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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亮,整个帝京城处在愁云惨雾中,城中百姓将家中的门大敞着,老张和老李是做菜市生意的,平时两人负责给皇宫送御品。
此时两人被官兵押着挨家挨户的搜查,街坊邻居们不明就里,此时,鸡鸣破晓。各家各户准备着一天的生活来源。
官兵们押着两位已过半百的老人在街头上叫嚷着,卯时城门打开,一路军队打马而来,扬起身后灰尘万丈。
守城士兵拦住前来的军队,待看到领头之人时,立马恭敬迎着来人进城
景然冷着一张脸,身下的玉雪飞龙呼哧呼哧喘着气,看了一眼城中的景象,低头问守城士兵
“这是怎么了?”
“昨夜,九皇子在皇宫中遇刺身亡,玄太子下令全城彻查。”
景然绷紧马缰,双腿一夹马腹,玉雪飞龙如脱铉的箭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身后的军队立即打马跟上,马蹄扬起阵阵尘埃,守城士兵们苦不堪言。其中一名小兵问道
“那是什么人啊?”
那名守城士兵看了一眼远去的军队,对着小士兵说道
“那是前朝的火骑兵,前面那个小将军才弱冠的年纪就一战成名,隶属于皇上的亲兵,前朝国主去了以后,火骑兵一直在边疆治理战后残局,此次回来,怕是出了什么大事!”
景然绷着一张脸在皇城中穿梭,身下的玉雪飞龙乃是容清歌赠予她的,记得那日,她笑意盈盈的领着他来到马厩,还叫人蒙上了他的眼睛,昔日那调皮的话语依然在耳边回响
“景然,我送你一件宝贝,你笑一个好不好?”
解下黑布的那一刻,他看见的是两匹玉雪飞龙,一黑一白,旁边是她,一袭粉色宫装将她衬托得如那天上的仙女一般。
她轻启朱唇,笑盈盈的看着他,问道
“阿然,你不喜欢玉雪飞龙吗?”
那时,他不过十四,她不过十二。
他的眼眶有些许湿润,伸手抹了抹眼中的泪水,扬起手中的马鞭,如果有来生,他绝对不会原谅那个女人。
路过全京城最大的酒楼天香楼时,他鬼使神差的抬头看向三楼最大的雅间,敞开的窗户间,有一名白衣女子静静的靠在窗柩旁。陌生的容颜,却有着熟悉的眉眼。
一晃而过,玉雪飞龙载着他离开了天香楼,他甩甩头,怎么可能?那人现在应该在皇陵地下长眠才对,果然是个祸害,死了还不让他安生。
白浅站在窗边,看着景然一闪而逝,轻轻说了句
“景然,好久不见!”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白芸快速来到内间,对着白浅行了一礼方才说道
“主子,九皇子已出皇城。”
白浅转过身,白色的衣裙随着她的方向转了一个漂亮的弧度,拿起桌上的白纱戴在脸上,白浅说道
“走吧!”
马车一路行至城门,守城士兵见着马车华丽,必然是身份高贵之人,便准备放行。
白浅坐在马车之中,懒懒的靠着白芸为她备好的狐皮裘,有些昏昏欲睡。
“慢!”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白浅心中一怔,立马起身戴上白纱。
白芸和车夫驾着马车停在原地,景然骑着玉雪飞龙过来,下了马,景然拱手说道
“不知车里坐的是什么人,还请下马车接受检查。”
随后对着后面的守城士兵一通乱吼
“皇城禁严,你竟敢不搜查就放行,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士兵们唯唯诺诺,面对着景然的怒气只能忍气吞声。
白浅掀开帘子下车,景然看了一眼白浅,上了马车检查,发现马车内除了一些远行所需的东西外,便没了其他。
下了车,景然有些抱歉的看了一眼白浅,摸了摸鼻子说道
“姑娘抱歉,皇城里发生了人命,事关重大,不得不查!”
白浅笑看了一眼景然,柔着嗓音道
“莫非小将军以为我一个弱女子能杀人?”
景然总觉得白浅的身上有一股子遗世独立的味道,与那人竟有几分相似,不免也软了几分语气
“姑娘这是远行?路上可有带侍卫,近日全国各处不太安平,还请姑娘保重。”
白芸站在一旁有些想笑,她觉得这个小将军可比玉子染可爱多了,一样的年纪,怎地两人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白浅的面纱随风而动,那双浅褐色的眸子多了几分暖意,微微欠身行了一个礼,白浅说道
“有劳小将军牵挂,小女子随行有侍卫相伴,倒也不碍事。”
景然点点头,看了一眼马车后随行的几个侍卫,让开身子,亲自扶着白浅上了马车。
“敢问姑娘是何许人士,正值乱世之际,怎想着出了帝京城?”
白浅撩着帘子看着眼前的景然,还是记忆里的那样意气风发,听得景然的问话,白浅愣了愣,随即说道
“小女子乃叶凉城蓝姓人家,父母皆是商人,此行来到帝京城,只是来探亲罢了。”
景然点点头,再次嘱咐白浅一路小心,吩咐士兵放行。
马车一路出了帝京城,白浅聊起窗边的帘子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帝京城,随后放下帘子,闭目靠在狐皮裘上,沉沉睡了过去。
未时三刻,皇宫颁发出一则消息,九皇子在寝殿遇害,凶手逃之夭夭。
此消息一出,百姓们联想到老张和老李被押着挨家挨户搜查,一时帝京城人心惶惶,生怕凶手就隐藏在他们其中。
而老张和老李虽然看到凶手的长相,却是在偌大的帝京城犹如大海捞针。
储帝被杀,群臣激愤,誓要中尉府给予交代(中尉府相当于京兆府尹,掌管京城治安),秦中尉接到玄夜的旨意,马不停蹄往皇宫而去。
容亦的尸体被安置在了青阳宫外,秦中尉匆匆赶到青阳宫,就见玄夜正挑起容亦身体上的白布,秦中尉连忙跑过去阻止玄夜
“玄太子,不可啊!这阴气会冲撞了您,您还得注意身体啊。”
听得秦中尉中气十足的声音,玄夜放下了要掀开的白布,回头便看见秦中尉佝偻着身子跑过来,还气喘吁吁的,不免好笑道
“秦中尉怎行的如此急?”
秦中尉来到玄夜面前,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玄夜抱着暖炉站在一旁,初冬的风有几分寒烈,不禁裹紧了身上的大氅。
待到秦中尉缓过气来,才向玄夜行了一礼,玄夜伸手拉起秦中尉,才说道
“中尉大人,对于九皇子被害,你有什么看法?”
秦中尉揭开白布,看了一眼九皇子脖颈间的伤口,细细端详了片刻,将白布盖上,才向玄夜说道
“九皇子的伤口不像他杀,倒像自杀。”
玄夜挑眉,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半晌才开口问道
“哦?何以见得?”
“如果是他杀,那么九皇子的面容不会这么安详,甚至嘴角还留了一丝笑意,而且,从刀口看来,他杀的刀口,皮肉是自外而翻,而九皇子脖颈上的刀口是自内而翻。所以,微臣斗胆断定,九皇子不是他杀,而是自杀。”
玄夜掀开白布看了一眼容亦脖颈间的伤口,的确如秦中尉那般说法,放下白布,玄夜问秦中尉
“那两名送御品的商贩说他们亲眼见到一名黑衣人进了九皇子的寝宫,这又作何解释?”
秦中尉思考了一瞬,便迟疑问道
“难不成那名黑衣人与九皇子识得?”
玄夜伸手招来一人,那人一袭紧身黑衣,只留两个眼珠在外,浑身散发着肃杀的气息。
“青衣,你向中尉大人说说那晚你与那人交手时的场景。”
名唤青衣的男子点了点头,说起了那晚与黑衣人交手时的场景,秦中尉听得仔细,时不时打断青衣的话,从中寻找证据,青衣也面不改色,两人说了约莫一个时辰,然后青衣消失,秦中尉有些踌躇道
“玄太子,从刚刚那名男子的话说来,我觉得那个黑衣人很像……”
“像什么?”
秦中尉一咬牙,将那个到舌尖几次的名字给吐了出来
“像先皇的贴身隐卫,慕影。”
“慕影……慕影……”
玄夜嘴里轻轻吐出这两个字,脸上没有半分表情,秦中尉擦擦额头的冷汗,明明已是初冬时节,可现在他却觉得比那三伏天还热上几分。
旁边的小太监也没好到哪去,只是在听到先皇时,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伤感,他本是先皇的贴身总管,先皇走后,一直服侍在玄夜左右。
见玄夜对着天空发呆,小太监唤了玄夜一声
“太子”
玄夜回神,见两人都盯着他看,温温浅浅的笑了声,抱着暖炉出了青阳宫,寒风中他的声音有些模糊
“将九皇子以储君之礼下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