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聆西天雪 (上)

三只狍子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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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大明宫,雪花夹杂着雨水从天而降。文武百官,踏过满是雨水的青石板路,穿过丹凤门,径直往含元殿走去。含元殿内,李隆基居于正位,靠于龙榻之上,文武百官在店内正襟危坐。李隆基正看着一封书信,看罢多时,脸色一沉,将信拍于桌案,群臣皆是是一惊。李隆基随即道:“夜袭紫宸殿的凶手,可有下落?”左丞大臣站了起来弓着腰失礼道:“启禀圣上,据神策府督军禀报,凶手凤清儿前些日现于安龙镇,一行人中有纯阳道人,还有一隐元会之人说是奉皇上口谕行事,所以不敢捉拿。”李隆基听罢,脸色更加难看道:“朕,派去的隐元特使,都已经死在纯阳山上了。”李隆基说完就把桌案上的信往地上一扔。众臣都随即低头,朝堂上顿时鸦雀无声。太师拄拐杖上前一步便道:“何人竟敢刺杀隐元会特使?依微臣看,纯阳宫包庇罪犯,特使又死在纯阳宫,此事纯阳定难逃干系啊。”说罢太师递了个眼神,司徒大人立刻也站起来:“太师所言极是。臣以为,纯阳之人借我朝廷对其信任,却包庇凶犯凤清儿,去调查的特使又死于纯阳华山。此事足以证明,纯阳宫图谋不轨,此事不可不查啊圣上!”众臣都随声附和道:“是啊,皇上”这时,尚书令,陈大人站起来:“启禀圣上,微臣看来,纯阳宫本就是我朝廷所建创。宫中又皆为修道之人,断不会行谋逆之事,此事之中定有隐情。”李隆基听到此,眉头也是一皱,便说:“杨相国,此事,你有何意?”杨相国迈大步向前,便道:“依老臣建议,不如就让陈大人去一趟纯阳,查明原因吧。”李隆基点点头随即道:“嗯,陈爱卿,朕,就命你立即前往华山,纯阳宫调查此事。”“微臣万死不辞,”陈大人说罢,倒退几步走出大殿,动身身前往华山纯阳观。

    深夜监牢之中,杨羽斐正卧于草席之上,草席上血迹斑斑。杨羽斐剑伤很重,危在旦夕。杨羽斐在半梦半醒之间,只听见牢房门外有人走了过来。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明显时突然停了下来。杨羽斐用尽全身力气,勉强爬起,瘫坐墙边,才看清来人。一位身着官服的老头,后面跟着几个衙役正在牢房门外盯着她,这来的老头正是太保大人。太保大人道:“你们先下去吧。”说罢跟衙役摆摆手,几个衙役倒退着出去。太保大人看看四下无人便说:“杨羽斐,你若能指认纯阳宫包庇凶手凤清儿,我这便放了你。”杨羽斐冷冷的看着太保大人吐了口血水道:“休想!”太保大人冷笑一声:“杨羽斐,如不认罪,恐怕你活不到明天。”杨羽斐伤痛难当,头向后靠了靠:“死又如何?宁愿死,我也断不会帮你。”太保大人看着杨羽斐摇了摇头:“那就莫怪老夫心狠了。”说罢大摇大摆离开了。杨羽斐一阵咳嗦大口吐鲜血随即又倒在草席上。

    深夜相府之中,前厅背窗而站一人,手拿浮沉,正是太监高力士回头跟杨相国道:“没想到啊,那花匠竟是隐元会主事。如若不是凤清儿行刺,这花匠出手护驾,恐怕一辈子,也没人能想到吧!”杨相国放下手中杯盏,手捻须髯点了点头。高力士转过身子面向杨相国接着道:“相国大人,如若皇上问起来,这花匠今日怎么没来?恐怕奴家也没法交代吧?”杨相国眯了眯双眼,左手指尖在茶杯上划着弧线:“高总管多虑了,隐元会奉皇命,围攻唐门,死了这么人,花匠他也不幸殉国了。”听罢二人相视呵呵一笑,高力士端起茶杯:“相国大人,请。”

    “杨教头,你要三思啊。肯定还有别的办法。”一位长安城禁军士兵,对正在收拾行装的禁军教头杨傲天大声道。杨傲天拿起包袱伸手又夺过身后士兵长枪道:“她被奸人所害,你叫我如何三思?”说罢杨傲天一把推开那身后士兵,夺门而出。那士兵在身后便喊:“杨教头,杨教头”一拍大腿长叹口气。老头杨傲天跟没听见似迈大步,提长枪,跨马走在夜深人静的长安街头。

    想我杨羽斐忠心耿耿,今日竟被奸臣所害,枉死狱中,杨羽斐想罢长出一口气。恍惚中,杨羽斐想起小时候父亲教她练剑的情景,那时节,正是扬州桃花盛开之时,桃花树下,六岁的杨羽斐手拿木剑,跟父亲学着剑法,“这里不对,再高一点。”杨羽斐父亲用手将杨羽斐的左臂微微托起。这时,母亲走过来手里端着茶盏,“你们俩啊,练了一天了,斐儿快来喝凉茶。”说罢把茶盏往院中石桌上一放。“喝凉茶喽!喝凉茶喽!”杨羽斐兴高采烈的跑跳过去。父母随即相视一笑:“这孩子。呵呵”杨羽斐想到这,嘴角也微微上扬,突然她耳边突响起大雨之声,大雨哗啦啦打在地上、树叶上,突然一道闪电划破黑暗的天空,震耳欲聋的雷声接踵而至。扬州,杨羽斐的家里,深夜依然亮着烛光。借大雨透过窗户,烛光闪烁,两个黑影在屋里拉扯着,“军令如山,我怎能不去。”随即一个人影消失,门突然打开,杨羽斐父亲从屋里出来,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倾盆大雨直淋在其身上。杨羽斐父亲用手擦了一下脸上的雨水,泪水。一闭眼消失在黑夜中。微亮的烛光下,只留下母女哭声。想到此杨羽斐双手抱紧肩膀,蜷缩在阴冷的草席中。

    “要多听师傅的话知道吗?娘不在的时候照顾好自己。”说罢杨羽斐母亲用手轻抚杨羽斐的脸颊。她看着杨羽斐和几名藏剑弟子走进山庄的背影,迟迟不肯离去,用手绢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想到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母亲,杨羽斐哭了。她想起她再次回家,只看到母亲留给她的聆雨剑。又想起大夫对她说:“你母亲早知患病,不能照顾你,也无法亲授你剑法,方才送你去了藏剑山庄。你母病逝后,让我把这剑,交与你,让你专心研习剑法,以后持此剑,行侠仗义,仗剑江湖啊。”听罢,杨羽斐摇着头,咬着嘴唇。十岁的杨羽斐抱着聆雨剑疯狂的奔跑在闹市的扬州街上。眼泪顺着她的脸颊直流心底。

    杨羽斐父亲回来后,发现其母已死,痛不欲生,整日已酒麻痹自己。“你别再喝了,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杨羽斐对父亲大喊道,那年杨羽斐十五岁。他一把把酒坛摔在地上,“想我堂堂七尺男儿,理应醉卧沙场。”说罢,杨羽斐父亲便离开了家。这一走就是十年。等杨羽斐再见到父亲,父亲已经是长安城中的禁军教头。她依稀的回忆中,突然涌出,再见父亲时的表情。“母亲亡故,你扔下我便走,留我一人在藏剑山庄。”“你要是走,我便不认你这个父亲。”杨羽斐回忆着,这些画面历历在目,跃然与眼前。

    突然只听到两声惨叫,杨羽斐便看见牢房门外,一个手持长枪的身影,来人满是血迹,也分不清哪里受伤。只见此人用枪头猛砸牢笼锁,一下火星四溅。微微的烛光中,杨羽斐模糊的辨认,用微弱的声音喊道:“爹”笼锁已开。杨傲天来在杨羽斐近前,一把把杨羽斐背在背上“斐儿,我们走。”几个衙役追了进来,只见杨傲天提枪便刺,快步冲出监牢。杨傲天把背上杨羽斐放于马上,飞身上马,拨马便跑。杨羽斐,双眼依旧模糊,只见到四周不断从各处跑出无数手举火把的官兵。耳边不断有铜锣和抓刺客的声音回响。杨羽斐努力想看清父亲的脸,可父亲身上留下的血,已经沾满了自己双眼。这时又是一只箭射中杨傲天,杨傲天嗯了一声,身手拔下背上箭头,往身后一扔道:“斐儿,记住,有这把剑陪你,为父便也放心了。”说着杨傲天把聆雪剑挂在杨羽斐腰间,双脚用力一蹬,从马上飞身跃下,在后面手提长枪一横,大喊:“斐儿快走。”杨羽斐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不要,爹,不要。”她只看见父亲的背影坚毅的站在城门里,突然腿上被箭头射过,杨傲天身子一歪,又有无数的箭射在身上,无数手拿火把、长枪的士兵,被杨傲天用长枪档在城门内。杨羽斐趴在马背上,快马一直未停,疯狂的飞奔着。迷迷糊糊的杨羽斐不知道跑了多远,也不知身在何方,她意识逐渐开始模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她浑身无力,只能任由马肆意的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