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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市外围的一个摊位,黄老三蹲坐在地上,双手插袖,看着往来的人群一脸的愁容。
自己是个散修,还是很不入流的那种,二十年前偶遇一老道,脑袋一热就了师。
心想自己以后也是那能翘首盼长生的修士了,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骨感的不要不要的。
自己那老道师父也是个九流货色,连聚丹境都没有的撂倒散修,就传了自己一套呼吸法门,和一套符箓之法,然后就撒手人寰了。
自己靠着那老道留下的两本也不知道是不是西贝货的秘籍,倒也摸到了修行的门槛,二十年才突破到凝气境四层的修为。
走投无路之下,这才从牙缝里挤出三枚灵石,想着在这扶摇城坊市卖卖符箓,不求大富大贵,起码想混个温饱。
可这一个上午,自己的摊位都是无人问津,好容易有个客人询问了两句,估计也是懂行之人,这买卖算是黄了。
眼看临近中午,黄老三越加惆怅,从衣袖掏出半张早就凉透的玉米饼,犹豫了片刻,还是啃了起来。
已经好些日子没什么油水了,真怀念那些一口咬下满嘴流油的肉食啊。
黄老三啃下一大口,闭着眼努力幻想着自己吃的不是玉米饼而是一只大肥鸡。
就在这时,一道阴影将黄老三遮住,那人语气带着调侃道:“喂,神霄真传黄老三,吃什么呢这么香?”
黄老三猛地睁开眼睛,那还没咽下的玉米饼碎渣满嘴都是,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以面纱覆面的小胖子。
难不成老天开眼,这是来生意了?
黄老三将嘴里吃食囫囵咽下,萧寻鹤看在眼里都觉得卡嗓子。
“兄台,可是想要买上几张符箓?你放心,我黄老三是个实在人,知道你懂行,这样,五张符箓一枚灵石,你看怎么样?”黄老三可不想再让到嘴的鸭子飞了,直接开出了最低价。
萧寻鹤蹲下身子,直视着黄老三,语气颇为神秘道:“老哥想不想发财?”
黄老三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以他混迹江湖二十载的经验,顿时从中嗅到了一些讯息。
“兄台,莫不是有什么大买卖?”黄老三往前凑了凑,露出一排黄牙,牙缝还卡着几粒玉米渣。
萧寻鹤也将脑袋往前凑了凑:“绝对的大买卖,只要你愿意跟着我干,保你天天大鱼大肉。”
一胖一瘦蹲在地上,脸都要撞到一起了,说起话来神神秘秘,看上去十分诡异。
这次黄老三没有再把头往前伸,而是往回缩了缩,以他的经验看来,越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就越有可能掉的是铁锤,保不齐就被砸个稀巴烂。
“兄台,莫不是在说笑吧?”黄老三干笑两声,表示怀疑。
萧寻鹤见黄老三如此,非但不恼,反而心喜,若是黄老三是个没头没脑的蠢蛋,一听有好事就想都不想的答应下来,那他萧寻鹤还真看不上眼。
此刻看出黄老三也是个心思透彻的主,萧寻鹤顿时站起身,说道:“有的话,在这说实在不方便,老哥你要是不嫌弃,我请你去城里最好的馆子吃上一顿,有什么话,咱们边吃边聊如何?”
黄老三一听眼前这胖子要请客,还是城里最好的馆子,双眼顿时泛出绿光,再加上他本就消瘦、眼睛小,看上去就跟饿坏了的黄鼠狼似的。
擦了擦差点流出来的口水,黄老三直接将摆在地上的摊位一卷,抱在怀里道:“那我黄某人就不客气了。”
萧寻鹤也不在意,走在前面带路。
两人出了坊市,一直来到萧寻鹤之前吃过的那家酒楼,二话不说,萧寻鹤鸡鸭鱼肉的点了一桌。
听的黄老三不时地倒吸口水。
等酒菜上齐,黄老三出人意料的没有拿起筷子就吃,而是把玩着手里的酒杯道:“兄台,我黄老三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看人的眼力还是有的,起初我有些不相信兄台你,不过现在看来,我能信你三分。至于能不能让我信剩下那七分,就看兄台你的口才了。”
萧寻鹤点了点头,这黄老三的表现他还算满意,算是个能干事的人。
但萧寻鹤却没有直接说事情,而是自报了姓名,当然是用的李二狗的名字。
接着就招呼黄老三先吃东西。
也难得黄老三能一开始忍着不动筷子,见萧寻鹤招呼吃东西,立刻原形毕露,一只手抓起盘子里的烤鸡,另一只手抓起一把花生米,就张开大嘴吃了起来。
那吃相,愣是给刚刚吃过饭的萧寻鹤差点又看饿了。
一阵风卷残云过后,桌子上的盘子比洗过的还干净,要不是萧寻鹤拦着,黄老三差点就把那点骨头都嚼了吞下了。
黄老三瘫坐在位子上,打了一个饱嗝,双手一抱拳对着萧寻鹤道:“让李兄弟见笑了,实不相瞒,老哥我这段日子实在是没沾什么油水。”
萧寻鹤摆了摆手呵呵一笑道:“黄老哥客气。”可心里却骂道,两只烤鸡、一只烤鸭、还有荤素冷热八大盘,你丫也太能吃了。
黄老三拍了拍鼓起的小腹,手肘顶着桌面,以手托腮道:“李兄弟,现在可以谈正事了吧?”
萧寻鹤见时机成熟,这才开口道:“黄老哥应当对这扶摇城比较熟悉吧?”
黄老三喝了一口茶水,皱了皱眉道:“算得上比较熟悉吧,李兄弟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就是。”
“这鼎盛楼是什么来头?”萧寻鹤直接开门见山。
黄老三一听,呵呵一笑道:“看来李兄弟应当是第一次来这扶摇城,你可知这扶摇城因何而得名?”
这萧寻鹤倒还真不知道,也不知道这扶摇城和鼎盛楼有什么关系。
摇了摇头,黄老三见了继续道:“这扶摇城原本只是个世家小镇,家主姓张名扶摇,正是这张扶摇一手建立了扶摇城,这城也因此得名,至于你问的鼎盛楼,便是张家的产业。”
说到这,黄老三端起茶碗,滋的一声啜了一口滚烫的茶水,一脸的心满意足,这才继续道:“张家老祖其人可算得上是一方枭雄,据传这张扶摇年近两百,已经是名蜕凡境的大能了,在他的领导下,张家蒸蒸日上,与方圆周围的各大宗门均有来往,张家名头一时无两。”
“这鼎盛楼内珍宝无数,买卖自由,但相对的也要是顶级货色才能被鼎盛楼看的上眼。不过张家这些年蒸蒸日上,什么稀罕东西搞不到?如今已经鲜有人去鼎盛楼卖东西啦,不是东西不够好,实在是人家看不上眼。”
黄老三滔滔不绝,将这扶摇城和鼎盛楼的关系说了一遍。
萧寻鹤闻言,陷入沉思,黄老三见状,压低声音道:“难不成李兄弟这买卖和鼎盛楼有关?那到真是桩大买卖了。”
接着,黄老三身子一颤,想到某种可能,慌张的左顾右盼道:“兄弟,你不是想要抢这鼎盛楼吧?老哥我是想发财,可更惜命,这鼎盛楼是什么样的存在就不用我给你说了吧?老哥劝你还是别打这个主意,今儿这顿饭老哥记在心里,但这事我是万万帮不上忙的,告辞。”
原来黄老三看萧寻鹤以面纱覆面,说话神神秘秘,还以为萧寻鹤这是想着去打劫鼎盛楼找自己帮手呢。
开玩笑,光是张家供养的那些供奉就不泛各路亡命之徒,更是有着数位聚丹境的高手坐镇,眼前这李兄弟听声音年纪应当不大,境界不可能高到哪里去,就算加上自己一个凝气四重的渣渣,估计还没走进大门就被人当街轰杀了。
萧寻鹤一把抓住黄老三,哭笑不得道:“我说黄老哥,你真是想多了,兄弟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黄老三将信将疑的再度坐下,试探性问道:“当真不是?”
萧寻鹤无奈的摇头道:“我李耳苟以我之姓对天发誓,绝对不是。”
黄老三这才拍了拍小心脏,出了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
萧寻鹤从乾坤袖中掏出一张自己制作的符箓,放在黄老三面前,轻声道:“我说的大买卖是这个。”
黄老三虽然境界不高,但眼力还是有的,此刻萧寻鹤拿出的只是一张低阶火灵符,但符纸表面紫气流淌,符内灵气盎然,显然不是凡品。
捧宝贝一般将那火灵符放在手心,脸上露出凝重神色:“兄弟,我现在可算知道当时你怎么会看不上我的符箓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不过就算你这符箓品质极佳,但也只是低阶的火灵符而已,那鼎盛楼应当还看不上眼。”
萧寻鹤自信一笑,将那火灵符收入囊中,喊了一声结账,拉着黄老三就往外走去。
“看不看得上眼,得先看过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