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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后是个相信因果定律的人,她隐约意识到了自己此趟的放纵定会带来不好的后果,正因为如此,她才铁下心来,不让事情再继续蔓延下去。
她知道李怀一定会伤心的,甚至还可能因此而怨恨她,但她还是告诉自己——是时候铁下心肠悬崖勒马了。
马车在快速地奔跑,她在哭,马蹄声遮盖掉了她的哭声。
到得一个小镇时,她终于恢复了平静,下令停下找个地方用午膳。
在她走下马车往一家餐馆走去时,她的一名贴身宫女漏嘴说出了‘皇太后’三字,说出口后她才忽然意识到,忙朝皇太后道歉。
好在当时四周都是他们的人,所以皇太后没有计较,肃颜走进了餐馆。
但他们所不知的是——就在距离他们不远处有一位少年却将这话清清楚楚地听进了耳朵,此刻正悄悄地离开。
原来她是曙国的皇太后,萧棣元往回走时在心里道。
怪不得她身上有一股强大的气场,怪不得那个陪在她身边的年轻男子既爱她又有些惧怕她。
萧棣元知道曙国的先帝于今年春天时过世了,那么,皇太后此次会的那个年轻男子显然是她的情人或者老相好。
皇太后在昭国的名声一直极好,这点萧棣元是知道的,不过在这之前他从未见过他,也从未去过昭国。
说到这里,又不得不提一事——其实他是很想到昭国去看看的,从很小的时候就想,他从心里对这个国家怀有亲切感,可是萧宏不让,萧宏曾数次到昭国做友好访问,也曾带过一次太子去,但就是不带他去。
萧宏不带他去的理由是曙国这边要留一个重要的人在,不然万一他们一行人遭到了不测时曙国就后继无人了,他当时想想觉得也是。
但现在,他又忍不住想——为何当时萧宏选择带太子去而不是带他去呢?太子不是国储吗?若论继承人,太子不是更有资格吗?
萧棣元边走边想,不知不觉间便回到了客栈,他立即办理了退房手续,和那名护卫一起回了曙国。
回到曙国后,他马上向几位常往来昭曙两国的使者了解昭国先帝和皇太后的事,才得知这两人曾有个小儿子在度假期间被野狼吃了,而出事的地点就在距离昭曙两国的东端交界线不远的大清山。
那个被野狼吃掉的小孩和他正好同龄。
听了这些事后,萧棣元陷入了沉思。
这时,正好萧宏让他到御书房去一趟,他忙收拾思绪快步而去。
萧宏在低头看着一份奏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但当萧棣元进来时他还是立即换上了轻松的笑脸。
“不知父王找儿臣何事。”萧棣元行过礼后礼貌地问道。
“关于飞鱼岛这半年的情况的报告朕昨晚看了,庞一将那边管理得不错。”萧宏道。
“嗯,像他这般尽责的官员已经很少了。”萧棣元也由衷道。
“这份报告朕也给了首辅和户部尚书看,他们今日一早便递交了这份奏折上来。”萧宏道,瞬间将他方才看的那份奏折递给萧棣元。
奏折里建议把飞鱼岛建成专门的旅游区,向多国的人开放,并设立收票点,达到扩大知名度和增加收益的双重效果。
萧棣元看完后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见萧棣元这般神色,萧宏便知他应是不太愿意,便劝道:“他们这个建议其实非常有建设性,朕认为值得考虑。”
如今飞鱼岛已赠送给萧棣元,他自然得问问萧棣元的意见,但当然,他拥有最终决策权。
萧棣元将奏折放下,望着萧宏认真道:“飞鱼岛有如一片尚未被开垦的净土,也是曙国唯一一个尚未被污染的地方,我们理应保护它的纯净性,而不是为了多增加几个钱就粗暴地沾/污了它。”
听得这话,萧宏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道:“只要管理得好,它一样可以保留其纯净性的,但是这笔收入可真不少。”
“曙国很缺钱吗?”萧棣元抬头直视着萧宏问。
与此同时,他仿佛才第一次见到萧宏般,想要从这个曙国高高在上的国君身上寻找到一点自己与他的相似处。
他失望了,他没有找到。
甚至连父子之间的那种血脉相连的亲切感也没有。
他的心忽然很乱,很沉。
萧宏也直视着他,脸上毫无表情。
他承认萧棣元做事一向比他想得深远,但正因为这样他才对他又爱又怕。
“虽然不缺钱,但如果有多挣钱的机会,恐怕也没有谁会不想,况且这个项目又是可行的。”萧宏道。
“请恕儿臣不能同意。”萧棣元道。
声音是很温和的,但却透着坚决。
萧宏的右手在案几上轻叩,良久之后才说:“这事朕决定按照他们的建议办。”
他想看看这个儿子敢不敢明着跟自己作对,这是他的计谋,他认为时机也到了。
萧棣元看了看他,平静道:“这是父王的领土,父王当然有权决定怎么办,但儿臣也有权保留自己的意见。”
萧宏顿觉心里有一股无名火窜起,他紧盯着萧棣元沉声道:“放肆。”
“随您怎么说罢,反正在这件事上儿臣会始终持反对的态度。”说罢,萧棣元起身,道:“若无其它事,儿臣就此告退。”
萧宏不做声。
萧棣元便朝门口走去。
萧宏猛地吼道:“萧棣元,你给朕站住。”
萧棣元这才站定,但双眼依然朝向门口。
“你这是要跟朕对着干么?”萧宏沉声问。
萧棣元道:“儿臣不敢,仅仅就事论事而已。”他边说边转身,道:“飞鱼岛里还有天然的淡水湖,有濒临绝种的数十种鸟、花和树,若将这个地方开发,则曙国再也看不到这般美丽的淡水湖,吃不到这般鲜美的鱼汤,看不到这般优美的花、鸟和树,请问这些东西是用金钱来衡量得了的吗?父王,儿臣一向敬重您,是因为您在儿臣的心中一直是位看得高望得远的明君,现在看来,也许是儿臣的眼光出了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