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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思澄说她得想想, 让叶凤毛和顾延之都先回去继续工作。
可阮思澄大脑混乱, 其实也不十分清楚要想什么。
顾延之的分析有理。若邵君理并非男友, 她也会觉得:是这样了,为在AI医疗市场阻击爱未赢取先机, 邵君理给思恒医疗提供方向还有细节,用思恒的利益换扬清的利益。爱未保密一向严格, 扬清将来就说“撞了”,他们即使有些怀疑也只能咽在肚子里。
可是……那个男人会伤害她?
她一方面觉得不会, 他最希望自己开心, 可另一方面又觉得难说, 毕竟, 邵君理在生意上是“99%的理性,1%的感性”,也许认为他与她的关系是一回事, 扬清CEO与思恒CEO的关系是另一回事。
阮思澄想直接问,几次拿起电话又几次放下,最后还是觉得不妥。她自己信邵君理,但不能让思恒医疗全都跟着信邵君理,二者无法混为一谈。
这脂肪肝,做还是不做?
如果真是被当枪使,那肯定不做。可是, 万一邵君理是真的不知道呢?
如何能把邵君理的真实想法试探出来?
…………
临下班前, 按照上周就约好的, 阮思澄把餐厅订了, 叫邵君理一起吃饭。
“君理,”她说,“晚上七点,翡翠365餐厅。”
顿顿,又道:“它家刚出春季菜单。”
接着再次单拉一条:“有蓝龙虾肉,煎鸭肝,油封鸭腿,伊比利亚火腿……看着好像挺不错的。”
“行。”邵君理问,“干吗分成这么多条。”
“哈哈哈哈,”强打精神,阮思澄说,“前几天听章助理说,你从不听10秒以上的语音,嫌浪费时间,万一断在中间位置还得从头再听一遍……他们一圈下属都用文字说事儿,除非事情太要紧了,才能发点10秒以下的语音,用几句话概括重点。”
邵君理那半晌没声。阮思澄正等着对方夸她乖巧又懂事呢,便见邵君理甩过来了几张截图,是她以前叽叽喳喳说不停的微信截图,每张都是一大串的60秒语音,后面没有任何红点,全部都是已读状态。
邵君理又一条一条总结大意:“第一张,周一的,你吐槽了澎湃出的2.0家居AI。第二张,周二的,你八卦了澎湃HR曝光公司一系列计划的事儿。第三张,周三的,你说,Windows vista刚出来时,界面跟xp完全不同,你连‘关机’都找不着,到了最后气急败坏,敲cmd打开命令窗口,输入‘shutdown.exe’,用命令关机的。还用继续讲下去吗。”
阮思澄:【……】
【你发来的这些东西,每一个字都听过了,而且都记得。】
【……】自己是不同的吗……
阮思澄的耳朵发红,赶紧跳过这个话题:【君理,晚上见。】
【嗯。】
…………
晚上七点,阮思澄在“翡翠360”大门口等到投资爸爸,两人一同走进餐厅。
阮思澄要了三道式的龙虾套餐,蓝龙虾钳配南瓜、鼠尾草、榛子和黑松露,蓝龙虾肉配芝士、香橙、桑葚和蒜头泥,邵君理则点了主推的其他套餐。
看见真人坐在身边,想到白天听说的事,阮思澄又挺难过的。她将不安狠狠驱散,决定好好享受约会——比以往更享受约会。至于这是为什么,她不敢深想。
努力吧。
幸好人会保护自己。在遭遇到不确定时,心里总是本能觉得事情会往好的方向发展,从而变得安心。
阮思澄一边轻咬第一道菜“龙虾肘”,一边打听对方这一周的工作、生活:“我看杂志,扬清集团‘云计算’的业绩再次创新高了,把爱未给超过去了。”
“嗯。辛辛苦苦做了几年,终于算是开花结果。”邵君理用刀子切肉,“云计算有战略意义。扬清集团给各服务的提供者提供平台,而它们再基于平台开发工具、合作客户,这样,一家电子营销公司成千上万的客户都自动成为扬清客户……其他领域也是同样。阮阮,提问,21世纪,最重要的是什么?”
阮思澄本能地:“……人才?”
“错,是数据。”做云计算,不光为了巨大利润,也是为了天量数据。
“……噗。”阮思澄又问,“那AI芯片的事儿呢?怎么样了?”
“刚收购了一家公司……扬清这边对于硬件不太擅长,还是专攻FPGA的芯片。”
“爱未它说已开发出比GPU还牛几十倍的芯片了呢。”
邵君理的嘴角一勾:“听它扯淡。”
“嗯,扯淡,蹭热度呢。”阮思澄的眼睛挺亮,“等扬清有芯片了,思恒医疗也可以用!AI企业都可以用!”
“行,准了。”
“扬清集团为什么做FPGA呢?GPU和FPGA都是AI用的芯片呀。”阮思澄是学软件的,不太懂硬件的事。
“各有千秋,GPU随意布线,峰值性能远远高于FPGA。FPGA可以拆改,不是一锤子买卖,灵活性上远远高于GPU,加运算法安排的好平均性能也会更高。在功耗上倒不好说。”
“原来如此……”她听说过,FPGA门槛更高,有布局的寥寥无几,邵君理却野心勃勃,想在这里有所作为。
顿顿,又问:“AI软件呢?”
“这个……”
两个相同专业的人,一边吃一边聊,时间流逝,氛围轻松。
龙虾钳被端上来时,阮思澄却忽然发现,邵君理的右手座位摆着一本创业杂志!
她问:“君理,你看杂志?”
“没有。”邵君理也斜睨一眼,“来的路上看这杂志有个专题叫作‘90后的女创业者’,顺手翻翻,看见有你,就买了。”言外之意,是因女友才驻足的,他想留着她成长的全部过程、全部痕迹。
阮思澄问:“……要没有我呢?”
邵君理幽幽地看了对方一眼,抛出他最擅长的反话:“手撕记者。”
阮思澄:“……”
“问他怎么能没有你。”
“…………”
阮思澄把杂志要来,翻到自己出现那页,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果不其然,又看到了“这个90后的创业者,被人称为‘IT圈第一美女总裁’”的句子。
她皱皱眉,把书合上,心里略略觉得不爽。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美女作家”“美女画家”“美女CEO”“美女教授”,只要带着这个称号,外界总是浮想联翩。
“怎么了?”邵君理问。
“又看到了‘IT圈第一美女总裁’。”阮思澄悻悻的,“我不喜欢被人说‘美’。”
邵君理凝神看看,蓦地笑了,伸出手,用长长的食指中指在阮思澄眉心按按:“别皱眉。”
“……”
邵君理眼神专注,唇角勾着,说:“你很美。”
“!!!”阮思澄脸“腾”地红了,都不敢再看对方,伶牙俐齿全不见了,讷讷地道,“谢谢,你也很帅。”
他头回说她“很美”!
跟明星们比不了吧?!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别管别人。”邵君理说,“人会否定你们优秀,认为一切天生注定,仿佛这样才可以为他的平庸找到借口。我刚入职互联网加时,人人都说我是仗着邵城儿子这个身份才当上了副总裁的。可现在呢,全都变了。我离开Google时是总监,跳槽扬清至少该有部门副总,没被照顾。”
“嗯,谢谢……君理。”
感觉立即好了好多。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有过的这些经历,邵君理也全都有过,每回安慰、鼓励、支持,都特别地有说服力。
一顿吃完,酒还剩点,邵君理叫服务生来把桌子收拾一下。
看服务生双手满满不大方便,他一只手拿起盘子,摞在对方正捧着的食具山上。
结果,因为盘子里还有点汤汁,邵君理坐着,手到上面,无意中一斜,被沾上了一点酱料。
“呀!”等服务生走了,阮思澄才反应过来,“我忘了尝嫩煎鸭肝!没了!”
“刚才问了,你说不要。”
“我没听清!”
邵君理手本来已经将要落在餐巾上了,又收回来,食指中指递到对方又红又软的双唇前:“是没了,只剩手上这点儿了,舔舔?”
“……”阮思澄的眼睛都要对一起了,踌躇几秒,觉得这个太色-情了,说,“不要,猪手拿开。”
邵君理笑,抹口红似的,中指从对方上唇中缝开始,左右一抹,让阮思澄沾上酱汁,又将食指按在她下唇上,从一边嘴角抹到另一边嘴角,划出一道:“行了,给你了,尝尝。”
“……”阮思澄看着对面空的位置,上面舔了一下,下面舔了一下,说:“还行。”拿过餐厅擦了擦嘴,转眸看着自己男友,不自觉地傻乎乎笑,邵君理则撑着下巴,也微笑。
阮思澄总觉得,这样也有一点那个感觉……
…………
喝完红酒,阮思澄脸红扑扑的,走出餐厅,跟邵君理在大街上走。
走着走着,阮思澄把手掏出来,去握对方,邵君理则立即捏住了。
没想兜里有张广告掉落出来,后面几个大学男生嗷嗷吼:“美女!东西掉了!”
阮思澄停下脚步,左右看看,跑回几步捡起来了。
“哈哈哈哈!”男生们哄笑,“真回头了!女的全都觉得自己是美女!”
“……”阮思澄抬头,站起身子。
“卧槽!这回真是美女!”男生嘻嘻哈哈,兜一大圈,绕着两人跑没影了。
“切,”阮思澄把名片揣了,又把对方指缝分开,紧紧相扣,“精神病……”
“别管他们。”
“嗯,不管不管。”
两人并肩,缓缓地走。路灯下的身影,因黑暗与亮光的混杂显得虚幻、暧昧。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说扬清,说思恒,说爱未说澎湃,说AI,说互联网。
然而,距离思恒越近,阮思澄心也越沉重。
“脂肪肝AI”那个事儿,刚才努力不想、不提,可终究是要解决的,她也打算试探一下。只是刚才,因为时间还有不少,她刻意地选择了遗忘,全身心地享受而已。
“感情”挺想逃之夭夭。它害怕危险,十分想要把阮思澄的身体给丢在原地,独自躲藏,无影无踪。
终于,“清臣大厦”就在前面了。大城市的摩天大楼某些部分反射月光,在夜空下透出惨白,宛如一些骷髅架子,可到跟前便会发现,这些大楼比四周的黑夜还黑,仿佛可以将人吞噬。
还是得问。
阮思澄在心里叹气,半晌以后终于开口:“君理,现在AI公司好多开始做腹部了。”AI医疗,从胸肺开始,到头,到骨,现在开始做腹部了。这一部分并不容易,错误几率远超其他。
邵君理说:“嗯。”
“我在想,有没有别的公司也在研发‘脂肪肝AI’呢?担心撞了,毕竟这个产品市场潜力巨大。”
邵君理十分明显地顿了顿,才接着道:“据我所知,没有,别担心。”
“真的吗……”
“嗯,思恒医疗立即杀入,应当可以开花结果。把它当成重点项目,多投点儿人力物力。”
“好的。”
阮思澄心的真的冰凉,心情一下跌落谷底。之前,因为阿Q精神,还可以往好了想,觉得对方并不知情。
可邵君理那个犹豫,已经可以说明问题!
换了过去她不知道爱未在做“脂肪肝AI”那个时候,她绝不会注意到这微小停顿,然而现在,那两秒钟已经长到让阮思澄完全没有办法忽略!!
邵君理是知道爱未也在研发“脂肪肝”的!而且故意不告诉她,让思恒医疗以卵击石,帮助扬清阻击爱未!!
邵君理,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阮思澄觉得,如果某个家人朋友此刻见到她的表情,一定无法认得出来这是一贯乐观的她,估计觉得这是一个拙劣画家在以她为模特儿,挥洒他本人的失望还有悲哀。
此时两人正好经过一个路口的小摊位。摊主操着南方口音,在卖动物发条玩具。一只老鼠咔咔咔走,并不停歇,直直冲着他们过来,把阮思澄吓了一跳,觉得老鼠像是疯了,只知机械地大步向前。
不……不对。
阮思澄想:邵君理让她做项目,也许还有别的原因……
能是什么……
可恶,想不出来!
这时,两人终于走到清臣的停车场。邵君理与从前一样,在柱子后跟她吻别。
阮思澄也没有拒绝,双手搭上对方颈子,不过舌尖没有勾起,只是被动地承受着。
她在心里反复问自己:若邵君理真的在把思恒医疗当棋子用,阻击爱未,她应该怎么做呢?分手吗?她一直以来最最讨厌的事的TOP1,不是被欺骗,而且被人利用她对他的信任,商场上面尔虞我诈她早已经看得多了,但极厌恶它来自于自己亲密的那群人。可是……真能可以分得了吗?
几秒过后,邵君理把女孩儿放开,道:“不专心。”
“没有……”
阮思澄又忽然想到,如果分手,刚才那个就可能是最后一吻,她还不专心、没记住,这样不行。
打定主意,阮思澄又踮起脚尖,堵住对方微张的唇。她像要用尽一切力气,探索对方每寸城池,从嘴唇,到舌尖,到上颚,到两侧,到舌底,到咽喉,像要把人吞吃殆尽。
邵君理先愣了一下,而后立即反客为主,两人互相推挤,摩-擦,舔过对方每个角落,速度不快,力道却不小,酣畅淋漓,直到舌尖开始麻了,二人才缓缓分开。
“……”阮思澄喘着气,觉得这回是真记住了。
不过很快,她又后悔,觉得自己不该怀疑对方,更不该想象分手。
刚才那吻也不能算。
想想,阮思澄再送上自己。
这回,带着信任、坚定,就和普通情侣一般。阮思澄没有过急、显得绝望,也没有过缓,只是做了觉得“应该”做的事情。
三个吻,三钟不同情绪。
邵君理也感觉出来不太对劲,问:“阮阮,你……”
“没事。”阮思澄也不想逼问,觉得自己还得调查,轻轻推开对方身体,走向旁边的那辆Honda Acco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