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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日的折腾, 没让宋谦之疼死过去,可是却……
“怒老夫直言, 依据老夫诊断出的脉象, 发现公子脉象有损, 恐怕, 是伤着了地儿了”。
宋谦之明显一愣, 他怔怔的看着太医:“什么意思?”。
太医长叹:“公子阳脉已损, 恐怕……子嗣无望……”。
宋谦之的脸色骤然一白,瞪大了眼:“你是说……我……我以后都不……不能……”不能人道?
太医点头。
宋谦之动动唇,却突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想起那几天的痛不欲生,像是没有尽头不会结束一样的折磨, 还以为迟早自己都会被疼死的, 可是……他用尽所有, 好不容易熬了过去, 以前就此没事了,可原来并不是啊……
“啊——!!!我要去杀了他们!!!”宋谦之突然发狂, 他吼叫着就想要朝外冲去,可是他身体虚弱,还没走出两步,人就狠狠砸到地上。
太医被他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拉他:“公子!小公子你冷静些,你冷静些啊!”。
宋谦之冷静不下来,他眼眶里面全是血丝,血红红的一片看着十分吓人, 不管太医怎么拉扯,他都像是发狂的大狗一样,狠了劲的要朝外爬,太医抓不住他,急忙喊了旁边被吓住的小丫头帮忙,最后实在无法,太医只能让另一个小丫头去喊七爷。
七爷跟全叔匆匆过来的时候,宋谦之已经被太医跟小丫头使劲拉回床边,可他依旧挣扎,面容狰狞着一直在喊要杀了他们。七爷拧眉,大步上前,直接一手刀打晕了宋谦之,太医跟丫头都被吓了一跳,两人急忙松手,宋谦之整个一软,再次砸地时,七爷一把将他扣住,抱回床上放下。
“这是怎么回事?”他阴沉着脸,看向太医。
太医一身冷汗,急忙回道:“是下官失误,没有料到他此时的心境,便与他说了他的身体情况……”。
七爷一怔:“他的身体?”。
太医愧疚而胆怯的道:“是啊,这……这……”他现在反倒犹豫起来了。
七爷话音一冷:“说!”。
太医这才忙道:“这小公子的脉象有异,他阳脉已经损坏,恐怕以后都将不能……不能行房……”。
七爷明显一惊,他再垂眼看向宋谦之,便明白了他为何会突然发狂……
宋谦之被毁掉的,不止是身子,还是……他的一辈子……
人是被七爷打昏了,宋谦之也不闹腾了,可是他的眼角却湿得厉害,七爷再定睛一看,顿时轻叹一声,他伸手拭去宋谦之的眼角,便看向全叔:“拨两个侍卫来这里伺候他吧,免得他醒来又再生事”。
全叔立马应是。
不过,再醒来后,宋谦之没有闹腾了,可他却沉默的有些吓人,太医都不敢再跟他说些什么,怕他这个时候的神志会受不住,又发狂暴走。
将近一个月的调养,宋谦之的身体也恢复了几分,只是这些日子,他一句话都没说过,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便是七爷过来看他,他也不肯说话,有时他还会躲着七爷。
这些日子,宋府成了京城茶余饭后的谈论焦点,宋程峰每每提起宋谦之来,便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派了府中家丁四处去找宋谦之,不知道还以为这阵仗是在抓什么逃犯。
一日、七爷从外回来,宋府家丁胆大到连七爷的马车都敢拦截,七爷不动,只让侍卫将人全部抓了,丢进顺天府去,宋府那边这才安静下来。
回了王府,七爷想想还是转身去看宋谦之,而那时宋谦之并不在房里,想到他的身体,还有他这些日子的异常,七爷总觉得他可能会……
“去芒邱山!”。
——
芒邱山位于京城城外,在老一辈人的口中,这地方总是闹鬼,是以这里虽然绿色茵茵,却了无人迹,天空里,似乎连那小鸟的叫声都能带着回音一般似的,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丛林里,宋谦之身上穿着的是王府的那一身亵衣,他只是在外披了一件白色的披风,长发披散,被风吹得一阵乱舞,一路的走向芒邱山深处,宋谦之看着四周,也不知他是在找什么。
叶声沙沙,草丛里像是有东西猛然串过,宋谦之骤然扭头,并不见什么异物,他再次前行,可这次,他却停下了步子。
前头树干上,坐着一个晃荡着双腿的少年。
那少年肤色很白,身上的衣服服饰样子有些奇怪,他坐在高处,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像是不谙世事一样,见宋谦之看他,他也歪了头看着宋谦之。
树干很高,可少年看来稚嫩,小小的身板,让宋谦之有些狐疑他是怎么……爬上去坐着的。
“原来是你啊!”少年突然惊喜。
宋谦之一愣,眼底狐疑。
少年抓抓头,他身子一轻,竟然从树干上飞了下来,可他不上前,就站在树荫下看着宋谦之:“我之前,见过你,那天好晚了呢,你被人欺负,可我帮不了你,就帮你找了个刚好路过的大好人,你怎么样?你现在还好么?”。
少年这话,让宋谦之心里一震:“你见过我……哪天晚上?”。
“就你被欺负的那天晚上”少年微微嘟着唇,似有些不悦:“我想帮你呢,可是那边,我过不去,那边有大鬼”。
宋谦之心口骤然一绷,他能知道少年说的那天是什么时候了,但是他有点不懂……大鬼是什么……
少年歪歪头看他,又朝他招手:“你过来说话嘛,那边太远”。
宋谦之迟疑,又看少年一直喊让自己过去,他听话上前,只是走近少年,却感觉周边似乎都冷了不少。
少年仰头看着宋谦之,他睁大双眼问:“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你……”宋谦之有些犹豫,似乎不知道应不应该答应。
少年摸头着头,双眼黑白分明,偏白的肤色看起来不谙世事得很,最终宋谦之问他:“你家在哪?”。
“芒邱山”少年说。
宋谦之一愣:“这里便是芒邱山”。
“可是芒邱山很大呀”少年一副头痛的样子:“我出来的时候,太阳公公在那边呢,可我回去的时候,太阳公公还在那边,但是我找不到家了,我没回去,阿策跟师傅会生气的,可是我不知从哪回去了”。
宋谦之一听这话,再看少年手指的方向,便明白过来,这少年不分东南,他把西边与东边混淆一起了:“你家门前有些什么,你记得吗?”。
“有花!”少年忽而一笑:“门前有好多好多的油菜花!”。
芒邱山里有油菜花?
宋谦之有些怔愣,他想了想道:“你跟我来,我带你去看看是不是那边”。
“好!!”少年鼓胀的腮帮子,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紧跟在宋谦之身边。
——
芒邱山里人迹罕至,即便这里位于京城城外,也依旧冷清异常,宋谦之领着少年,一路朝着东边过去,他步子逐渐有些虚浮,体力也有些跟不上来。
少年跟在他的身边,发现他的神色不对,便问:“你不舒服吗?”。
宋谦之只是摇头。
少年朝他伸手,似乎想要摸他,可是却又不敢,他问的小心:“你……是不是病了?”。
宋谦之一怔,他看向少年:“算是吧”。
少年长叹:“可惜,我不能碰你,不然我就可以给你看看了,不过我师傅很厉害,他可以帮你看病呢!只是……”少年迟疑着,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
宋谦之摇头:“没用了,我现在的病,怕已经是神仙难救了”。
少年双唇一动,还没说话,宋谦之便强撑着继续前走,少年抓抓头,只能继续跟在他的身后。
天色渐渐黑了,宋谦之出来一日,滴水未尽,早已脸色惨白,连双唇都有些干裂,少年看他那样几次想要说话,都只能长长叹气,一直到……
“好香啊”少年鼻尖一动,他猛然朝前跑了两步。
前头草丛后,一大片盛开的油菜花在黄昏的光晕下金灿灿的,跑进了,还格外的香味浓烈。
少年跑进一看,顿时欢脱了:“找到了找到了呢”。
“漓卿!” 油菜花后,有人的声音传来。
宋谦之停步一看,那男人身形高大,面容俊朗,不似一般男人那样古铜肤色,他也是脸色偏白,剑眉飞斜,若说少年是不谙世事,那这个人……宋谦之看着他的第一眼便觉得这个人……像是从地狱里趴出来的一样,这个认识,让宋谦之心里猛然一惧,后腿两步。
他一动,男人便立即扭头看他,那锐利的眼,里面像是藏了把嗜血的刀!
宋谦之心里猛然一惧。
“阿策,阿策,我跟你说,我迷路了,找不回来,是他送我回来的,你看,他脸色好难看,他生病了,可是我不敢碰他,你帮他看看?”少年抓着阿策,一个劲的说着。
阿策听了这些,眼底骇人的锐利这才淡去,他看着少年:“还说,这都多少年了,只是在这芒邱山里,你都能迷路,还想闹着让师傅带你出去,若不是得他帮忙,你岂不是得等两日后,才能被我去接回来?”。
少年不满:“师傅坏麻,明知道我记性差,还欺负我呢……”。
阿策轻笑,看着少年等眼底全是无奈与宠溺。
宋谦之看着他们,定定心神,才道:“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我便先告辞了”。
“啊,你等等”少年突然惊了似道,他拉着阿策:“阿策,阿策你帮他看看吧,啊,帮他看看吧”。
阿策拍拍少年,他看了宋谦之一眼,不知是想起什么,从怀里摸了两个小瓶子出来,递给少年。
宋谦之狐疑的看着他们,不一会,便见少年兴冲冲的应一声好,而后便朝自己跑来。
他将手里的两个小瓶子交给宋谦之:“这里面的,是师傅给阿策的药,原本是让阿策用来积德的,不过阿策说,可以给你,你收好了”。
“这是……”宋谦之狐疑。
少年道:“这个,一个是救命药,一个是假死药,救命药你要省着用,用完了可就没有了,假死药估计你也用不上,不过给你预备着,这个都是谢谢你送我回来的谢礼呢!不能拒绝的!”。
宋谦之接过药瓶,他眼底狐疑。
阿策也上前两步:“这是漓卿对你的心意,你收着便是,只是我看你阳脉已毁,阳气流失,以后最好还是别再来这里”。
宋谦之震惊:“你……看得出来?不用问诊把脉?”。
“何须如此麻烦?”看宋谦之一脸狐疑,阿策又道:“就我说知,这能使阳气流失的,只有一物”。
少年愣愣的脱口:“八日绝?”。
“这是……”宋谦之莫名的浑身一颤。
少年突然又惊了一下:“对了,那天晚上,另外还有人呢”他看着宋谦之道:“就是那个人,他身上带着大鬼,我才不敢靠近的,唔,他跑掉了,不过救你的那个人应该知道”。
宋谦之浑身一震,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少年:“还有人?你是说,他躲在暗处看着我被……”。
“嗯!”少年重重点头。
宋谦之却浑身冰凉,像是堕入了冰窖。
所以……那晚上,还有人躲在暗处看着自己被人羞辱……
他盯着少年,迟疑着问:“那你……可知道他是……”。
“不知道了”少年道:“我没敢靠近”。
阿策沉吟,半响才道:“此人当夜应是受了伤的,右肩肩背”阿策想起什么,又说:“他身上挂有貔貅玉,玉很强,只不知是寻了何处高人,开过光的”。
宋谦之狐疑地看向阿策,似乎有些不明白,那种夜色,阿策是怎么能看的这么清楚,连玉开过光都能知道……
宋谦之正要再问,前头的林子里,却传来声音。
“宋谦之!!!”。
宋谦之猛然扭头,便见林子里头,七爷骑着马,直冲而出。
宋谦之明显一怔,他长长叹息,待扭头看向阿策与少年时,眼前……哪里有人?
“嗯?人呢?”宋谦之狐疑,他张望着朝油菜花田里面走去。
七爷远远看着,眯了双眼,直接轻功飞上,一把抓了宋谦之的手腕,将人给逮了回来。
“不过便是身子毁了不能人道罢了!竟也值得让你这么想不开吗!”。
将人拉扯着退出那油菜花田,七爷话音厉色异常。
宋谦之愣了一下,他看着七爷,见七爷那满脸阴沉的样子,这才忙道:“七爷,你误会了……”。
“误会?”七爷冷眼看他:“若是误会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宋谦之道:“来面对那些事”。
这下轮到七爷愣了。
宋谦之道:“我是来对那些事的,当日,我就是在这芒邱山里,被那些人像玩具一样戏弄,还险些……我之前不敢想,可是不去想不等于就真的不在意,所以我过来面对的”。
有些伤,逃避了确实会愈合,但撕开的时候却会很疼,宋谦之已经被痛成那样,他不怕再痛一下,只怕以后这些事是被别人撕开的……
一时间,七爷看着他,似不知当说什么,垂眼时,他见宋谦之手里拿着东西,不由得狐疑一下:“你手里的是何物?”。
“这个……”宋谦之道:“一个少年刚才送给我的,只是他走的突然”。
“少年?”。
宋谦之点头:“也是遇到他,我才知道,原来我出事的那晚,这里除了七爷,原来还另外有人”抓紧手心,宋谦之眉头拧得死紧:“他就躲在暗处,就这么看着我……”。
“确实有人”七爷道:“只是那晚夜色太黑,他借着草丛茂盛,藏匿起来,你当时情况不好,我便也没有让人去追”。
宋谦之看着别处,深深吸一口气:“我想,我应该知道是谁”。
七爷狐疑。
宋谦之冷笑:“这天下,最容不下我的,也只有他们了”。
——
宋谦之要回宋府,除了宋府,这天下之大,一时间他反而还有些找不到自己应该去的地方,只是让人意外的是,宋谦之不是自己回去的,他……是被他大哥,宋云带人抓回去的。
宋府大堂上,宋谦之连话都没能说上两句,宋程峰就怒气冲的让人先把他给打了一顿,大堂里,宋谦之咬着唇,身上被人一棍抽来,当即就打得他身子趔趄趴在地上,宋程峰看着,由不解气,他自己拿过家丁手里的棍子,亲自动手朝着宋谦之身上胡乱的抽打。
“我们宋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孽障!好好的殿试不去参与,只是过了院试就这么得意忘形!你去外头看看,外头哪个不是在笑话我宋程峰教子无方!笑话你恬不知耻!好好的王家一门亲事也因为你搅黄了!害我面子里子都挂不住!你说说!你这样的孽障我还留着你做什么!!!”。
宋程峰骂的狠凶,下手也很重,可是宋谦之只能趴在地上缩成一团,他不说话,就咬死了唇,苍白的嘴唇硬是给他咬出血迹出来,宋程峰这人,发怒的时候,越是与他顶嘴他越是生气,想要早点结束让他消气,唯一的法子只有一声不吭,担下所有的错!
宋夫人就坐在一旁,她低垂着头,一脸的无可奈何,宋谦之转眼看她,只见她的嘴角,挂着明显得意的笑意,不止是她,连一旁的宋云都有。
宋谦之看着他们,几次忍不住想要冲起起来跟宋程峰对着干了,可是……
别说他现在有没有这个的力气跟能力,要是转头,他忤逆犯上,甚至是恼怒弑父的名声被这对母子又传了出去,到时候恐怕不止京城容不下他,怕是这天下都要无处容他。
不孝自古便是大罪,更何况是弑父未遂?
人都说,出生富贵人家便□□华不尽,衣食无愁,那是因为他们并不知道这其中的黑暗争夺,如果可以,宋谦之也只想出生在平凡的人家,日子穷点苦点不怕,至少他能是双亲疼爱,一家人和和美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有利于父便是子,有损于父便是障,他死他活,谁会在乎?
骂过了,打过了,宋谦之都没有反抗也没反嘴一句,宋程峰的气这才消了大半,他把手里的棍子一丢,突然说:“左右这京城已经容不下你了,不如你去庄子上吧”。
宋谦之大惊!
如果真被发配到了庄子上,他有预感他……会活不过今年……
“父亲,我错了,您别罚我去庄上……我知错了……”他……最终还是只能认错。
宋夫人幽幽一叹:“谦之,你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听话吧,乖乖的,去庄子上待个两三年,等这边的风波过后,我再让人接你回来”。
宋谦之哪里敢答应,他艰难的朝宋程峰趴去,抓着他的裤脚:“父亲……别让我去庄子……求你……你怎么罚我都好,别让我去……”。
“二弟”宋云上前将他拉住:“你别再任性了,好好听话,这些日子,你倒是在外头风流快活,可不知道,咱们宋府都被别人说成了什么样子,尤其是父亲在外头行走时受了那些同僚多大的笑话,你若真心知错,便不该执迷不悟,这般为难父亲,置父亲的颜面于不顾的”。
果然……
听了这话,宋程峰更怒,他甚至是一脚将宋谦之踹开:“不用说了!这庄子你去定了!”。
宋谦之身子一翻,侧躺在地上浑身都痛,他死咬着下唇,眼底布满了血丝,他甚至在想,左右去不去都是死,那不如……
“老爷!七王爷来了!”管家突然匆匆进来。他一句话让屋子里几人的脸色都骤然一变。
七王爷是个闲散王爷,不管朝事只以商人的身份到处行走,可即便这样,他依旧是最有权威的王爷,就因为……皇帝对他的信任有眼没眼的都能感觉得出来,可是他……
宋程峰还没来得及问七王爷过来做什么,大门边,便有人疾步而今,那气势汹汹的模样,像是过来兴师问罪似的。
宋夫人回过神来,急忙让人将宋谦带下去,只是七爷动作太快,不过眨眼就已经进了大门,看见了宋谦之:“原来果真是在这里”。
七爷话音才落,他身后的两名侍卫已经上前,从家丁手里接下了宋谦之。
宋谦之怔愣愣的看他,一时间胸口像是塞满了东西,呆愣愣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宋程峰看这情况,才对七爷道:“犬子顽劣,下官正在管教,人王爷见笑了”。
“不见笑,我本就是为了他而来”七爷开门见山。
众人一怔。
宋谦之被宋程峰一顿好打,此刻的样子当真是狼狈不堪,想到他的身体已经毁了,恢复原本就慢,此刻又……
“宋程峰你好大的胆子!”七爷骤然动怒。
宋程峰一愣。
七爷回身看他,眸光阴鸷:“你可知本王之前因为救他花了多少精力!可他不过才离开不一会竟被你给打成这样!!”。
宋夫人听着,忙道;一句:“王爷,这不过是我宋府家事,王爷如此……”。
“掌嘴!”。
宋夫人没反应过来,那搀扶着宋谦之的一名护卫就朝宋夫人冲过去,两巴掌就打的宋夫人脸颊红肿。
七爷冷眼看着宋程峰:“看来宋大人家教确实不好,本王在这里与你说话,那有深闺女妇在此插话的份?”。
宋云怒,他想开口反驳,却被宋夫人死死拉住,宋程峰也明显感觉到七爷来者不善,他回头吼了宋夫人两句,就让她急忙退下。
七爷扭头看向宋谦之,忽而幽幽的道:“之前本王为了救他,耗损了不少药材与精力,才将他医治得有些成效,而今人突然被你们抓了回来,又弄成这样,宋程峰,你是不是应该给本王一个交代?”。
宋程峰怒,他怒七爷气势逼人蛮不讲理,可是他却不敢跟七爷讲理,如果这个理讲到皇帝耳边,最后也只是自己没理,深深吸一口气,宋程峰才道:“实在是犬子顽劣,我咋见他回来,一时怒极攻心,这才打他一顿”。
“他确实顽劣”七爷凉凉的道:“离开王府之前也不与本王辞行,让本王以为他是遭人掳劫,一通好找,管教一下也是应该,不过……”。
宋程峰懵了一下,心口突突的跳。
七爷冷笑:“本王之前已经与谦之约好一同出游,为此还腾了一天时间出来,可现在……”他看向宋程峰:“宋大人要如何赔偿本王这一日的光影浪费?”。
“这……这……”宋程峰脑子有点乱,不知该说什么。
七爷一甩披风,直接上前坐下:“若是谦之到时还能应约,那宋大人将人打伤,浪费我救人精力与药材之事便可作罢,若不然……”七爷眯眼,眸光冷冷:“我们按照利息慢慢清算!”。
那就可能会把宋程峰算一个倾家荡产!
当下宋程峰急忙道:“王爷放心,谦之所受都是小伤,好生调养不出几日便能康复如初”。
七爷冷笑:“如此最好”起身走向宋谦之,看着宋谦之那白得不像话的脸色,七爷微微拧眉:“好生养着吧,到时候我会让独钟过来接你”。
独钟是七爷的侍卫,也是现在搀扶住宋谦之的人。
宋谦之看着其他,他动了唇,却一下子不知自己要说什么,七爷也没多留,说了那话,便转身走了。
七爷来得及时,他这一个不讲理,倒是让宋谦之在宋府的这些日子好过许多。
因为摸不准七爷对宋谦之到底是怎么回事,宋程峰也不敢再挑宋谦之的不痛快,不止如此,连宋夫人跟宋云在这些日子不准去打扰宋谦之了,实在是……那个闲散王爷不讲理的时候,真的很让人无可奈何……
府中修养一个多月,宋谦之也没全好,整日药不离口,活像个药罐子似的,正心烦着,他突然想起之前在芒邱山时,那少年曾给自己的药,宋谦之狐疑,取了一粒拿出来看,这药丸跟一般的药丸并没有什么区别,看着一样小小的一颗,抱着试试看得心态,宋谦之用了一粒,服用时并没有不同,甚至没有一点感觉,不过……在翌日醒来后,宋谦之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了大半,他惊奇着猛然翻身坐在床头,伸手按着身上昨天都还在疼得地方,可是此刻却全无感觉,所以……少年没有说谎。
身体大好,宋谦之便想着慢慢自己恢复,府中的药是怎样也不想再喝,可他却又不想让人知道,最后,宋谦之便将厨房那边送来的药,全都趁着没人的时候倒在花槽里面,因此一举,倒让他发现了异常,不过短短几天,那花槽里的花尽枯萎的有些厉害,看着这,宋谦之也明白过来了,往常他喝的药里,放入了别的银针试探不出来的药物,不会致死,但喝多了,估计也就顺理成章的病死了……
这样的心计,宋程峰是做不出来的,他若做了,那对七爷那边便无法交代,所以这个还是……宋夫人的受意。
“谦之?”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宋谦之急忙将那些半枯萎的花草挡过,回身看去:“张兄,你怎么来了?”。
张恒站在院里看着他:“早几日便想来看看你了,只怕打扰了你养伤”。
“反正都是这样,无所谓了”他上前拉过张恒:“里面坐会吧”。
两人进了屋里,宋谦之拿过茶壶,正要给他倒茶,张恒便立马接过:“你不用这么客气,我自己来便是了”他反客为主,将宋谦之按下坐着,他站着为两人都倒了茶。
宋谦之也不与他客气,两人面对面的坐着,只是相互谈着一些随意的话题,一直到喝了第三杯茶,张恒才进入了正题:“你的事,我都听说了”。
宋谦之明显一怔,立时微凉了双眼看他:“你信吗?”。
“自然不信”。
宋谦之没说话了,他只是扭头看向窗外。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张恒才又说了:“谦之,你觉得……我这个人如何,可直接托付?”。
宋谦之怔愣,猛然看他:“何意?”。
张恒拧眉,叹息:“京城里现在对你的风评差得很,只怕已经没有人家愿意将女儿嫁人……”。
“哦,不嫁就不嫁吧”反正嫁了也不过是守活寡。
宋谦之态度淡然,张恒有些摸不准,他一咬牙,又问:“难道你不想彻底离开宋府吗?”。
宋谦之拧眉。
他还没想好能彻底脱离宋府的办法。
张恒突然起身,两手撑着桌子地看着宋谦之:“若你愿意嫁我,便能堂堂正正离开宋府,以后有我护你,宋府的人再也不能为难你了!”。
“你……”宋谦之觉得自己脑子懵了一下。
张恒一脸认真的看着宋谦之:“王家退婚的事已经满京城都知道了,你若还想以此来脱离宋府已经不可能了,这京城恐怕不会有人愿意娶你为男妻,除了我”。
“你?”宋谦之眼神微冷:“你愿意又如何?如今满京城都是我的流言蜚语,即便你愿意,你家人里又能同意?”。
“他们管不了我”张恒盯着宋谦之:“只是关键在于你愿不愿意”。
“我不愿意”宋谦之想都不想便将头撇开:“我不爱你,我对你没有那种感情,何必拖累于你”。
张恒一愣,不过他回神也快:“这也只是我帮你离开宋家的权宜之计,等两三年后,事情彻底淡化,你我再签字和离,到时候你想去哪都可以去哪,也不会再受宋府牵制了”。
张恒这办法是不错,可是一旦和离,宋谦之就再也……
想到自己的身体情况,那句话宋谦之也没问,他拧着眉,在想要如何回绝了张恒。
张恒看他不语,突道:“谦之,你相信我”。
宋谦之叹息一声,最终还是摇头。
他拒绝了,可张恒那里却没有放弃,他隔三差五的便过来看望宋谦之,还会顺手给宋谦之带来一些补药补品,至于外头张恒会怎么做,宋谦之并不知道,只是……在张恒突然连着多日都没过来之后,宋谦之突然对府中下人问起他时,才知道……张恒为了要娶声名狼藉的自己,跟家里人闹僵了,他离开了张府。
府中下人,平日里没什么事,最喜欢的便是去聊别人墙角下的是非,张恒在家里闹的事又那样大,只要好奇一点想大听到都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听到这个时,宋谦之明显有些怔愣,一下子有些不知该做什么回应。
张恒没再过来了,却时不时会有下人拿着一些礼物送到他的院子,有时候是一些精致小巧的玩意儿,有时候是一些名家手记,又或者是一些补身的药材……
每次送来的都少,想让人给退回去都不可能。
宋谦之看着这些,慢慢的竟也生出一个想法……或许,张恒值得相信……
三个月的时间,宋谦之才“答应”让自己痊愈,只是他这才刚一好,宋程峰就迫不及待的让人去通知七爷,却连大门都没进去就被人打发了,宋程峰狐疑,愈发摸不懂七爷对宋谦之是什么情况。
七爷那边没有回应,宋谦之也不在意,他认识七爷那几日,是知道的,七爷有时候会突然离开京城,至于七爷是不是在忙生意上的事,宋谦之便没再不知道了。
身体好了,宋谦之就想出门去转转,宋程峰有所顾忌,倒是不曾为难他了,不过就是那宋夫人,明着一脸心疼似的,又将之前的事说了出来,宋谦之看她一眼,没理她便转身走了。
他现在,连跟宋夫人做戏都觉得恶心!
出连宋府,宋谦之走在街上,不认识他的,只觉得这人清俊,气质干净,认识他的却是一阵指指点点,说的全都是那些时候京城里流传的事。
宋谦之听着,面上淡淡,他像是没有感觉似的,可是衣袖里的手却死死拽成了一团,暗暗的深深吸一口气,宋谦之一个转身,却在拐角处,看见了个人。
一张长桌,一些纸笔。
昔日里张家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此刻……却在这里卖画为生。
宋谦之停步看他,并不上前,也不说话。
他似乎有所感觉,也抬头看来,却是……一脸的尴尬了。
“你这样,值得?”最终宋谦之只问这么一句。
张恒坦然一笑:“值得”。
宋谦之一脸疑惑:“可是我……”。
“我知道”张恒接过他的话:“我承认,我对你是有些心动,但我这么做,也不全是为你,我只是想要证明,我值得你相信我,我不依靠张家一样也能以我的方式给你最好的”。
宋谦之一看他满桌的纸笔,挑眉,故意揶揄:“就凭这些?”。
张恒坦然一笑:“足够相濡以沫了”。
这四个字,对宋谦之二而似乎有些触动,他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盯着张恒看了片刻,突然就答应了他。
“我嫁你”。
张恒大喜。
宋谦之又补一句:“在那之前,你若能应我两件事,我便嫁你”。
张恒压抑着心里的激动,问:“你只管说便是”。
宋谦之深深吸一口气:“我的事,想来你都知道,我对你还是当初那句话,有朋友之谊,无欢爱之意,可我愿意试试,只是在那之前,你我有夫妻之名,先无夫妻之实,你可愿意……?”。
张恒这下忍不住,听小跑到宋谦之跟前,激动着似乎想要将宋谦之抱住,最后也只能忍着傻笑:“我愿意!我当然愿意!我答应你,你不同意我不会越过雷池!”。
宋谦之听着,又道了一声:“我虽然为你男妻,可我终究是个男人,我想要有自己的事,你不能将我关在后院里面,限制与我的任何自由”。
张恒立马答应:“我不会这样!你只管放心!”。
宋谦之看他眸光真诚,一下子反倒不知该说什么,他盯着张恒,半响时才笑叹他一声呆子。
他跟张恒说开了,两人间走得更近了,后来张恒来宋府提亲时,虽然惊呆来宋夫人与宋程峰,可想到张家得家底在那里,宋程峰倒也没太过为难,便应了这事。
后来……后来宋谦之就如此嫁给了张恒,彻底离开了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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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床榻上,谢雯骤然睁眼,他盯着床梁,浑身都紧绷着。
“怎么了?”七爷躺他身边,发现他不对劲也立马睁眼。
谢雯怔愣愣的扭头看着七爷,他甚至是伸手去捏了捏七爷的脸:“这才是真的……”他呢喃着。
七爷将他的手抓住问:“做梦了?噩梦?”。
“算是吧”谢雯长叹,干脆自己朝着七爷怀里钻:“我梦到好久以前的事,太真实了,有点可怕”。
七爷将他搂着,掌心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梦到了什么?”。
“我又嫁给了张恒”。
七爷的手,明显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