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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端起桌上的杯子,轻轻喝了一口茶笑道:“我出国不久就结婚了,儿子都可以打酱油了。”
话音刚落,只听“咔嚓”一声,是玻璃破碎的声音。服务员正在倒酒,以为是自己手碰触到了而打碎了酒杯,忙紧张慌乱的连连赔不是。
坐在牧身边的小北和老钟同时站了起来,着急的问:“牧,你的手出血了......”
我心里一阵慌乱,抬眼看,晶莹透亮的酒杯就碎在他手上,他竟然坦然自若,神色镇定,淡淡的对服务员说:“不关你事。”
服务员匆忙跑出去,一会楼面经理也匆匆过来了,手里拿着纱布、消毒药水,恭敬歉意的赔不是。
伤得不浅,细小的玻璃刺进了虎口之间,手缝间满是玻璃碎,已经有血渗出。他桌前的支离破碎的玻璃混着洒出的酒水,丝丝的血,看得让人触目惊心。
我看着他,他也正看着我,四目相对,他面无表情,眼神充满了哀伤和无力,我移开眼神,喝了一口酒,涩到了舌尖。
婷在我耳边,咬牙切齿的说:“你们今天是不是要搞出人命才善罢甘休?骆雪尘,你今天说话实在太狠了。牧对你所说的每句话他都会认真的,你不知道吗?你儿子在哪呀?在法国?在韶关?长什么样呀?我怎么没听过没见过呀?”婷气得脸都涨红了。顿了顿,婷桌子底下踢了我一脚:“你撒谎能不能先打个草稿,想想后果呀.....净瞎说!”
婷一直喋喋不休,众人也纷纷站起来,围在牧的旁边看伤情。丹接过楼面经理手上的药品,小心翼翼的给牧上消毒水。
房间立马充彻了消毒水和血水的味道,我胸口郁结难忍,喘不过气来。我急急步出包房,去到洗手间。
站在镜子前我大口的喘气,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我对镜中的自己是陌生的,嘴角漾着的曲线,是报复后的快感吗?可明明内心是苦涩的。我的脸上满是疲惫,落寞,痛楚,心中却是难言的复杂情绪。
我久久的看着镜中的自己,眉脚之间的痛楚是掩藏不了的。对于他的受伤,我是心痛的。今天却硬着头皮说了很多违心的话,这样做是错了吗?但到底是逼着他说了那么多实话,句句虽痛心,或许也就是他的真实想法。
很累很痛,头脑也开始发晕。我把发箍摘了下来,将冷水泼到了脸上,凉凉的,冰冰的,一如自己的心,冰澈入骨。我闭上眼睛,无边的痛苦疯狂而至。
不知道在镜子前站了多久,直到耳边响起丹的声音:“小雪,你怎么啦?”
我睁开眼,丹站在我旁边,我苦笑一声:“我血晕,再不出来,估计就晕过去了。牧呢,好点了吗?”
“婷在帮他包扎,他的脚趾也受伤了。”
“嗯,好像是,打球不小心弄伤了。”说这话时,我眼神是慌乱的,随即又补充了一句:“我和牧在球场是碰巧相遇的。”
丹低头一笑:“你们在一起三年,那时的他还是很真性情的,毕竟那会人际关系比较简单。我们十年在一起,经历了很多,他性情变了很多,有时老练成熟,有时又像个大男孩似的。对他我还是很理解的,职场上要应付不同的人就要有不同的面具。他能走到今天不容易,所以我也特别希望他事业上顺顺利利的。”
丹顿了顿,把手轻轻的放在我的手上:“前几天我去拜访高总了,牧他们集团明年会开始提拔几个年轻有为的人担任副总裁,我特别希望牧这次能上,我也会帮他四处活动一下。也希望牧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要出什么问题。”
我低头良久,问丹:“丹,你对他真好,什么都替他着想。你是我大学最好的姐妹,我特别希望你能幸福。你觉得牧在婚姻上真的能带给你幸福吗?”
丹不吭声,担心她心生误会,我连忙解释说:“我是说,这次回来,感觉牧性格变化挺大的,有时八面玲珑,有时又执拗火爆,阴晴不定的,得多难相处。”
丹笑笑:“这也是我喜欢他的地方吧,我相信他只要结了婚,还是会以家庭为主的,客家男人都那样,他父亲也是,脾气再大,最终也是为了家庭好。即便日后他有这样那样的想法和做法,我都会试着去理解的,爱情有时就是这么没有道理可言。谁叫我那么爱他呢。”
丹继续说:“牧这十年对我挺好的,温暖体贴。有时虽然严肃点,在外人面前不大显露亲昵,大男子主义重,但关起门就是另外一个人,性情完全不一样。你和他在一起呆过,自然知道他的脾气。就算他在外面有些花边新闻,我觉得都是出于应酬,出于工作的需求。我们这么晚才结婚,也是因为想事业上再冲一冲,以后也给孩子更好的环境和条件。”
我苦笑,丹懂我的话中话,我不再细问。丹貌似不经意的问了我一句:“你们法国的老总批了你提前回法,换另外的同事过来顶替你吗?”
我叹了一口气,头脑一片浆糊,不想再过多的讨论这个话题,道:“我尽量争取早日回法吧,项目进行到一半,确实有些难度。你进去陪陪牧吧,我血晕,想在外面多呆一会。”
丹轻轻的“哦”了一声,温暖的笑笑,离开了。
我依旧呆呆的站在镜子前。脑袋是空的,心也是空的。
出了门,牧正在走廊上,不想和他多言语,我转身往包厢另外一个方向走,牧一个箭步上来,用力的抓住我的手,用力之大,让我经不住倒吸了口气,从手腕通过静脉一直传到了心里。我一脸怒气的看着他,低低到:“姜一牧,你闹够没有?”他加大了手上的力度:“说,你的孩子是谁的?多大了?是不是八九岁?”
我几乎要抬起手臂,甩他一巴掌,但还是极力压制自己的怒气,以免他做出更为出格的事情,他今天已经完全失控了。看他一脸的怒气和僵硬的表情,我咬了咬牙,恨恨地道:“是谁的,也不可能是你的。”他也咬紧了牙关,凶巴巴回我:“谁知道呢,说不定是你离开国内最后一晚我留的种呢。”
我冷冷的看着他,怒到极点,用力的想挣脱他:“你做梦。”我挣扎他却抓得更紧,手上的纱布有几处出现红色,血似乎又渗出来了。他胸口起伏不定,定定的看着我,嗜血的眼眸变得猩红:“你骆雪尘,只能生我姜一牧的种。”
我扬起手臂,正准备全力甩下去的时候,婷站在了走廊,厉声制止:“小雪,你住手......”我看着牧,冷冷道:“你放手!”他也看着我,斩钉截铁的说:“不放!”我再次重复:“姜一牧,你给我放手!”他也重复了我的话,苦笑道:“放手?可有谁能放了我?”
“你自找的。”我决绝回他。
婷上来,掰开我俩的手:“不管你们谁放了谁?你俩先放了我,别闹了,行吗?你们心情都不好,改天再说吧。在这走廊上拉拉扯扯的,别人看见了,指不定出什么新闻。”
牧仍不肯放手,仿佛一放手,就一辈子再也抓不到似的。
婷抓住牧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牧,平时我最敬仰的男人就是你了,也最听你的话,你叫我干什么就干什么。因为你就是我的超级偶像,帅气,睿智,有魄力,虽然平时严肃了点,可在我心中,你就是我哥哥。今天你也听我一句,咱们冷静一下,你放手先,改天再平心静气的坐下谈。”
牧茫然的看着前方,不接话也不放手。
婷继续说:“小雪哪有什么儿子,我见过威,也见过她身边其他人,没有人提到小孩的事情,她就是拿这话故意气你,你这么聪明,这样的气话都听不出来吗?平时老说我笨到家,你俩今天的情商和智商真是弱到爆了。”
牧看了我一眼,缓缓松开了手指,放开我的手腕。
婷拉着我,进了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