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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医院,纪欢欢要抱徐歌下车,她却坚决不肯,非要见她的安东尼叔叔不可,哭得大有死去活来的架势,纪欢欢傻眼,徐歌平时哪有过撒泼的这种情况啊?
见司机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加上徐歌时不时还喊一声肚子疼,闹得纪欢欢头要炸了,只好先答应着,哄着徐歌下车。
刚才的拉扯之间,徐歌的衣服外套都快要掉了,帮她简单整理了一下,纪欢欢就想抱着她进去挂急诊门诊,徐歌这时候不配合了,双腿不配合不说,双手还抱住了门诊前的柱子,说什么也不肯进去。
冷讽刺骨的,加上柱子又冰凉,纪欢欢生怕徐歌再次受凉,病情加重,好说歹说,最后没办法,找出理由,她并没有安东尼的联系方式,没办法找到他。
徐歌一脸你不早说的神情,从自己随身的小书包里掏出一个最新的苹果手机,说:“我这有啊。”
纪欢欢盯着她的手机半天,皱皱眉:“你既然有,干嘛跟我在这较劲?你打给他不就好了?你身体不是不舒服吗?这儿耽误时间,遭罪受苦的还是你自己。”
徐歌小脸刷白的,紧紧地皱着眉头,像是在忍受痛苦,然后才说:“我是可以给安东尼叔叔打电话,但是要是没取得你的同意,安东尼叔叔也不会收留我的,而且你还会报告我妈咪,那样当然不行,所以我必须得征求你的同意之后才能打。”
纪欢欢心里一阵嘀咕:小样儿,够精明的啊!
徐歌找出关东的号码,递过去对纪欢欢说:“让安东尼叔叔过来的时候记得买我最爱吃的那个牌子的巧克力,我要大包装的。”
纪欢欢不同意:“你肠胃不舒服,怎么能吃巧克力呢?而且你还在换牙期,吃巧克力对牙齿不好,不行,不能吃。”
徐歌还在交涉:“我可以等到身体好了之后再吃,每次只吃一小块,就像以前那样,妈咪不会发现的。”
纪欢欢冷笑一声,眯起眼睛来:“这么说,你跟你的安东尼叔叔私下这么干过,而且还不止一次两次,对吗?”
徐歌再次哼哼起来:“你到底什么时候打电话啊?”
她没想到平时很好说话的纪老师今天怎么这么难缠,开始使用苦肉计。
纪欢欢皱皱眉,为难地看了她一会儿,还是拨出了电话,关东很快就接起来了,语气轻快:“小天使,今天又想偷吃巧克力了?上次你爸爸可是看见了,他没有告诉你妈咪,但是警告过我,不能再给你吃了。”
纪欢欢清了清嗓子,出声说:“关先生,你好,我是纪欢欢,徐歌的家庭教师。”
关东显然没料到会是她说话,立马换了一副客气礼貌的语气:“你好,纪老师,不好意思,刚才我看电话号码,以为是徐歌打过来的。”
纪欢欢简单把徐歌的情况说了一下,又告诉了他现在她们俩在哪家医院,表达了徐歌非常想见他的想法,关东回答得很痛快,说马上就到。
挂了电话,纪欢欢不由分说就抱着徐歌往门诊里走,生怕再耽误下去,她在医院门口吐了或者拉裤子,那她就彻底完蛋了。
徐歌半配合半不配合的跟着进去了,刚张口质问了两句她为什么没说巧克力的事,就被纪欢欢一个责备的眼神瞪了回去,吓得没敢出声,难怪说平时好脾气的人一旦生起气来会很吓人,再加上肚子一阵一阵得疼,消停了一会儿,这一阵又开始疼了,她也没工夫计较那么多了。
纪欢欢懒得跟她一个孩子计较,只是不喜欢她拿着自己的身体健康去要挟别人,在她的观念里,不管是谁,首先爱护的,都应该是自己。
关东来得很快,纪欢欢带着徐歌刚躺好,挂上点滴没多久他就到了。
徐歌一见关东,只喊了一声‘安东尼叔叔’,就立马瘪着嘴露出委屈的神情,抽抽涕涕的,直要求抱抱。
关东倒是头脑清楚,俯下身子轻轻抱了抱她,让她安静躺好,还在打着针。
徐歌眼泪一抹,立马提出巧克力的要求,关东下意识地回身看了一眼纪欢欢,然后转过脸去义正言辞地拒绝。
徐歌也跟着看了一眼纪欢欢,接着就不干了,嚷嚷着说:“安东尼叔叔你偏心,你喜欢纪老师不喜欢我了,给我买盒巧克力还要看纪老师的同意不同意,我不跟你们当好朋友啦!”
关东连忙回头看了一眼纪欢欢,露出尴尬的笑容,似乎想要解释什么,纪欢欢微微一笑,摇摇头,示意自己不在意。
关东小声训斥徐歌:“别胡说八道,小小孩子家的,你牙齿不好,我刚才问过医生了,你的肠胃就是吃太多凉的东西才闹毛病的,巧克力现在更不能吃,否则,肚子会更疼。”
徐歌继续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肯搭理他,关东再次看向纪欢欢,弄得纪欢欢反而觉得有点不自在,好像她在这里,妨碍了俩人正常交流似的。
这么一想,纪欢欢也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真的没意识到这个社交礼仪,可能徐歌是孩子,她自然而然忘记了要避嫌,于是用手指指门外,示意自己出去,没等关东拦着她,徐歌倒是先开口留人:“纪老师,你哪也别去,你和安东尼叔叔一起在这儿陪着我,我爹地和妈咪都不在,你们就得好好照顾我,不然我多可怜。”
关东宠溺地摇摇头,拉了一张椅子,坐在床边,应答道:“好,我在这里陪着小公主,哪里也不去。”
徐歌满意地点点头,又将视线投向纪欢欢,见她也找了个近一点的椅子坐下,才放心地闭上眼睛,折腾了这么久,已经快半夜了,到底是孩子,已经十分疲惫,打上针吃上药,身体舒服了一点,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除了偶尔肚子绞痛轻声哼哼几声,安静得像个洋娃娃。
纪欢欢坐在后方看着关东和徐歌,脑袋竟然转到半太空,觉得徐歌对关东的依赖和亲昵好像有点超乎常人,难道是传说中的恋父癖?
因为徐歌亲生父亲安德森太忙,经常缺席她的生活,所以她才将父爱转移到了对她更温和,会无限满足她要求的关东身上?
或者也可以延伸一点像,是不是徐明明跟关东见面的次数,都比安德森多呢?
纪欢欢越想越控制不住大脑,她觉得自己简直像是窥透了一桩惊天大案,会不会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呢?最起码也会工作不保吧?
她在后面想得出神,神色瞬息万变的,表情那叫一个丰富,看得关东直纳闷,纪欢欢连关东什么时候转过身来跟自己说话都没发觉,直到关东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她才回过神来。
“纪老师,你想什么呢?看你神情好像很凝重,是在担心徐歌吗?还是着急要回学校?”
经他一提醒,纪欢欢才想起学校门禁这件事,看了下手机,已经快十一点了,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只是她确实有点放心不下徐歌,而且徐明明也明确表示过,让徐歌跟安东尼单独待在一起不合适,她这时候丢下徐歌自己回去,好像有点不厚道,有负徐明明所托。
还在犹豫着,关东继续说:“你要是着急回去,就先走吧,本来想等徐歌打完针送你回去,怕那时候太晚了,可是让你一个女孩子家,这么晚了独自离开,我觉得实在不够安全,这样,你等一下,我打电话给我同事,让他过来送你回学校。”
纪欢欢直摆手:“不用,别这么麻烦了。”
嘴上这么说着,眼神却是看向徐歌,关东知道她是不放心徐歌,便说:“一会儿打完针,我送她回家,有保姆阿姨照顾她,应该没事的。”
纪欢欢摇摇头,掏出徐明明给的纸条,说:“还是送到徐歌姥姥家吧,阿姨明天开始也放假,直到徐姐出差回来,徐姐安排徐歌这一个星期都是住在姥姥家的,刚才徐歌姥姥给她打过电话,问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去,我简单说了下,说有点轻微拉肚子,挂完水就送她回去,徐歌姥爷和姥姥今晚战友聚餐,都喝了酒,所以这才没怎么折腾要过来。”
关东接了过去,掏出手机拍了下来,然后又将纸条收好,保证道:“放心吧,我会送她回去的。”
纪欢欢却依旧不放心,不停地脑补洛丽塔式的乱七八糟关系,可能神情比较苦大仇深,关东被她看来看去看得有点莫名其妙,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胡子有点长出来了,然后问:“我不是长得那么像人贩子吧?”
纪欢欢噗嗤笑了出来:“恰恰相反,你长了一张标准的正义好人脸。”
关东再次默默脸颊,摇摇头笑了。
今天出来的可能比较着急,关东头发软软的,没有做造型,不像第一次见面时候顶着精致的发型,衣服也没有像徐歌生日宴会那天,穿得一身正装礼服,而是着一件黑色毛呢,进门之后脱了外套,露出里面的灰色开司米,这种休闲一点的衣服,让他整个人显得柔和了不少,多了几分居家男人的味道。
徐歌的声音恰到好处地插进来:“你们俩谁都不能走,我不让你们走。”
纪欢欢和关东同时扭头看过去,见徐歌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只是小脸还是苍白没什么血色,看起来十分憔悴,让人心疼。
关东试着解释:“纪老师还要回学校,一会儿安东尼叔叔送你去姥姥家,让她先回去吧。”
徐歌嘴撇了撇:“我不想去姥姥家,他们总是让我吃很多我不爱吃的东西,还一个劲地唠叨我。”
关东并没有顺着她的话头讲,而是耐心地解释:“你平时喜欢吃零食,可是对身体不好,姥姥让你多吃蔬菜和水果,对你身体皮肤和头发都好,大家夸赞你漂亮水灵可都是这些水果蔬菜的功劳,零食除了让你牙齿坏掉和皮肤起痘痘以外,可什么忙也帮不上。”
见徐歌扭过头去,关东继续说:“姥姥和姥爷年纪老了,所以记性会变得差一点,经常说你也是怕你记不住,以后安东尼叔叔老了,也会变得这么唠叨,那我们还是好朋友吗?你会嫌弃安东尼叔叔吗?”
徐歌立马回答:“当然不会!咱们的友谊地久天长,别忘了,咱俩可是拉过勾的。”
她说得十分严肃,看得纪欢欢直想笑,不由得多看了关东一眼,没想到他倒不溺爱徐歌,开始还以为他是用那种,要啥给啥的最不科学的方式才博得徐歌的欢心。
徐歌不再抱怨姥姥和姥爷的坏处,但却不肯答应去他们那里住。
关东再三劝解,徐歌就是不松口,最后纪欢欢有点看不下去,说了一句:“徐歌,你别忘了你妈妈的叮嘱,她才刚走,你就要这样任性吗?”
纪欢欢抬出徐明明这座大佛来,果然有效果,徐歌声音低下去,又说了两句就不再出声了,关东以为说服了她,结果她忽然出声:“那明天我再去姥姥家,今天我要安东尼叔叔和纪老师一起陪着我,我心里实在太难过了,肚子也不舒服,你们就当是可怜可怜我吧。”
徐歌说着说着,眼看就要哭出来了,看得关东心疼不已,纪欢欢看着,也于心不忍。
关东回头看了纪欢欢一眼,征求她的意见,徐歌一见这种架势,就对纪欢欢发起攻势,一个劲的求她。
纪欢欢无语道:“干嘛都看我啊?什么时候我成了管事的人了?”
关东笑笑。
徐歌忽然来了一句:“你说话就是管用啊,你要是不答应,我今晚就在医院,哪也不去了!”
见纪欢欢神情松动,徐歌趁热打铁又央求了半天,纪欢欢只得答应,徐歌小脸立马阴转晴。
纪欢欢出去上了个厕所,回来时候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徐歌用邀功的语气说:“安东尼叔叔,你可得好好谢谢我,不是我一个劲地求情,你能有机会跟纪老师这么近距离接触吗?”
纪欢欢一愣,听到关东有点顿结的声音,半是责备地说:“你才多大一孩子啊,瞎想什么呢?”
徐歌得意洋洋地说:“你可别骗我啊,安东尼叔叔,爹地都跟妈咪说过,你喜欢纪老师,我也看出来了,你别不承认,难道你敢发誓说,你一点也不喜欢纪老师吗?”
关东沉默着,没有否认,纪欢欢抿抿嘴唇,有点意外。
“可是,你纪老师有男朋友了,你忘了你生日那天,有个叔叔来接她吗?”关东声音有点低落。
徐歌不以为然地说:“我不喜欢那个人,听说是我妈咪好朋友杨阿姨的弟弟,是谁都无所谓,我觉得安东尼叔叔跟纪老师更配。”
关东被她逗笑了,徐歌拍拍胸脯,模仿大人的语气:“放心吧,有我帮忙,你一定会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