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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步村地势低平,土质肥沃,其周边更是水域遍布,河网纵横,村民谋生多以捕鱼和种稻为主。按照白鹿族谱记载,鹿步村自古以来便风调雨顺,罕逢天灾人祸,远离战乱;加之民风淳朴,男耕女织,人们安居乐业,因而物产丰富,生活富饶,过着自由安宁的生活,彷如一片世外桃源之境,自然也就不乏长途跋涉不远千里慕名而来的外地移民。
传说,白鹿一族乃千年以前的白鹿仙人的后裔。白鹿仙人在此折断自己的犄角,种入土下,化为神木;发大愿祈求众生能够在神木的庇护下繁衍生息,免受世俗红尘的诱惑,从而清净心性,早日逃脱轮回往复之苦。
不知因为何等变故,这一神话故事中的仙人血脉如今人丁却并不兴旺,甚至大大不如从前。据记载,白鹿家族最鼎盛时,儿孙后人可谓门庭若市,济济一堂;每逢节日或者仪式齐聚,更是摩肩接踵,水泄不通。相较于今天仅剩一脉孤灯的残存萧条之景,颇有一丝破碎零落的悲凉。
而传说中的神木,如今也不见踪影,只是仍有一截巨大的古树枯干遗落在鹿角山头,有好事之人认为这便是白鹿仙人种下的犄角。有人就猜测,也许白鹿一族的命运与犄角古木有着某些隐秘玄妙的关联吧?不然为何昔日枝繁叶茂的血脉与古木,如今通通衰败式微呢?
虽然也许只是神话传说,但对比其他族裔的族谱,白鹿一族确实是最为长远悠久,而又最具传奇色彩的一支。尽管传说的真相无从考究,但有一点是人们都普遍认同的——白鹿一族就是鹿步村的创始一族。
有兴有亡,旺衰交替,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轮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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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白鹿风表情木然,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就是为了这个?!”
“对……啊!快尝一尝!”水灵灵的大眼睛隐约泛起激动的泪光,七月口齿含糊地说,“竟然……呜嗯……在这偏僻的小乡……嗯村里找到这……嗯啊……种美味,呜啊实在是太不可思议啦!”
“小姑娘识货。”声音来自于席地而坐的卖糕的老人。他头戴草帽,苍苍白发顺着两鬓垂下,挡住了小半边脸颊。扁担两头各挂着满篮子的钵仔糕,围着小摊买糕的客人络绎不绝。虽说老人在路边摆摊维生,却是衣衫整齐,面容整洁,也不像是生活艰苦的人家。
他对着七月微笑说道,“老朽是从雁阳城来的。”
“哇!”七月吸了吸鼻子,瞪大眼睛,眼神充满了感激,“从都城来的!”然后展示出一副对老人肃然起敬的样子。
为什么女孩子碰到吃的就有如此大的反应?白鹿风把玩着手中的钵仔糕,像看着怪物一样地打量着嘴巴塞得满满的七月,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你的气质都到哪里去了啊?白鹿风心里想着,没有说出来。但不知道为何,这样的七月,反而让他更加感受到她的亲切与真实。
七月粉嫩的小腮帮鼓鼓的,一边嚼着小嘴巴一边还眯着眼睛,流露出一副享受而又投入的表情。长长的睫毛截住了眼角的一点泪珠,在阳光的映衬下犹如一个精致小巧的装饰品。朴素的妆容清丽淡雅,毫不掩饰地传递着此刻幸福的心情。
在某一个瞬间,时间似乎静止在这一点。白鹿风心神恍惚,因为他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女生。
“你好像一条鸡泡鱼。”白鹿风意乱之际,一不小心脱口失言,回过神来顿时懊悔不已。
七月瞬间从陶醉中清醒了过来,足足呆滞了好几秒。
他突然感觉到她眼中点燃的熊熊怒火,仿佛灼伤了自己的眉头。白鹿风见势不妙,拔腿就跑。
她一口咽下了嘴巴里的所有东西,发出了有史以来最清晰的声音。
“小兔崽子,你别跑!”
“说什么傻话!”白鹿风当然头也不回。
两人在集市里一路追逐打闹,青春的年华浑然不识烦忧。从小到大,他们就是青梅竹马的小玩伴。街坊们看着一前一后,彼此追逐的两人,一追便是十几年,眨眼间都已然长大成人,但逗人欢笑的打骂声却依旧如一,温暖如春日里的阳光。
同样不变的,还有两人之间那纯洁的天真和无猜。
是啊,一晃就十几年了。白鹿风一边轻盈地穿梭于人群之中,心底却不由得一边默默感叹。
这样的关系,还能维持多少年呢?还有能像孩童一样玩耍打闹的日子吗?
有喜就有悲,有聚就有散。白鹿风很清楚这样的道理,只是他还没能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而已。
追逐了一阵,白鹿风的身法显然更胜一筹,一闪神已不知走了多远,渐渐听不到身后的追打声。
他放慢了脚步,有意让七月跟上,心想自己一会儿乖乖认错挨打便是——虽然对于自幼习武的白鹿风来说,七月的打骂更像是挠痒,根本难伤他分毫;但能最有效突破防御,直击他心灵的,却也是七月。
是她那那气愤的皱眉、撅起的小嘴、娇嗔又不失可爱的脸蛋。
同侪之间,能伤到我的,大概就只有她了。
“弟弟说得没错,七月果然是同辈之中最强的。”白鹿风自言自语着,就像此刻恰好吹过发梢的微风一样温柔。
只是等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还是不见七月的身影。
怕是气急败坏赌气罢?白鹿风有些焦急,于是沿路回去找赌气的鸡泡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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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先生,请问您看见方才与我一起买钵仔糕的姑娘,往哪个方向去了吗?”白鹿风双手恭敬地作了一礼,对着卖糕的老爷爷问道。
老爷爷的钵仔糕一定很好吃吧。小摊方才还围绕着满满的客人,才一盏茶的功夫,回来就发现老爷爷已经在收拾空空的篮子了。
白鹿风想着,看了看手中的钵仔糕。可是,它再好吃也诱惑不了我啊,对甜食实在是不感冒。
“呵呵呵,”老人笑了,轻轻抬了抬头上的草帽,上下打量着白鹿风,“是你的小情人吗?”
白鹿风耳根一热,脸似蒸腾微微发烫。
“老先生别误会,请问……”
“那边。”老人压下帽檐,好像知道了什么,便没有再看白鹿风,低头往反方向指了过去。
白鹿风再次拱手道谢。
才转身跑开了几步,忽然又听见了身后老人传来的声音。
“今天不是还有急事吗?”
这句耐人寻味的话引起了白鹿风的警惕。他回头望去,却发现老人的身影已消失不见。但奇怪的是,这苍老沙哑的声音犹虚似幻,久久盘旋于耳际不止。白鹿风只感一阵晕眩,耳蜗嗡嗡作响。
不好。
白鹿风再次不经意看到手中的竹签上,那块还未来得及品尝的钵仔糕。
他隐约感到大事不妙,遂马上运转内力,发足狂奔,朝着老人指的方向——七月可能存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不知为何,他的心前所未有的惶恐不安,仿佛被狠狠地揪了起来。
被他扔掉的钵仔糕,沾满泥沙,静静地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