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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段时日,荆武鸣每天过得都很充实,然而心情却是越发的沉重。
邪道子一如既往的于夜间清醒,又在清晨昏迷,状况荆武鸣不疑有他,只觉得对方快要离世。
这日,距离荆武鸣拜入武馆已过半月有余,他如今最直观的改变是,于海所要求的十圈,他虽不是一口气跑完,但也仅是中途休息两、三次,时间更是缩短半许。
同一批的另外六人无一人比他进步大,其中缘由自然无需多说,和他不分昼夜的强体健魄有直接的联系,而且拧旋走转对其也有很大的作用。
今日是于海检验成果的日子,也是正式传授他们武道的日子。
日上三竿,于海父女连同荆武鸣七人共聚弘道武馆演武场,气氛比之以往有些严肃。
“从你们拜入弘道武馆已过半月,半月来,我坚持让你们每日绕着平阳城跑十圈,所为不过是锻炼你们的体能,让你们在日后的修习武道中能有所作为,打好基础。”
“万丈高楼平地起,若基础不行,何以成事!”
“现在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绕着平阳城跑一圈,一刻钟后,准时归来的,跟着我进行正式的武道修行,未能准时归来的,再跑半个月,等待下次考核。”
说完,于海拿起一旁桌案上的沙漏将其放倒,并同一时刻说道:“开始!”
他的话音刚一落地,荆武鸣七人不约而同的向着弘道武馆外跑去。
待荆武鸣七人全部离开,于海向着于杉杉歪了歪头,说道:“杉杉,你去监督。”
“嗯。”于杉杉点头应了一声,快速地跑了出去。
一圈对于荆武鸣来说早已不在话下,然而狮子搏兔尚用全力,他自然不会掉以轻心。
当荆武鸣额头溢汗,面色微红的回到弘道武馆,沙漏中的流沙只落下三分之二,尚有三分之一未落。
然而荆武鸣快,其他人也不慢。
见荆武鸣回到弘道武馆,欧阳驰少见的没有讽刺他,而是讶然的说道:“荆师弟,没想到你是第二个回来的人。”当然,‘第二个’三字被加重语气。
在他看来,荆武鸣虽不是七人中最弱的一个,但绝排不到前三,要知道第一次集体跑时,荆武鸣可是在末流。
“欧阳师兄的第一却是在师弟的意料之中,想来欧阳师兄早已跨入武徒一阶了吧?”荆武鸣满含深意的看着欧阳驰,咧嘴说道,其实早在对方第一次所展现出的云淡风轻,他就有所猜测。
“师弟果真慧眼识珠,实不相瞒,师兄我早在两年前就已突破武徒一阶,如今距离二阶只差临门一脚。”欧阳弛说着,脸上不由得露出自傲之色。
其实,不怪他如此,要知道修习武道本身就是逆天之为,其前路之艰辛,简直难以相信。
别的暂且不提,仅从武徒到武者境,就有一百年寿命的增长,两相比较下,就等于是多活一辈子,由此可见,修习武道正是与天夺命。
然而,与天夺命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一旦付诸实践,其过程之艰苦远非常人可以承受,就算是像于海这种武徒七阶者,都是万中无一之人,更何况武徒之上。
而欧阳弛能于如此年轻,并仅用两年就进阶到武徒一阶,且离二阶只差一步之遥,如此下去,进阶到武者也并非不无可能,他如何不自傲呢!
“师兄如此厉害,小弟佩服,小弟佩服!”荆武鸣嘴上如是说,心中却是在思考另一件事。
若他记得不错的话,邪道子昨日曾对他说,在他迈入武徒境之后,才将毒功传授给他。
然而如今他尚且初识武道,一点头绪都没有,如何迈入武徒境,武徒一阶又是怎样,他现在简直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
“你小子倒是挺会说话。”欧阳弛不无得意地说道。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荆武鸣竟在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发呆,顿时感觉对方的敷衍之意,他冷哼一声,将脸扭向别处,不再多言。
欧阳弛如何,荆武鸣并不知晓,他一直沉溺于自己的思绪之中,只觉得武道之途极为坎坷,以往置身于事外尚不觉得,然而事到临头,却于不知不觉中顿感不易。
不待他继续思索下去,一道温柔的声音突然将他惊醒。
“小七,想什么呢?考核已经结束,快点过去。”于杉杉轻拍荆武鸣的肩膀,说道。
“哦?哦!”荆武鸣茫然的回应一声,随即清醒过来,向着身边一瞧,哪里还有欧阳弛的影子,他目光一转,正看到他站在演武场正中,向着自己嗤笑。
不仅如此,在他身边还有两人,分别是李少波和张豹,且纷纷向着这边看来,除他们之外,另外三人不知身在何处,其中正包括孔天明。
“师姐,孔天明他……”荆武鸣走在于杉杉身边,边走边问道。
“你不会还指望他能过考核吧?”于杉杉轻笑着反问道。
“呵呵!”荆武鸣尴尬一笑,说道:“师姐说的也对,那家伙着实有些太胖了。”
“不是一般的胖。”于杉杉加上一句。
“对、对,还好我不胖。”荆武鸣回应着,不知怎的脱口而出。
“又没说你,瞧把你紧张的。”于杉杉诧异的看眼荆武鸣,突然咯咯笑了。
“我……”荆武鸣语塞,看着于杉杉倾国倾城的笑颜,心中有些悸动,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荆武鸣此番作态,于杉杉看在眼中,顿感新鲜,她薄唇轻启,笑着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害羞呢。”
于杉杉如此一说,荆武鸣面色一红,更是不敢与其对视,同时他还于心中暗叹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原来就是这种感觉!”
于说说笑笑之间,他二人来到集合处,此时于海连同欧阳弛三人正等着他们。
“小师弟,不是我说你,每次都是你最墨迹,以后可不要这样哦!”说话之人不是欧阳弛,也不是李少波,而是张豹。
“师弟受教,绝不会再有下次。”荆武鸣郑重道。
见荆武鸣过来,于海干咳一声,清了清喉咙,说道:“既然你们能准时归来,那么我们就进行下一阶段的修行。”
“锻体炼魄乃是为增加气血之力,而气血之力又分七阶,每一阶对应武徒境的一阶,换而言之,气血之力正是判断武徒境界的标准。”
“而气血之力的增长极为不易,如今大陆上普遍都是依靠《龙象拳》来激发气血之力。《龙象拳》顾名思义,是一套拳法,此拳法意在凝聚龙象之魂,武徒一阶者,为一道龙象之魂,以此类推,七阶者,为七道。至于,进阶武者,则是龙象合一,借由罡气,破障斩道。”
“现在,大家都睁大眼睛看好了。”
“出手如钢锉,落手如钩竿。”于海猛然暴喝一声,施展起《龙象拳》。
只见其身后,有七道龙象之魂若隐若现,且极具视觉压迫力,即便是离得不近,荆武鸣依旧感觉到一阵阵劲风袭面,难以睁开眼目。
他如此,其他人除于杉杉和欧阳弛外的余少波和张豹也如此。
“于师傅果真实力雄厚,要知道其他武馆的馆主能进阶到武徒七阶的不多,且实力大都花花哨哨,以丹药提升所致。”欧阳弛半掩着眼目,两眼放光地说道。
“出拳时,拧裹钻翻,与身法、步法紧密结合,周身上下好像拧绳一般,毫不松懈。”于海再次暴喝,绕着人形木桩拍打起来。
“沉着稳健,身正、步稳,迈步如行犁,落脚如生根。”
荆武鸣在一旁半掩眼目,他看得清楚,顿时心下一沉,无他!于海所展现的《龙象拳》竟和邪道子教导他的不知名掌法一般无二,就连步法也一样,类似于八卦步法。
“莫非,邪道子欺我。”荆武鸣暗自腹诽,随即又摇摇头,只觉得不应该怀疑自己的师傅。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让他如何不怀疑,于是他暗自下定决心,等回到木屋定要对其当面询问。
不待他继续沉浸于思索中,于海已将《龙象拳》施展完,他环顾面前的几名弟子,见荆武鸣低着头,并不时的摇头,他面色一沉,问道:“武鸣,你可是觉得为师的拳法不行?”
于海此问并未将荆武鸣惊醒,一旁的于杉杉连忙拍了拍他。
“啊!”荆武鸣回过神来,见到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顿时面色一苦的问道:“师姐,这……怎么了?”
“还不是你愣愣的发呆,惹父亲生气了。”于杉杉没好气地说道。
“哦!”荆武鸣听得清楚,转目看向于海,沉吟片刻,仿佛下了极大决心的说道:“于师傅,你看徒儿的掌法,是否和您的拳法一样。”
说话之间,荆武鸣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来到人形木桩前,开始施展拧旋走转。
看罢,包括于海在内的众人大惊,荆武鸣所施展的掌法和《龙象拳》一模一样。
不仅如此,只是荆武鸣专注于修炼拧旋走转,自已尚未察觉,于他身后已有龙象之魂浮现,只是此魂太过稀薄,但是距离凝聚成型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众人中,要说最为吃惊的当属于海、于杉杉以及欧阳驰,他们都是早已接触到《龙象拳》,对其中的门门道道再知晓不过。
在他们的认知中,《龙象拳》初时入门就需一年半载的时间,更何况能熟练施展,那没个一、两年的时间是不可能的。
然而,荆武鸣这个初识武道不过半月的雏,不仅能熟练施展,而且还凝聚出半成品的龙象之魂。
于海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荆武鸣面前,一把将他的衣领抓住,紧接着提起,喝问道:“你可是其他武馆派来的奸细。”
也不怪他如此想,平阳城内武馆众多,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彼此之间竞争激烈,安插内线也并非不无可能。
只可惜他此问并不符合逻辑,于杉杉当即拦阻道:“父亲,武鸣若是奸细,岂会在众人中主动暴露。”
“师妹说的不错,我也觉得武鸣并非奸细。”欧阳弛少见的帮着荆武鸣说话。
听得两人之劝,于海仍未将荆武鸣放下,又问道:“你的掌法学自何处?”
“我……”荆武鸣语塞,随即反问道:“于师傅还没有回答武鸣,我的掌法是不是就是《龙象拳》。”
“不错!”于海回答的干脆,他继续说道:“无论从何处看,二者都是一般无二。”
于海的回答彻底击碎荆武鸣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他仿佛泄了气的气球,随着于海抓他衣领的手松开,而瘫软倒地。
“武鸣,你没事吧?武鸣。”于杉杉连忙来到荆武鸣身边,满是担心的焦急问道。
从小七到武鸣的称呼改变,可谓是意义深远,不得不让人产生联想。
然而,荆武鸣并未听得进去,他此时正一脸惊惧的盯着自己的肚腹,唯恐其内的鬼面虫突然暴动,将他吞噬个尸骨无存。
他此时只觉得这一切都是场闹剧,一场邪道子自导自演的闹剧,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仅如此,他此时更多的是毛骨悚然,毕竟欺骗一旦起了头,就不会有终止,他不得不怀疑,肚腹中的鬼面虫当真不是邪道子监视他的工具,或者埋在他体内的定时炸弹,一旦对方一个不如意,就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他本能的张开嘴巴,扣着自己的舌苔,想要将鬼面虫干呕出来,然而无论他怎么呕,除了一些酸水,什么都有。
发生在荆武鸣身上的变故,众人看在眼中,神色却是各异,欧阳弛一如既往的嘲讽脸,虽说没有讥讽,但对于荆武鸣为何如此却丝毫也不关心。
其他人皆纷纷露出关心之色,尤其是于杉杉,她虽不知荆武鸣为何如此,但本能的觉得对方这么做必然有着他的道理。
“武鸣,怎么回事,你告诉大家啊!你这样会吓到我们的。”于杉杉一边拍着荆武鸣的后背,一边问道,其双目已是变得微红。
荆武鸣有生以来第一次变得极奇的不冷静,他很讨厌这种感觉,他本能的去向坏处想,无怪于他,面对一个有违正道的邪道毒修,他如何能不胡思乱想,然而正是这种胡思乱想,彻底终结他和邪道子之间平和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