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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萍打开宿舍的门,趁着极好的下午阳光,她把内衣和毛巾一起提到外面晾在阳台栏杆上,她坐在阳台上还未来得及打开《莎士比亚全集》。
楼下有个声音在呼喊:“小萍,你在吗?快下来,我要见你!”
吕萍将头伸到阳台外望着楼下,杨玉峰气喘吁吁满头大汗道:“小萍,你下来。”
吕萍又要将头缩回去了,楼下的声音又到了:“小萍,我知道你为什么一直不肯理我了,但是那些你看到的,都不是真的。”
吕萍又故装生气:“谁知道那是不是真的?”
听到话音中的转机,杨云峰喜道:“小萍,离毕业的时间很短!但我们的时间还很长......”
李立梅从背后推了下把头搁在阳台栏杆上的吕萍,笑道:“还不下去吗?再不下去人家可要当着全宿舍的人给你表白啦!”
吕萍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李立梅又笑道:“不过这倒是蛮有意思的!我们家小明可没这胆儿。”
吕萍脸色起了一层红晕,又不知说什么,踢着拖鞋跑下楼去。
她一口气跑下三楼,她的内心居然没有作任何挣扎。那些怯怯的声音在那一刻消失了。她能再相信他吗?信任是一扇捅破了窗户纸,补补虽然能用但却会留下痕迹。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又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复杂的眼神里充满着急,人到跟前了却又说不出任何一句话了。他伸出手缓缓去牵她的手。她不再拒绝。再在脑子里去搜寻那个所谓信任的定义,她早已忘记。她忘记了女人堆里的杨社长,她忘记了市中心步行街碰到的那熟悉的路人甲。她的眼里,只有这熟悉的身影.....
越来越多的人背着行囊告别了她,告别了这个宿舍,告别了他们自己的大学时光,有留着泪走的,有露着笑脸走的,有抱着四年都未争取到奖助学金的遗憾而走的,当然也有人走得面无表情冷冷清清。就连李立梅也走了,她是流露着幸福欢乐而离开的,李立梅走的时候牵着赫子明的手。
在星星社区的小租房里,李立梅最后一次以女主人的姿态炒菜做饭,4个人的最后小聚在那里结束了。李立梅幸福的说:“虽然没有领到毕业证,不过领了个听话的老公也不错。”
赫子明举起酒杯则高兴不已:“来!干杯!我们胜利啦!祝有情人终成眷属。同样,也给那些在大学毕业就分手了的小伙子们都上了一课。对吧?干杯干杯!”
杨云峰看着吕萍也笑了,带着胜利的微笑。
杨云峰和吕萍帮他们收拾了行李搬上了车,看着他们消失在社区外的马路尽头。杨云峰紧紧牵着吕萍的手不松开。那是他们离校的倒数第四天。
吕萍在杨云峰的宿舍里过夜,她认真的在台历上划掉了这6月份的第26天。杨云峰的室友们是在一夜喧闹和狂放中度过,然后各自背上行李离开。有家里派车来接的,也有自己打包回去的。杨云峰在前一天一个个的送他们到校门口,帮他们提行李叫出租车忙个不停。
而此刻,他和她卧在宿舍的单人床上,双双抱紧。这个夜晚注定是黑色的,宿舍的阿姨早已在中午关闭了整栋宿舍的电源。黑漆漆的夜色中她能听到他的呼吸,那汉子般的味道就在她的身旁,她知足的躺在他的怀里,把他当做永恒的港湾。
她从来不是一个随便出入于男生宿舍的姑娘,她做过最出格的事情都是和他一起做的。她学得来也做得出,但却只和他做。宿舍阿姨来查过宿舍,杨云峰把脱光了的吕萍埋在被子里一个人出去应付宿舍阿姨。
阿姨并没有进宿舍来仔细查探。一个社团干部的宿舍没有什么值得她去担心。更何况这些宿舍里的学生们都走得差不多了,黑漆漆的宿舍里却也没什么可看的。
直到他出去跟阿姨说了点什么,再进来反锁上门,她一直蜷缩在被子里,噗通直跳的心才落下去。她脑子里曾一度想象过被抓住的那一幕:漆黑的宿舍里没有灯光,宿舍阿姨需用高亮度的节能手电才能看清她的脸,她难为情的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红通通的脸上挂着泪水,杨云峰光着膀子站在床侧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他们就像一对被抓奸在床的狗男女。他们会被叫到学院纪检办公室让那面无表情的毛主任去上政治课,戴着厚重眼镜片也看不清来者的毛主任会让他们写长篇一律的检查,然后公布奸情,并狠狠的在他们各自的档案中划上一笔。
她缩在被子里不敢抬头。杨云峰轻轻揭开被子,用桌子上的小充电台灯照着她。她红润的脸色中透着肌肤的洁白,害怕还写在脸上未褪去......那三天的时间,她躲在这个屋子里和他躺在一起、聊在一起。他们第一次把一丝不挂的对方看得那么清晰,也把自己看得那么清晰。她发现:他根本没有秘密!
这为数不多的疯狂,她和他都不敢去想。她们也不用去想。但时间还是会过去,无论他们怎么紧紧相拥怎么缠绵悱恻。她和他亲吻、抚摸,没有谁去提醒他们告别的钟声已经敲响,最后一天甚至连宿舍阿姨都懒得来了。
她终于背好了她的行李、整理好她的衣物:赤裸的身体上挂上了宽松的T恤和紧绷的牛仔裤。杨云峰拖着行李箱立在她的身侧。他们手牵手的站在学院西门口,他们在告别,告别的不仅是这生活过四年的大学,而是他们彼此。他们在等待,等待着的不仅是918路公交,而是崭新而盲目的未来。
上了火车,她便是她,那个孤零零一直往南走的她!上了火车,他便是他,那个活脱脱像极了无缰的野马。她一直面露微笑,她终于画上了淡淡的妆。他一直流露着微笑,故作轻松——他不想把离别的情绪渲染得太浓烈、太浮夸。
她要上车了!那列将要搭上她远去的火车在不远处响起。他拖着行李箱僵硬在那里,他慌了神,他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语言或者方式挽留住她。她还在对着他露出满意的笑,仿佛是在告诉他:一切都值了。
他又故作姿态:“要走了?路上小心点!一个人,车上别睡觉!”他的声音仿佛被哽住而开始颤抖。
她冲着他笑:“没事的!你也要路上小心!姐要先走啦,可没有机会送你上车喽!”她的眼中分明噙着泪珠。
他看着她笑,他又回头看了眼即将进站的火车:“以后还能再见吗?”
她点点头,泪珠终于翻滚出来了、花了她的妆:“姐以后就不能叫你一起吃饭了。哦对了,以后不许晚上踢被子。你瞧你,这两天踢被子都把我弄感冒啦!”她撒娇的表情和话语又映入眼帘了。
他老实的点点头:“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记住了!”他终于如释重负般低头承认了一次错。他不是随便低头认错的人,无论是作为杨社长的他还是作为杨儿子的他。此时此刻,他只是她的他。
他又抱紧怀中的她,她娇弱的躯体像一团软玉融在他的身体里。他就那样一动不动想要时间再延长一点。
火车又一次启动,他僵立在原地看着远去的火车和闪烁的灯火。泪珠还在脸上流淌,他早已泣不成声。暮色逐渐降临,车站的人流开始消散。他拖着行李箱卧在路旁的长椅上,望着人来人往出神。
旁边玩耍的小姑娘盯着这个默默哭泣的叔叔,指着他:“妈妈,那个叔叔好像哭得很桑心哟!”嚼字未稳的小姑娘被妈妈使了个颜色,硬拽到花坛的另一侧去了。夜色渐浓,橙黄的路灯亮起来了,妈妈拉着小姑娘的手慢慢走远,风吹起来了,卷来一股暖流,6月的夏天虽是晚上仍热得让人气短,杨云峰就坐在那里看着她们走远,直到消逝在街道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