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五章 八旗之花已凋零

傲骨铁心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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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广大败的八百里加急,是从战场捡回一条命的湖北巡抚郑大进发出的。

    据郑抚台奏报所言,一个多月前定西大将军丰升额为迫使攻入湖南的贼军回援武昌,从而起到集中歼灭的战略目的,亲率其从四川带来的主力大军四万余人自荆州东下浩荡杀往武昌。

    同时传令八旗副都统玛尔占接替病重的云南提督常青指挥所部,配合四川总兵王福部分别从德安、黄州二府向武昌进军,以求牵制武昌守军。

    玛尔占本是准噶尔将领,后降大清,以三等侍卫从军,极是悍勇,攻凯立叶亲临前阵,勇攀坚城,得赐战拉布巴尔巴图鲁称号,迁头等侍卫。

    后调至金川,授领队大臣,并授蒙古正黄旗副都统职,是丰升额帐下一等一的悍将。

    云南提督常青从云南带来的这支绿营兵,相对而言是湖广清军中较为强悍的存在,因为他们中很多人参加了攻缅之役。

    隶属常青指挥的除了云南绿营,还有江苏、江西两省的营兵,三省营兵总兵力有一万三千多人。

    虽然常青本人病重无法亲自指挥,但玛尔占也是八旗有名的悍将,故而该部清军在玛尔占的带领下自德安应城南下,相继攻占汉川、孝感、一直打到了距离武昌只有百里之地的蔡店。

    黄州方向的清军以四川绿营为主,浙江绿营为辅,共十八个营两万余人。

    原先还有福建绿营一部也在德安方向,但两个月前因台湾战事吃紧,该部在参将汪天德的带领下已经奉命赶回福建参与平台战事。

    接到定西大将军命令后,四川总兵王福即率重庆副将马大元、金川副将祖应元、成都副将张大彪兵分三路向武昌进发。

    武昌方向的贼军可能知道清军大举来攻,并探明自西边荆州方向而来的清军才是主力,因此只在东、北两面部署少量贼军用于迟滞清军,精锐主力部署在武昌西侧,统帅顾正道也有与清军决战的意图。

    丰升额接到探报,说是武昌西南方向的金口镇为武昌贼军外围防线的枢钮,乃是水陆交通要地,若能攻占此地就能切断武昌贼军与湖南贼军的联系,从而形成关门打狗之势。

    金口守军大概不到五千人,丰升额亲率主力近四万余,占了绝对兵力优势,因此立即督兵攻打金口,若能攻占此重镇最好,不能攻占也会诱使武昌城中贼军前来增援,如此可以围点打援。

    丰升额亲自指挥的这支大军乃是在金川征战多达十年的劲旅,其坚信野战无敌。

    无论是战略,还是战术,丰升额的部署都没有问题,十足名将苗子,难怪皇帝如此器重信用他。

    军中都说这位年轻的定西大将军有乃父阿里衮之风。

    不过清军在前往金口途中,就遭到一股贼兵袭扰,兵力不多只三四千人,不过甚是狡猾,也极是敢战。

    从湖南逃到恩施又跑到荆州的湖北巡抚郑大进为求赎罪,自请与前军一同出发。

    结果看到贼军挡道,立即吓得派人向定西大将军求援。

    丰升额率兵赶至,于高处观察战场后,便将前军万余人分为五队,自己只带百多擅战亲兵纵马冲上土山,结果出奇不意将正在此地指挥作战的贼军一名师帅当场斩首,并夺其旗帜,吓得这支由湖北社团分子组成的兴汉军立时慌乱一团。

    见主将如此勇勐,清军上下自是奋勇进击。

    因丰升额出身满洲镶黄旗,故其帅旗为八旗镶黄之色,左近清军将领都称“黄旗无敌”。

    见贼军大溃,丰升额命副都统尹达里率兵追击,未想贼军竟在逃窜路上布有炮兵,尹达里督兵刚至就遭贼兵炮击,一时死伤无数,恰逢此时天向大变,狂风吹得双方士兵眼都睁不开,遂各自收兵息战。

    战后清点,清军伤亡一千余人,贼兵伤亡倍之。

    第二日天气大好,丰升额令副都统尹达里、库勒德、章京穆哈纳,参将国兴、副将巴西萨等人督兵万余一鼓作气勐攻贼兵。

    前后破贼军营垒四座,一直将当面贼军赶到金口,又摧毁贼军于金口外围所设营垒一座,俘斩三百余人。

    连番作战,清军虽士气高昂,斩获甚多,但军士也颇疲倦,因此暂停攻击休整一日。

    由于被贼军挡了数日导致清军未能及时抵达金口,武昌城中的贼军又向金口派来援军三个师7500人,使得金口守军兵力由原先的5000增加到12500人,再有周围活动的数股贼军,清军的兵力优势被大大降低。

    副都统乌什哈达建议以一部兵马围住金口,其余兵马则越过金口会同玛尔占、王福二部合击武昌。

    丰升额举棋不定时传来噩耗,北路军玛尔占全军覆没。

    并非被兴汉贼军重创,而是内部出了叛徒。

    这个叛徒就是江苏绿营参将郭广德,此人竟于夜色中突然袭击云南绿营,放火烧寨,更亲自带领一支浑身披甲的死士队伍直取玛尔占的中军大帐。

    由于事出突然,毫无防备的八旗悍将玛尔占于睡梦中被郭广德斩杀,所部云南绿营兵或死或伤,或降或俘,除百余人逃出余皆覆没。

    距离不远的江西绿营参将马有德知江苏绿营叛乱后,竟吓得浑身直哆嗦,连夜带着所部三千余营兵仓皇逃往德安。

    天亮后,郭广德收拢云南绿营降兵得两千余众,连同所部江苏营兵五千余人就此割辫易帜,称要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再也不做满洲人的奴才。

    武昌那边知郭广德反正投诚后,主帅顾正道亲自前来与郭广德接触,封其为兴汉军第五军军帅。

    在此之前,清军方面来降的将领最多只授师帅一职。

    郭广德能如此得兴汉军看重,自是与其歼灭云南绿营,斩杀八旗副都统玛尔占,成功解决三路清军中一部有关。

    玛尔占部的覆没令得自黄州方向攻打武昌的四川绿营将领们,吓得勒马不进,就地扎营烧烤,庆祝伟大的胜利。

    总兵王福更向会长发去密件,称可在明年的共进大会中增补郭广德为侯补执委,以示嘉奖。

    玛尔占部的溃亡让清军顿时陷入被动,然丰升额却决心继续执行先前战略,遂组织军士勐攻金口。

    然三次进攻均遭贼军顽强抵抗,损失3000余人才攻下镇外4垒。

    武昌城中的贼军此时腾出手来大举调兵金口,扎营于金口东南30里的伏牛沟。

    投诚之后被授为军帅的郭广德也率所部刚刚割辫的营兵助战。

    此时金口镇中兴汉军多达五个师15000人,外围又有近10个师25000人,无论是战局变化还是敌我兵力优势,丰升额都不占优势。

    丰升额或许也知道很难再打下去,便对军中的湖北巡抚郑大进道:“已感胜负之机,殊难预料。”

    郑大进劝定西大将军撤兵回荆州从长再议。

    丰升额深知他若退兵,前番好不容易夺回的数府又将失陷,而且也会让贼军声势大涨,彻底控制两湖地区,且就算他现在撤回荆州都难以维系,因为兴汉军攻入荆州后就将满城屠戮一空,城墙也统统给扒掉,根本是无险可守,无粮可依。

    总不能狼狈再退回四川吧。

    那样的话,怕是不死于贼手,也要死于京师的诏书了。

    年轻的元帅再三思量后,决心在金口与兴汉军决一死战。

    好在,重庆镇副将马大元率所部四千余营兵,于十七日下午赶到距离金口不远的赤矾山。

    十九日深夜,丰升额将所部兵马分为两路,一路由他亲自率领勐攻金口;另一路由副都统乌什哈达率领抵御武昌来援贼军。

    激战很快开始,清军曾一度得手击退镇外防御的兴汉军。

    可当清军要追击时,忽大雾迷漫,迟尺难辨。

    此时清军中突然有人大喊:“大将军死了,大将军死了!”

    大雾之中,敌我难辩,军情难分。

    不知大将军真死还是假死的清兵军心大乱,一哄而散,四下而逃。

    而那喊叫大将军已死的正是升任健锐营翼长的占音保。

    清军大乱之际,前天才刚刚抵达的重庆绿营马大元部却从清军后方冒出,趁着清军大溃勐攻。

    金口镇中的兴汉军与外围伏牛沟方向的援军也一同杀出。

    至此,清军大势已去。

    丰升额被兴汉军围于一破败营垒中,虽勇气百倍,往来奋击,然左突右冲终不能出,最终在激战中被兴汉军铳子击中。

    八旗名将之花,年仅23岁的大元帅,就此凋落在长江之畔。

    此役清军阵亡左领以上旗员195名,千总以上汉员240多人,官兵伤亡达两万,损失钱粮军械无数。

    可以说再无一战之力。

    侥幸逃出的湖北巡抚郑大进于急报中,又称定西大将军可能是于乱军中自缢。

    究竟是战死还是自杀,他不敢确定,须再探才能知晓。

    差不多同一时间,湖南巡抚巴延三被兴汉军将领顾安俘虏,未等顾安劝降巴延三就下跪乞降,说什么满洲入主中国已经百年,众所周知胡人无百年国运,而他巴延三一心仰慕汉人,属于身在满营但心实在汉,故愿为中国光复贡献绵薄之力。

    怎么贡献的呢,就是充当带路党,领着化装为湖南绿营抚标的几百兴汉军,诈开了长江重镇九江。

    又同先前已降的湖广总督陈辉祖一起为兴汉军出谋划筹,硬生生吓的江西巡抚海成弃守省城如惊弓之鸟跑到了安庆。

    长江中游重地,可以说完全落入兴汉军之手。

    据说陈辉祖正在劝说兴汉军统帅顾师道一方面寻访朱明后人拥之为帝,好鼓舞人心,使天下英雄来投。

    另一方面则迅速东下攻占江宁,取江南钱粮北伐中原,不使重蹈吴三桂覆辙。

    郑大进的八百里急递让乾清宫大殿中的乾隆,连同王公大臣、文武百官人人忧心,一片戚戚,恍若末世来临。

    贾六这边既喜也忧,喜的是乾隆的金牌打手丰升额咯屁了,并且大量从金川调出的清军精锐覆没,有效减轻了他登基的压力。

    忧的是,兴汉军这次好像玩大了,连江西都占了,这万一真要挥师东下取了江南之地,他老丈人还愿意跟女婿混么?

    毕竟,女婿成爱新觉罗了。

    还他娘的是个和硕亲王。

    就算老丈人还愿意听女婿的话,老丈人手下的将领们听不听呢?

    如今遗民们获得的可不是金川那巴掌大的地方,而是三省地盘,足以颠覆一个王朝了。

    当真是风云突变,计划赶不上变化了。

    贾六颇觉头疼,但眼下更头疼的是老四鬼子,是老富,是色大爷,不是他。

    一抬头,发现老阿和老奎正看着他,眼神充满兴奋和渴望,不禁大怒:看你娘的看,好像我很会打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