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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何时动过”?
“我也没看见,难不成他醒了”?
“你看,手上哪里来的一枚戒指”?
原来,二人突然发现。田丰左手中指上多出了枚灰不溜丢的戒指。这戒指看形状质地不没甚珍贵,细看处好似岩石磨就,表面上刻着一幅北斗星象图,但其边角已经斑驳碎裂,看着普普通通,毫不出奇。
“算了算了,我们还是去账外候者吧。看老爷表情,他是要被扔下的,你我别跟着走太近,万一被派来照顾她可如何是好”。
“你别唬我。听说那魏人没人性的,所过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若真留下可就完了”!
“是啊,所以最好别乱表现,否则一个不慎反而把自己给搭里了”!
···
两个丫鬟怯生生的一边议论一边退出账外不表,却说田丰平躺在炭火旁,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也不知何时起,那枚灰色戒指突然毫光一闪,紧握宝剑的双手无意识的自行活动开来,只见其左手按鞘,右手抵住剑把,缓缓将那宝剑抽出。恰在此时,戒指所发出的毫光摇曳不定的一闪,好似将什么气体从剑身上抽出,继而戒指的光泽逐渐从灰黑色向肉色转变。
那宝剑在抽出三寸许又径自归鞘,继而再抽···微弱的炭火光色中,只见宝剑被田丰双手一次次拔出送回,送回拔出。其所出鞘的速度、快慢、长短不一,看似杂乱中又好像包含着某种章法。而每当长剑拔出时,总有一些气体被那戒指抽出吸入其间。诡异的是,自始至终都没发出一丝声响。
这个过程延续了好久,直到东方天际泛出鱼肚白,那戒指才终于化作透明一下隐入田丰左手中指。他的双手也终于停顿下来,依旧保持着紧握宝剑的状态。若此刻有人细看,便会发现,田丰的呼吸、气色较之昨天都好转了许多。
再说营地某处,一大早李紫阳便将各房儿女招到近前,也不知在议论什么,直到太阳爬上山脚,一众佃户家丁将帐篷车马等杂物准备完毕,都简单吃过干粮了,也没见结束。
“眼下中原失陷,衣冠南渡,大家无不争着向南逃命。我也知道,这当口先走一天便先多出一日生机,留下来的,无疑会有性命之忧。但我等商户在国中五种等级里只排第四,放到哪儿也不受人重视”。
李紫阳看着各房儿女沉默不言,脸色相当难看。他本打算留下一房儿女照料田丰,没想到招过来一商量却没个愿为家族分忧的,大家你推我搪扯皮到现在。
目光扫过一干儿女,发狠道:“以小博大,投机获利是商人本性,今有机缘在手,断无脱手的道理。有人若肯冒险留下。老夫许诺,若过了江南,必为其自立门户,并分出三分之一的产业予以支持”!
李紫阳的话好像一滴冷水进了油锅,那七八个儿子,五六个女儿都开始神情变幻,跃跃欲试。要知道,除了天子门第,无论士农工商都履行嫡子传家,各庶出子女长大成人后无不被请出家中,分到的家产少的可怜。
而李紫阳作为颍川巨贾,产业遍布各地,三分之一的家产足够买下半座城池了。哪个心中不怦然?但时移事移,放在如今来看,各人不禁想着,就算有命博也要有命花才行。而其中更有几个商人嘴脸的,想就地看涨,于是大家虽心动,却也没人第一时间搭茬。
李紫阳观察过后叹息了一声,商人子女精于利,这一点可算深得他的遗传,再说眼下也不好发作,无奈之下正想再提高筹码,但他刚要开口。
“父亲大人,小女愿意留下侍奉将军”!
众人寻莺声看去,只见一年方二八,面相淡雅,体态丰盈的女子翩翩而出,对着众人和李紫阳微微一拜道。
“是云儿丫头”!
不知哪个嘿然了声,那女子权当没听见,站在那欠身不动等着自己父亲发话。
李紫阳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个小女儿,也不知在思考什么,半晌之后才沉声道:“也罢!既然你愿意留下,所要面临的危险为父也不多说。前面的承诺不变,我等就···”。
“父亲大人请慢”!
李云儿突然打断自家父亲,继而脆声道:“小女也不要拿万千产业,也不分家中金银。只求父亲一事”!
“哦?你却说来”!李紫阳一愣,随口问道。
李云儿再度欠身:“今日一去或成暂别,或成永远。按理说为家族分忧是我辈职责,本不敢邀功。但念在家母游魂在外,孤苦无依的份上,还望每年冬祭,七月,十一月双阴节时设一堂祭拜。若如此,小女则再无牵挂”!
“放肆!汝母贱婢也,安能入主厅堂,任人祭拜”!
“就是!这小女子端不知好歹,竟开出这等荒唐条件”。
“父亲大人,无规矩不成方圆。祠堂供奉乃是一族脸面,焉能儿戏啊”。
原来这李云儿的生母是一个青楼女子,后来被李紫阳赎身充小买回家中。这在等级森严,贵贱有序的齐国境内自然抬不起头来,平日受尽了各房夫人的欺辱苛责,最后在生下李云儿后便郁郁而终了。
而其生前出身青楼,有此污点便不能被人祭拜,连祠堂都进不去。这一点则被李云儿视为平生最大耻辱。他这时站出来不要家产金银,偏偏来为母亲争名分,可算是对古来制度的一个挑战。那些呵斥他的兄长大多平时都和她不睦,其间被她搅了好事的也有几个。
李云儿却不闻不问,只是抬起一双水盼,执着的看着自家父亲。
李紫阳也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略感挠头之后双袖一抖:“若有人顶替云儿,则此议可废”!
俗话说不痴不庸不得为大家翁,他掌管着偌大家族,多房子女。平日里妇人间勾心斗角,子女间争宠陷害比比皆是,若一一较真论短,家里早就鸡飞狗跳了。有时候装糊涂抛绣球的法子最管用,比如现在,既然你们不同意设祭,那你们谁就留下顶替,要不就给我闭嘴。
果然,一句话过去,众人默然。毕竟和性命比较,其他的都是小事。
“恩。既然如此,为父允许单独为你母开室祭拜,每年两节一祭派专人照料。并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炷香,直到你过江于我等团聚为止”。
自古家族中的男女先人都单独为祭,祠堂中只供奉男性,而每年两节一冬则在旁边多开一室祭拜女性。李紫阳所说的单开便是既默许了女儿请求,又综合了各房的意见,把其母单独供奉了。这也算双方都能接受的办法。
李云儿知道,父亲能答应,自己要求是一个原因,父亲对母亲的愧疚也是其中之一。这结局已经很好了,所以立刻欠身谢过,再被李紫阳叮咛几句后便下去准备了。
日月窗前流水,红尘天外飞沙,转眼两个多月过去了。
却说这曲江原本是大齐国雍州所属,因隔着飞龙江于皇城直隶下的丹阳,京口,三吴等地遥相呼应,在地理交通上十分便利,再加上一年四季气候湿润,古来便是鱼米之乡。
而曲江两畔城镇中所生产的笔墨纸砚,绫罗绸缎更是远近闻名,作为颍州城大贾的李家本就有产业在此。
自那日全家南去过,李云儿便找来此地管事,在乡民指引下一路逆曲江而上,在黄泥山和鸡鸣山中奔行了两日,最后选择在一处隐秘的山村落下脚来。
此间,齐魏两国又经长丰,浑南两场恶战,大齐国北部疆域损失殆尽,眼下只剩的雍州,兴城,虎牢三地未被攻破。中原地区土匪横行,魏兵肆虐,将原本繁荣似锦的大齐国屠戮的满目疮痍。泱泱几千万中原人口,剔除南渡成功的,眼下只剩下七八百万。
更有早就降服于齐,迁入中原的鲜卑,羯,羌,零陵等胡人作乱。其中的羯族最为残暴,征伐从不备粮草,每选精壮男女随行,饿时烹割,夜晚享乐,还美其名曰两脚羊。
而零陵族秃发段氏头人段乞活于晋阳坑杀三十万百姓,取头颅着土筑城,名曰京观···
在江南,大司马王凯引兵回朝,以国危主弱,亲奸佞远忠良为由清君侧,废天子为海西公,立晋王田地为天子。
忽而又有秦王田牧,燕王田玉,梁王田瑞。相王田横,端王田野,河内王田琪,武陵王田卓,蜀王田猛起兵相攻。是为五胡八王之乱!
“王家婶子,山外面又开始抓壮丁了。我男人讲,十三岁到五十岁的都不放过呐”。
“哎,兵荒马乱的,也不知咱们能否幸免”。
“可不!你说这世道太平了大家都往外面城里跑,世道一乱,那些城里人又往咱山里跑。要说这天呐,说不准那片云彩有雨”。
“你是说新搬来那一家吧?听说他家男人伤的厉害,几个月都不见苏醒,不过他弟弟倒是好生俊俏,看着像个读书种子”。
“谁知道,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都很少跟咱们拉话,也不知搞什么名堂”。
两个妇人笸箩里装满桑叶站在道上,一边议论一边向屯子西头的一户宅院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