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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街旁依水而搭的戏台上唱着皮黄,叶长箐偶尔转头看几眼,偶尔玩弄街摊上小孩玩的人偶。
“前面那人在冲着你看。”程岑冷不丁冒出低沉的话。
“什么?”叶长箐转身,是一个极其英俊的男子冲着她微微一笑,然后轻点额头,轻风吹着他飘逸的秀发,拂过他桀骜不驯的侧脸,叶长箐盯着他的脸,那人也不臊不慌,身体比竹庐前的竹子还要挺直,露出自信的微笑。
“落公子,怎么一人在街上闲步?”宁傲天甩了一下墨黑的长发,刚一开口就把冰山程岑的存在忽略掉了。
叶长箐听到他说她一个人,就马上纠正了他的错误。她认真地指了指冰山,又指了指小花,想告诉他其实她是三人共行。
“什么?洛国的第一剑客喜欢......”宁傲天指了指小花,一脸震惊地说道。“原来高人的癖好如此非同寻常,果然不是我等凡人能够参悟的,啧啧啧......”宁傲天故意曲解了叶长箐的意思。
“什么?第一剑客?”叶长箐瞪眼看着程岑,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宁傲天居然将身旁冷若冰霜的男人称作第一剑客!洛国的第一剑客排在中原仍是第一,没想到冰山男如此低调,连叶长箐她都不知这事。那为何当初他会在王府前?她还一直以为冰山男只是个门卫,如此想来,当时同在王府门口的乐嘉也不会是泛泛之辈。洛子扬给了叶长箐极大的待遇。
冰山没有说话,但是叶长箐清楚地感觉到,周遭的空气变得更加冷了。
宁傲天倒是在一旁幸灾乐祸,不屑地看了一下程岑,拉着叶长箐的胳膊便往烟玫楼的方向走。远远的看到烟玫楼的招牌,叶长箐想起自己不久前与茵红吵嘴,就死活不肯走,站在原地,任宁傲天怎么拽她也无动于衷。
宁傲天斜眼看了一下她,眼睛一眯,嘴角微扬,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横跨就把她扛了起来。
他还就不允许有人忤逆他的决定。
不过叶长箐也是个狠角色,哪里容得有人近身,下意识地一掌打了宁傲天的肩膀,右腿坐力,重重地往宁傲天身上踢去。一阵剧痛从下身传到头顶,宁傲天忍着痛,没有发出声响,也不把叶长箐放下,任由叶长箐在她身上拳打脚踢……
烟玫楼还是老样子,一如既往地向各国敞开怀抱,容纳着各路英雄豪杰,夜夜歌舞升平,日日纸醉金迷。
这里的女子习惯被宠爱着,被赞美着,被非议着。
宁傲天放下半扛在肩上的叶长箐,一只手还是拉着她不放,生怕她会趁机溜走。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摘花折柳地,石榴罗裙下,她一女子是该寻欢还是作乐?
“请你看看这世间最美的美人跳的舞,顺道向你讨个人情。”宁傲天不顾迎接他的姑娘那满脸春意,拉着叶长箐面无表情地踏上烟玫楼内阁的暗红色阶梯。
“你这是看上了哪位女子?”叶长箐看着眼前的男子,想不到怎样的女子能让他心动。“你也知道烟玫楼的规矩,我可是爱莫能助……”叶长箐摊开手,撇了撇嘴,做了个无奈的姿势。
宁傲天挑了一个正对阁楼歌台的位置,坐在花梨大案旁的一把楠木椅上,示意叶长箐坐到他旁边。一位梳着飞仙髻的丫鬟先为宁傲天倒了杯茶,又给叶长箐添茶。“给我来一壶竹叶青,一只蜜汁火凤,再上几盘小菜。”宁傲天靠着楠木椅,一脸傲气地吩咐那小丫鬟。
“是,公子。”丫鬟弯腰行礼,面对着宁傲天慢慢的退下。
叶长箐看着丫鬟谦谦有礼的退去,暗暗惊叹茵红的治理之能,竟能把手下人调教的如此之好。
“烟玫楼最好的酒当属红曲,且不说是全国闻名,就是放在整个中原,也能排个前三,你不想尝尝吗?”叶长箐看宁傲天点了竹叶青,心中疑惑,若说外乡人来这洛城,喝的第一壶酒必然是红曲酒,却没想到这宁傲天远道而来竟点了最普通的竹叶青。
“我想你会喜欢这酒,包括那个火凤。”宁傲天盯着叶长箐看,意味深长。
蜜汁火凤就是叶长箐常常挂在嘴中的烧鸡,也是她最爱的菜品,至于这竹叶青也确是她最经常偷的酒。
叶长箐听到宁傲天的话,心跳突然慢了一拍,为什么她看不透宁傲天这个人?
“你若来延国,我请你喝延国的竹叶青。”宁傲天喝了一口小丫鬟倒的茶,又吐了出来。“果然还是酒好。”
喧闹声突然响起在叶长箐的耳旁,霎那间,欢呼的,喝彩的声音弥漫着整个烟玫楼。一位女子轻踏纤步,随着一抹朱红泛开月夜的神秘,在阁楼的歌台上,她笑颜如花绽放,众人似痴似癫。
“如此美的女子与这烟玫楼相配倒是天成。”
傲天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对叶长箐示意了一下。
“你要讨的人情是她?”叶长箐直接将手靠在宁傲天的肩膀上,道,“美人倒是倾城绝色,奈何君无德无能无颜,号癞蛤蟆也……”
“你能猜出她是什么人吗?”宁傲天装作没有听到叶长箐的话,把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拿了下来,伸手准备倒酒。
古筝声出人意外地响起,众人皆停,宁傲天将他那准备伸向酒壶的手收了回去。一名素白长裙女子敲起了扬琴,歌台上的红衣女子抬起手,指尖轻点半空,裙摆开始飘动。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
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
清脆的歌喉,悠扬的旋律,和那来自古老传说的深沉,似真似幻的场景让在座之人神魂颠倒。
叶长箐痴痴地望着眼前的美人,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纤腰款摆、迎风飞舞、舞步错落有致,轻盈却利落,似要乘风而去。这样子的女子不应该只存活在天上吗?
“你竟然看痴了?”宁傲天举起自己的酒杯放在叶长箐眼前晃了晃,叶长箐恍恍惚惚似从仙境出来,对着宁傲天痴痴笑了一下,拿起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宁傲天看着自己的酒杯被叶长箐夺走,无奈笑了,“看来是真的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