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豁然开朗

阿凡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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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他爹。”大伯母斜眼看着雪饮,她拉了拉雪文河的衣角,小声道。“我们走吧,我看这孩子八成是疯了。”

    大伯母的声音虽小,但几个人的距离却近,所以这话被在场的人都听在了耳朵里。

    雪文河还未做任何表态时,大堂嫂却着急了,他泼妇骂街式的吼道:“爹,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毛孩,我们还怕他不成。”

    经过大堂嫂这么一蛊惑,雪文河顿时也来了勇气,张口就大骂大伯母,道:“不知何物的娘们,你懂什么!儿媳说的对,我们有理,就算天皇老子来了,这理还是在我们这儿。这个院子本来就该我继承,凭什么白白送给这个不讲理的小兔崽子,你能咽下这口气,我可咽不下……雪饮,要么你现在就乖乖地搬出去,要么就交房租。”

    雪饮胸中的怒气烧心,实在是忍无可忍,他“蹭”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冲到厨房里就要拿菜刀。

    “疯啦,疯啦,是真疯啦!”

    大堂嫂喊着,和雪文河夫妇三人全争先恐后地朝屋外逃。

    雪饮冲到厨房,一把拿起了菜刀。

    由于情绪过于激动,不小心碰掉了一口反扣在菜板子上的瓷碗。瓷碗恰巧落在了石凳子上,一下就摔的碎成了几片。

    听到这一声脆响,雪饮却突然怔住了。然后,他的眼睛盯住了一处,却怎么也移不开了。

    雪饮盯着的是原先瓷碗扣着的一物,那是一半发了霉的窝窝头。

    在这个家里,从雪饮开始记事起,只有雪文山和雪母还在的时候,他们才有窝窝头吃。自从雪文山被抓去充军,雪母被士兵杀害,雪饮和雪爷爷相依为命之后,他们爷孙俩就从没再能吃上过窝窝头。

    突然雪饮的脑海中又闪现出了那一段回忆,那是雪爷爷临终前的一段话:“呵呵,要说没享到他的福吧,也是假,我病重的这几天,他给我送过半个窝窝头。”

    雪饮想到这里,眼眶中的泪滴又开始不争气地往下掉。因为放在别的家庭,一日三餐都想吃上窝窝头,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但对于雪饮爷孙来说,这可算作是奢侈品了。

    雪饮知道,那半块窝窝头是雪文河送给雪爷爷的,可是雪爷爷却始终没舍得吃,他是想留给雪饮吃的。这点雪饮可以肯定,因为他了解雪爷爷的性子,雪爷爷同样也对雪饮了如指掌,毕竟爷孙俩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了。

    以前也是这样,每次家里有好东西时,爷孙俩都会打好久的“持久战”。先是雪爷爷拿给雪饮,但雪饮却非要亲眼看着爷爷吃完才行,不然他就耍小孩脾气。

    后来,雪爷爷干脆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爷孙俩分着吃。每次都是这样,雪爷爷掰一小半,递给雪饮一大半。

    这次,雪爷爷大概是感觉到自己的时日不多了。他心疼孙子,十年来也没能让孙子像别家的小孩那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所以他就把那半个窝窝头藏在了一个雪饮能发现的地方,等他走后,雪饮自然就会吃了。

    想到这里,雪饮的心底像打翻了一个五味瓶一样,“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他有些心疼地想着:这老爷子大概是老糊涂了,忘记现在是大热天了,东西放久了会发霉。

    想着想着,雪饮激动的情绪,似乎也缓和了很多。

    他又开始想念爷爷了。

    雪爷爷临终前的很多话,又一次在他耳畔响起,那个声音令他思念,那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依靠。

    “至于我们的这座小院子,你大伯肯定不会给你的,你也别跟他争抢,他总得会给你一个住的地方吧。”

    “呵呵……小饮,男子汉大丈夫不许哭。你记住,你要坚强……你的性子天生善良胆小,嘴巴也笨,不会跟别人争吵打架,以后在你爹充军还没回来之前,你遇事要多忍让,好好地活着,保护好需要你保护的人……”

    对!我要好好地活着,只有活着我才有希望实现心中的梦想,才有希望为母亲和妹妹报仇,才能找到父亲……不死总会出头……

    就在这一瞬间,雪饮突然想明白了很多的事——在村里和这些鼠目寸光之人挣,挣来挣去,即便是赢了,又会有多大的意义呢!

    他是令有了打算,决定离开家乡,去走一段很遥远的路程。

    然后,雪饮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菜刀,默默地走出了厨房。抬头时,却看见雪文河三人并没有走。他们而是站在了篱笆院的缺口处,探头探脑地向这边张望。

    “好吧!”雪饮看着有些紧张的雪文河道。“我爷爷的这座院子,你想要,就送给你吧。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这座院子你永远都不能拆,以后我还想来看看。”

    “好……那你是打算搬出去了?”雪文河试探着问。他看见雪饮手上并没有拿着任何的凶器,这才敢又瘸瘸拐拐地走到了院子里。

    “是。”雪饮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不过,要三天后才行。”

    “好,十天也没问题。”雪文河这次倒挺爽快。“还有一样,你爷爷生前租种的那两亩田里的稻子……”

    没等雪文河说完,雪饮就抢过话头说道:“也全归你。”

    这下雪文河倒是挺意外,他不得不从头到脚再重新打量雪饮一遍,他搞不懂这小子是不是又想耍什么阴谋。不过先不管那么多了,东西到手才是最重要的。

    雪文河心中欣喜之余,总感觉似乎哪里不对劲。忽然他又想起来一事,道:“还有你欠我五枚铜币,得给我扛活五年,我们才能算两清了。”

    说完此话,雪文河才算松了一口气。心下思量:好险,差点就被这小兔崽子算计了,幸亏我反应及时,要不然用这五枚铜币就换来一座破旧的房子,和两亩收成不好的稻子,岂不是亏大了。

    却不料雪饮也是爽快地回答,道:“十年也没问题。不过你得管我吃饭。”

    这下,雪文河却爽快不起来了。犹豫了片刻,他才说道:“那,……一言为定。”

    此话刚出,雪文河身后的大伯母却不愿意了,他气愤地朝雪文河腰上掐了两把。

    雪文河回过头,板着脸就朝着大伯母大骂起来:“你掐我做什么!头发长,见识短的老娘们,你懂个屁啊!”

    一边骂着,雪文河还一边朝着大伯母摆手,示意让她凑近一些。

    大伯母心领神会。接着雪文河两口子就头抵着头细声低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