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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腹受敌的阿敏异常震惊,他实在无法想象皇太极的两万五千大军,竟然被数千明军击溃。让他更难相信的是,这前前后后,竟然不过两个时辰。随着明军的进攻开始,阿敏从最初的慌乱变得异常冷静,他发现了明军倚重的铁甲怪物。从之前其他人的讲述中,阿敏很快确信,这只怪物才是八旗军失利的罪魁祸首。既然皇太极没有办法带领女真走向胜利,阿敏认为自己无需再做尝试。阿敏心下一横,他果断下令八旗军撤退,尽快跳出即将合围的包围圈。
撤退是匆忙,惶恐而又慌不择路的行为。八旗军将领无法将命令清晰传达至每个人,而且他们模模糊糊的觉得,二贝勒阿敏似乎有意让部分八旗军拖住敌人,为更多人赢得生存空间。这注定是一场令人心伤的战斗,注定让无数的女真女人失去丈夫,孩子乃至父亲。被抛弃的八旗士兵看着同伴们渐渐远去,他们眼神中充满忧伤和埋怨。绝望充斥着心扉,很快将最后的斗志瓦解的一干二净。
当明军冲过来时,大量八旗士兵选择集体投降,当一些军官试图阻止时,愤怒的士兵甚至将其打倒在地。沈嘉坚决约束明军对战俘的滥杀,这是战前与贺世贤商量好的,却不想在今日战场上,收到了奇效,引发了八旗军的成建制的投降。
回师救援的明军几乎在没有伤亡的情况下,利用突然袭击,将围困大营的八旗军一举击败,彻底将其赶出了战场。
八旗军主力,以及侧翼部队头也不回的疯狂逃亡,谁都不愿留在死神的身旁。阿敏率领三千残兵败走撤退时,尤世功率领两千骑兵从抚顺出击。尤世功瞅准机会,一举将八旗军拦腰截断。八旗军斗志全无,只顾逃命,很快又被紧跟其后的张世率领一千骑兵咬住,数百名八旗军被围困在抚顺东南。
激战一个时辰,明军歼灭小股残兵,取得最终胜利。下午清点战场,粗略统计八旗军有数千士兵命丧此处,明军缴获了大量战马,粮食和物资。坐守抚顺的陈策闻听消息后,第一时间派出两千明军继续加强抚顺东侧防守。而一团与接应的明军换防后,沈嘉率领主力匆匆赶回抚顺。伞兵战车,温晴和两名保镖留在了贺世贤大营,他们要在接下来的计划中,表现出过人的胆识从而帮助明军取得胜利。
沈嘉回到城中,安排一团士兵吃完饭尽快休息。陈策,袁应泰,戚金等人一同来大营探望。沈嘉也不避讳,当面问老狐狸城内准备如何。
“小子,老夫办事可是一板一眼,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你放心,傍晚前,所有的物资都会准备好,保证不耽误你的行程。”
沈嘉点点头,脸上尽是疲倦,他心事重重,看了一眼大营内疲惫不堪的士卒,微微叹了口气。
一旁的袁应泰内心焦虑自责。昨日求胜心切,见敌人数量不多,强令侯世禄出战。却不想候世禄的大军多是新兵招募,卜一接触便被对方杀得大败而逃,差点让抚顺驻军的计划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还好关键时刻,以沈嘉为首的抚顺明军又一次力挽狂澜,扭转整个战局。袁应泰心知经此一役,自己去职恐怕是板上钉钉之事。想通这些,袁应泰心态渐平,也就不再过多干预军事。
袁应泰见沈嘉叹气,有些不解,连忙问道:“沈守备大胜归来,低调如故,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为何还要唉声叹气?”
沈嘉扭头看了一眼袁应泰,立即明白陈策并没有将计划告诉给袁应泰。招呼几人进了营帐,排除闲杂人,沈嘉这才开口道:“经略大人有所不知,如今萨尔浒方向后金颓势初显,正是我军收复铁岭的好机会,我和陈大人,贺总兵早就计划好,会在抚顺拖住建奴,然后趁势收复铁岭。”
听完沈嘉解释,袁应泰激动地手都有点哆嗦起来,他拽住沈嘉的衣袖,几乎是吼叫着问道:“你莫不是诳老夫?”
“袁大人,你看陈大人,戚副帅都在,我就是再厉害,能逃得过这些老狐狸的眼睛?”沈嘉手舞足蹈的说着,猛然觉得有些不对,连忙补充道:“不不不,我这是夸你们呢!”。
戚金言语不多,性格沉闷,他指着沈嘉,哈哈大笑。陈策脸色阴晴不定,早有传闻这小子在背后称自己是老狐狸,没想到今日抓了个现行,陈策大怒。
“臭小子,上次你答应给我的手雷,到现在也没消息,你是哄骗我不成?”
“嗨陈大人,您千万别说风就是雨啊,如今这东西消耗极大,一团都是省着点用的,如今战事吃紧,咱们先放一放如何?咱还是回到正题上来,关于这个突袭铁岭的计划,我打算放在今晚,再有两日就是月圆之夜,恰好便于赶夜路。”
沈嘉成功转移话题,袁应泰,陈策,戚金将刚才的琐事抛之脑后,开始思考其中的利害关系。
陈策有些迟疑,问道:“你的几千新兵连续数日作战,早已疲惫不堪,如此匆忙,恐怕不利于战斗。”
沈嘉叹了口气,也是颇为无奈。刚才一团士兵回营后,吃了点饭倒头就睡,可见连日作战,精神高度紧张,体力消耗极大。袁应泰大致猜出沈嘉的担忧,不过袁应泰实在不想放弃收复铁岭的机会,他郑重的问道:“沈守备有何顾虑,不妨说给老夫,老夫虽然不善军事,但好歹痴长了你数十年,总会有些主意。”
“袁大人,士兵疲惫,还要劳师远征,我想征集一些板车,马车之类,用于长途行军,骑马还是太累,突袭铁岭,时间,速度,体力都很关键。”
原本以为袁应泰会有困难,却没想到话音刚落,袁应泰一拍大腿,猛然道:“此事好办,侯世禄来时,为了赶路,带了不少板车,可以一并给你,老夫在抚顺城,以辽东经略的身份,发动城中大户再捐献一些,想必不是什么难事,沈守备什么时候要?”
“大人,最晚要在今晚戌时三刻,在南门准备好,粮草器具,一应俱全。”
“为何不是西门或者北门,转进铁岭岂不是更方便?”
“大人,抚顺城内奸细极多,我故意放在南门,就是为避人耳目。如今南门,东门方向战事不断,正好可以戒严封锁消息。”
袁应泰点点头,他对沈嘉心细如发感到满意。很快三人又商量一番细节,决定了出兵的部队,袁应泰这才匆匆离开,回到官署发布政令,陈策,戚金回到驻所为夜间准备,而沈嘉则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中。两个小时前,十几名快骑悄悄出城,向着沈铁之间的童仲揆驻地疾驰而去。童仲揆连日来负责牵制铁岭方向,等待时机。如今攻取铁岭,童仲揆的部队成为沈嘉倚重的重要作战力量。
连日来鏖战在外,沈嘉嘴角一圈长出黑色的短髭,眼窝深陷,脸颊消瘦,面色憔悴,不成人形。刚到家,闻声而来的曲小乙登时就哭了,连日来的思念,让她的内心空荡荡的。沈嘉现身后,酸甜苦辣,悲欢离合,铺天盖地涌入她的心扉。在这一刻,沈嘉真实的感到眼前的女子是为了自己而哭泣,他眼圈一红,连忙道:“我不是好好的嘛,哭什么啊,再说你哥哥还在半路,你怎么不问问他呢?”
曲小乙慢慢地收起泪容,埋怨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拿我开玩笑。温妹妹呢?怎么不见她和你一起回来?”
“温晴留在大营,有点事情。”沈嘉抬起头,温言说:“不开玩笑不行啊,今晚我又要离开,估计要走个十几天,我特意回来告诉你一声,你自己知道就是,不要告诉府中其他人。”
“哼,这个人其他人是不是也包括我?”
沈嘉循声望去,却见吴诗涵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沈嘉苦笑一声,连忙道:“本来也要跟你说的,只是凑巧先碰到小乙,既然都来了,正好,我要睡一睡,来吧,要不我们和衣而眠?”说罢,沈嘉指了指大床。
吴诗涵脸色绯红,啐了一口道:“谁跟你睡啊,没有明媒正娶之前,你想都别想。”
睡到晚上七点,吃完饭,沈嘉下令一团向南门集结。抚顺驻军以尤世功为主帅,以沈嘉的一团,尤世功的两千骑兵作为主力,将在晚上九点出发,赶往铁岭。大量的马拉板车,和军械都已准备好,按照计划,明军只携带七日的作战口粮。突击车从仓库中被拉了出来,除了留给温晴的几百发子弹和三十枚燃烧榴弹,沈嘉带走了所有弹药。
大部分明军都是疲惫不堪,不过在胜利的驱使下,士兵的精神状态普遍不错。随着主帅一声令下,借着月色,明军装备好骡马,急速赶往铁岭。铁岭敌军受制于沈阳牵制,近来一直龟缩在城中,夜间行军,一夜无事。清晨时分,明军抵达距铁岭二十里外,与沈阳方向赶来的童仲揆大军会合。此时后金探子已得知明军袭来,连忙收缩兵力,紧闭四门。明军也不着急,两部兵马汇合后,扎营休息了一上午。
下午两点左右,就在铁岭敌军焦灼不安之际,明军突然抵达铁岭南门。一个小时后,战斗打响,沈嘉早已调好瞄准,120榴弹炮五发速射后,铁岭城一个巨大的豁口呈现在明军面前。童仲揆大军携带大量器械,明军迎着密集的箭雨,快速渡过护城河,向着豁口冲去。
守卫铁岭的八旗主力是岳托率领的五千八旗军以及一千汉军旗,还有数量不等的蒙古人。虽然驻守的八旗军知道明军有厉害的火器,但还是没有想到铁岭城墙如此不堪,在连续轰击下竟然会倒塌。当错愕不已的八旗军涌向豁口救援时,却看到大量从天而降的手榴弹,正飞向自己。爆炸连续不断,带起的弹片很快撕裂了八旗军的防守,明军一拥而入,迅速抢占有利地形。
阵前观战的童仲揆吃惊不已,他没想到破城只在分秒之间,一切如此顺利,一度让他怀疑自己在做梦。
“沈世侄,上次你给我的那箱爆炸物,我还留着呢,一个都没用,什么时候你再给我的亲卫讲讲,格老子的,没想到这东西这么厉害。”
沈嘉笑了笑,对着旁边的童仲揆说:“童叔,这东西有大用,你回四川时,我再给你一箱,秦将军他们也有,别忘记我说的话就行。”童仲揆忽然想起数月前沈阳府密谈,他对沈嘉神棍式的预测有些怀疑。四川那边还没有消息传过来,童仲揆不想多做评价。
城内的明军夺取豁口后,迅速将战果扩大。守城的八旗军一看情况不妙,无心恋战,纷纷向城北撤退。入城的明军不久打开了南门,吊桥落下,童仲揆率领川军一拥而入。身边的刘武有些着急,忍不住抱怨道:“教官,我们什么时候进城,六营这帮家伙甩了一通手榴弹,就拿下了豁口,其它兄弟们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让李福来指挥二营和三营和六营,跟随童帅歼灭城内力量,让一营跟随尤帅去西门,四营,五营随我去东门。”
刘武瞪着眼睛,他对教官有些不解,明明可以扩大战果,为何要放弃机会,反而绕了个圈子去东门。沈嘉看出了刘武的疑惑,连忙补充道:“撵着逃跑的敌人,总比迎面进攻的敌人更容易对付,封锁三门,把敌人往北门赶,仗有的打,只要你乐意,我让你打的吐为止。”
刘武跳下副驾驶位置,兴冲冲跑过去通知其他人。不久沈嘉率领两个营向东门集结。
“刘武,机枪装弹学会了吗?这个很重要,到时候我开车,小甲哥负责射击,你负责装弹。”
“会了,这简单得很,保证不会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