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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丞王懿的府上却是人声鼎沸,有埋怨声,有恭维声,不绝于耳。
“诸位,鄙人一直以来受诸位阳羡的士绅抬爱,居县丞一位已有多年,我们从来都是相互理解,但此次关于竹林收归军用一事确是非行不可之事,讨逆将军之弟,县令大人已经下定决心,此事当非行不可。”
“县丞大人,竹林从中平年间开始,几十年来一直是我古家在经营,税负一直按时交纳,从不推诿,以往的县令大人的孝敬也从没有少过,为何非要收归县府呢?”说话的正是阳羡古家族长,古鸣,一个清瘦的老人,当然,要是放在现在,那是属于可以再大干几年的年龄。古鸣,字,孝起,年约四十有五,是本县富豪之首领人物。江东吴郡本就是最富裕之郡,阳羡又是吴郡比较富裕的县了。后世的阳羡,更名后叫宜兴市,一直是中国十强县之一。阳羡东邻震泽湖,后世更名为太湖,北有嗝湖,中江河穿城而过,自古就是鱼米之乡,土地肥沃。这里还有县北的竹林坡,一直以来就是吴郡的附税主要来源之一。
“孝起啊,国家艰难啊,盗匪横生,箭枝兵器使用量大,竹林树木都是军事物资啊,二公子仁厚,这要是兖州,估计孝起都要到班房去喝茶了罗”,这个王懿到底知道屁股上位子是谁说了算,总算没有吃里扒外。虽说是本地人氏,却也没有完全倒向他们。
“王大人,竹林是军事物资可以理解,但为何要我等借粮,这不是强征吗?”
“老罗,不是我说你,你这种思想很可怕啊,你如果还为你的家人着想,以后这种不利于阳羡稳定的话还是少说为妙。”这已经有点威胁的意思了。
一时间各位乡绅富豪都沉默了,是啊,现在是什么世道?,乱世啊,还讲什么道理,讨逆将军还算仁慈的,上次匪首朱郎占住吴郡的时候跟我们讲过道理的吗?其实人心就是这样,孙权本可直接下令摊派的,但为了稳定就和各个家族商量,不商量还好,一商量就成了这样,各种困难和理由都出来了。
“好了,诸位都散了吧”说完,端茶送客。送客之后王懿就直接奔赴县府。
孙权是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县府的,一直以来都知道乱世百姓的日子难过,但没有想到的却是那样的难过。回来县府后孙权就招来了相关官员。东汉县府的权利还是很大的,配置有县丞,辅助县令掌管县行政事务,县尉掌兵,现在的县尉是周泰。还有相关的法曹,功曹,贼曹令等,但由于政局不稳,盗匪丛生,各个郡县的官员配置都不是很齐,很多地方官员都一官多职,还有的地方县令暂缺。孙权自去年冬天岁末来阳羡上任一个多月来,优先解决了阳羡的安全问题,裁处老弱病残,让周泰加大训练力度,孙权知道自己的长处,也知道自己的短处,上世自己只是一个文人,不懂兵,虽然对历史事件熟悉,但在乱世,带兵打仗是常态,是主流的。后世的太祖不照样是文人带兵吗?孙权知道选拔合格将领的重要性,不管怎么说,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开玩笑的,历史证明周泰是一个合格的将领,把县府军队交给他孙权放心。
孙权正在看下书官员呈上的竹简奏报,对于历史教授出身的孙权来说这都不是问题,况且孙权每日都在加强学习。奏报都是一些刑法之事,或是钱粮征收调配之类的事情。孙权一一过目,并没有发表意见。下面的官员却是在担忧,人的心思自古以来就是这样,领导不发表意见,实际上就是最大的意见。
“王县丞,何在?”
“回二公子,前段时间县府准备推行的一些事项,各家族代表都在王县丞家谈判。”说话的是法曹,独孤令,也是一老吏了,在阳羡已经干了20多年了。一个县府的运转也少不了他们的努力,毕竟每个地方每个人他们都门清。不一会,门房通报说,县丞回来了,孙权让门传前去让其过来,同时让去通知县尉也过来,说是有事相商。周泰一般不参加孙权举行的县府政务事宜,只有涉及到军务的时候才由孙权通知参加。
不一会,阳羡县府所有有级别的官员都来了,孙权居上,县丞居左手首位,周泰在武将居右首位,一应官员都到齐了。这是孙权穿越以来第一次举行全县大会。“诸位,大家都是阳羡的衣食父母官,在此特殊时期,我受讨逆将军委托,掌管全县。大家都知道我兄长已经平定江东六郡,但些许郡县还是盗匪丛生,希望大家在其位,谋其职,还江东百姓一个太平天下,如此,我和兄长定不会吝啬奖赏”。作为新世纪的学者,定是知道奖赏对于一个团队的稳定。孙权现在需要的,或者说江东现在需要就是稳定。
“把大家汇聚一起,就是有几件大事相商议,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我们集思广益,共谋决断。”这些开场白,对于长在红旗下的孙权来说,是再普通平凡不过的,但听在各位下属官员的耳中,则是震惊。大家都收起了小看孙权之心,不再年龄小而不重视了,以前大家的服从是因为孙策的原因,现在原来大家发现,年纪不大的孙权也是一个俊才。历史上也是如此,孙权在吴郡阳羡为县长的时候,被吴郡太守举为孝廉。东汉末年的孝廉虽然没有中期的时候金贵,但也是要有真才实学的人才能当任的,虽然历史上吕范举孙权为孝廉,而吕范也可以算得上孙氏最忠诚的臣子,也是最早跟随孙策的人之一,虽说如此,但孙权少年聪明才华肯定是公认的,不然孙策也不会传位给孙权。
“民以食为天,过去的年份我们暂且不说,现在正是春播的时候,不知道现在全县春播情况如何?”
接话的是县丞王懿,这也是他的职责所在。“二公子,已经发了文书,要求各地各邑组织春播,县里面也安排有相应人员下去检查。”
孙权皱了下眉头,对于这样的回答不是很满意,大家还是过于形势了。于是说道“一年之季在于春,粮农乃国之根本,从现在开始起,王县丞你专门负责春播事项,先前的户曹空缺,你看下面谁合适,你报上来,我见过一下,没有问题就让他配合你全面负责春播事项,人选你明天报过来。”其实孙权这样做,也是对他这几天对竹林事项卖力的奖赏,有县丞推荐,县丞就有很大的自由权了,一般这样县府吏员是由县令直接任命的,以免大权旁落,但是孙权却是不会在乎这样的问题了。
孙权想了一下,看着王懿很严肃的说道:“王县丞,自即日起,你全权负责春播,务必保证全县每邑每户都有种子春播,粮种和工具先用县府库存,不足的向全县大户购买,务必保证每户都有足够春播种子和工具,你记住我说的是全县每户!”
虽然说是阳春二三月,但县丞王懿额头上一层细细的汗珠子往下流,他没有想到孙权说的是全县每户人家,其难度可想而知。种子,耕牛,工具,水源,劳力,各种问题多了去了。
“幼平兄,即日起你组织军队下到各邑各亭维护治安,以防恶霸地皮。”
“诺,得令。”周泰大声说道,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
“功曹,周谷,你自即日起到全县各大户人家去,传我军令,命各大户组织佣人丫鬟多余劳力到郊外无人处水田进行春播,自即日起,县衙多余人员也一并到你那去报到。”
“所有县府官吏分片区管理,进行责任划分,包括我在内,都要下乡,进行督促检查,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严肃紧张的气氛还在大堂蔓延,大家知道孙权重视春播,却不知道如此重视,有些还不是很理解。因为这里面少不了要向大户人家租借粮秣工具,稍有不慎就容易硬气动荡。于是县丞王懿小声劝解到:“二公子,官吏下乡督促检查,这个是不错的办法,可以现场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组织大户人家佣工丫鬟是不是有点过了,容易引起变故啊。”
孙权理解大家的心情,但不这样做是要死人的。阳羡属于富饶之地,只要春播及时,当发生战争的时候就不会有饿死人的现象发生。史书记载,曹操刚进兖州的时候,以人肉为食物!别的地方不说,就说江东栋六郡,孙策只是平定了大部分郡县,还有相当一部分县没有平定,还在战乱当中或是盗匪手上,阳羡只要多种植一些,到年底就会少饿死一些人。
孙权只说了一句:“乱世,粮食比黄金贵。”其他所有人都没有讲话了,是的,这句话可以代表一切了。“我坐镇县府,各个部门有困难的负责官吏可以过来和我商议,办法总比困难多,但如果问题没有上报,耽误了春耕,就不要怪我不教而诛了。”
下午商议的事项繁琐而又多,直到快到晚饭的时候才商议完毕,孙权让大家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