
道墟之法的玄妙之处还在于它能够按部就班地进行经脉重铸,和修路一样,未必都得破坏掉再重修,可以一截截一段段来,至于是多少,就看你本身能够提供多大的支持了。若是这样,看起来也不难,实际上不然,因为这里边需要的不是真气的数量,而是质量,包括重铸也是一样的条件,还有之后的温脉。
想起来不可思议,偏偏因为道种的缘故,这些基础条件宁道臣都具备,恐怕也是道装老头会把这本《道墟》留下来给他的原因,可惜这前人是个甩手派。正因为想到老头走的或许也是这条路,起码有了个成功案例在,所以在衡量一番后,宁道臣本着国人的优秀特质,光脚不怕穿鞋的,任何困难咬咬牙都可以过去这种心态,决定按照道墟之法修炼。
没办法,要想修行暂时也只有这一个选择,短期内是找不到另一本比这更通俗易懂又诱惑人的心法了,修界是很敝帚自珍的地方,心法功法这种涉及门派根基的资源,是出了名的不可外泄,而能流传出来的,也多半没好货。
碎脉之痛苦不言而喻,哪怕是一小截,也比被打断骨头来得更恐怖,何况经脉相连,牵一发而动全身,包括紫府内的魂魄都受影响,没有大毅力,这哪怕是一点坚持不住,人就得废掉。
宁道臣事后还在为自己的选择感到疯狂,毕竟经历过那种过程,才能想象后果有多严重,就像明白地雷的杀伤力,才会因为行走在雷区而提心吊胆,这碎脉可比走雷区艰难多了,因为每一秒他都得承受难以言说的噬痛。
反正结束时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部分是痛,一部分是累,但换来的苦尽甘来着实让人身心舒畅,觉得值当了。
说起来世间修士以融会贯通十二正经的娴熟度作为练气境的层次判定,可宁道臣一开始就已经在着手经脉的改变,更像是在筑基,偏又不是一蹴而就,称为炼脉期更合适,但终归是针对十二正经做的修炼,与练气的意义范畴差不多,加上体内真气的含量,所以勉勉强强还是列入练气一层。
何况他一条正经,包含主干和分支在内现在所重铸的比例一成还不到,倒不是没毅力继续,而是那滴元精所能够提供的支持就这么多,现在更加确定,若没道种存在,这道墟之法根本就行不通,哪怕如此,元精的需求和耗费也让人困扰。
“宁兄弟这话说得妙,诸侯无义战。”
与顾飞也不纯粹是在闲聊,倒是多得他让宁道臣对这世界又了解不少,起码对当世之格局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自从殷王朝在商台失鹿后,天下就陷入诸侯国乱战的时代,千余年的时间演变到现在,出现了齐,晋,魏,吴,越在内的五大霸主国,以及在这五大霸主国间左右逢源的其他诸侯国。
燕国就属于这些其他之一,辖内分封六郡,坐拥四十二城,论国力,仅次于封禅称帝的五大霸主国,与宋,楚,汉并列,又有四小王之称,到底还是强于陈,卫,鲁等小国。
脑海中浮现出前世春秋时期的格局,不过世界早已不同,相似的也仅仅只是相似而已。
道法呢?
道法似乎有些式微,道俗之间看似正在处于一种博弈的阶段,也说不得是在寻找平衡。
暂时来看,大多数修士还是得在规矩之内行事,就算是一方宗门教派,也不会胡乱插手到世俗政权中,除非这个诸侯国就是在宗派的支持下才得以立脚,毕竟还没听说过有那位修士能够以一己之力而敌一国,所以双方之间都还有相互制约的能力。
也不能说是凡人在领导修士,或者修士在统治凡人,毕竟还未飞升前,都离不开人这个范畴,既然斩不断七情六欲和人情关系,就还有这样那样的牵扯,而皇室宗亲,庙堂文武,也未必都只是凡人,加上对于修行资源的依赖,也让修士离不开世俗的帮助,当然身份上还是多有优越,所以凡人们称呼这些法师,多尊为上人。
“你是说修士不能对凡人出手?”宁道臣听闻这规矩突然一愣。
顾飞奇怪地看着他,三岁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怎么一惊一乍的。
“我只是好奇这种约束从何来,这规矩怕是没多少人遵守吧。”
“宁兄弟这就错了。”顾飞摇头解释:“即便是我们这些终日在江湖上行走的修士,也不会无故为难一个凡人,毕竟影响到地方政务,也有可能给师门带来不好的影响,越是大教派越在乎自己的声誉,比方说咱们青云峰吧,对门下弟子惯纵,到头来凡人就觉得你是持强凌弱的门派,不敢和你做买卖,这些灵药自己去种自己去采吗?哪里还有时间修行。”
宁道臣点头,顾飞谈到的虽只是片面,但这些片面之中也有了一定的存在道理,他觉得牙有点酸,还是想从中找出一些不那么回事的安慰:“总是有不守规矩的吧。”
顾飞一笑:“看来宁兄弟在战场上待久了,别国不说,我燕国可是有明文律法的,修士无故伤害凡人,轻则罚禁狱断修行,重则废去一身修为,更严重的悬榜通缉,昭告全国,当然了,你手脚干净,天知地知的,自然追究不到。”
宁道臣脸颊一抽,没想到这世俗对修士的约束可以到这份上,哪怕是象征性的,至少立下了明文,名正言顺很重要,它意味着这是一个国家的脸面,起码是一些利益集团的脸面,如此一来,哪怕受害者无力求公道,也会有人站出来替他申述,手段差的可以掀起舆论,手段高的更能借刀杀人,借此铲除异己...
不怪他想这么多,这种感觉何曾熟悉,就像刚中五百万彩票,结果第二天就告诉你癌症晚期了一样,前世这样的事发生在他身上已经不是一件两件了,好死不死的,昨夜刚炼化掉那滴元精,事先要知道有这破规矩,他又何必这般着急,如今与这天下修士都成了道友,相当于是他自己放弃了律法的保护...
“宁兄弟,宁兄弟,又在想什么?”
宁道臣鼻子一抽,想到就心酸:“蓝瘦,香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