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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炮放水的那个地方就在石碓旁边,是条水泥的大马路,那马路从村口延伸到村内有一个看起来挺陡的坡道,水迹就顺着坡道直流下来。我一看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水迹压根没什么问题,转头就要向大炮兴师问罪。大炮见了连忙做了个打住手势,对我说:“贱贱,当初我是站在这坡下边尿的。”
我一听当时就懵了,大炮这尿莫非真是圣水不成,怎么可能倒流呢。
大炮见我站在原地不动,上来晃了晃我的肩膀,疑神疑鬼地说:“贱贱,你看这三更半夜,咱们俩走得又是山郊外的野径,会不会着了道了?”
我寻思着大炮虽然经常胡说八道,但最近碰到的怪事接连不断,现在听起来感觉倒有几分道理。不过现在情况不明,绝不能因为一点无端的猜测自乱了阵脚。
大炮最擅长哪壶不开提哪壶,看我没吱声,走到我跟前一伸手说:“我说贱贱,炮爷我刚才琢磨了一会,依我多年的巡夜经验来看,绝对是那块古碑出了问题。你看那石碑古旧古旧的,也不知道打哪朝哪代就搁在这,日久天长吸收了天地灵气,日月精华,估计是成精了。你看咱们打他面前过,说好听了叫借道,说得不好了叫扰乱别人清修,怎么也得给别人意思意思。来,贱贱,把你兜里的蜡烛给我两支。”
我听大炮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不服不行啊,从兜里掏出两根蜡烛,往大炮手里一塞说:“炮爷您可拿好了,快去拜拜你的石碑祖宗。省的得一会没尽到孝子贤孙的义务,你石碑爷爷把你也叫到下面的土里去。”
大炮接过那两支长命烛,拿打火机“咔哒”一声点着了,等着蜡油烧软了在古碑前的石座上点了两点,把两支蜡烛往上一站,纳头就拜起来,一边拜嘴里还一边念叨着:“贱贱啊,我说你还别不信,这举头三尺有神明啊。在原来地铁站的时候,炮爷我巡夜一直是业界良心,怎么可能哆哆嗦嗦的随便出差池呢。咱俩这么多年的兄弟了,有什么话也不用藏着掖着。不瞒您说,我跳槽前的那个地铁站开挖的时候因为没看准风水,又触怒了土地爷,压死了不少人,晚上地铁站里还闹鬼!”
我见大炮在那装神弄鬼祭拜他石碑爷爷呢,刚好可以看看那坡道前的地势。大炮耳听他一句话说完了我没应声,自顾自地又说起来。
大炮之前的地铁站在湖城,南北两端的地铁站挖了有七八年,到现在都还没贯通。这可把湖城的人民等得焦心了,想当初二十多岁的小姑娘,现在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可为什么地铁还没开通啊,于是上访的有,写声讨信也有。毛爷爷说过人民群众的力量是无限的,上头领导的一看不高兴了,再往下拖头上的乌纱帽可就不保了,往下一追查,说是碰到技术问题。赶忙又从国外引进了先进的技术,可是工期还是一天都没少下来。上头一看翻了脸,撤了几个高管,又换上一批新人来。
这新官上任三把火,又有了前车之鉴,一看技术没问题,可怎么坑坑道道的都挖不动呢?心急了,赶忙召集了几个心腹开了个会。会一开,有人说这不是人的问题,应该是地底下出了问题,得请个道士来解决。
上头一听那是将信将疑的,不过到现在火都烧到眉毛了,干脆死马当作活马医吧,低调地请了一个据说名气不小的法师。那个法师在地底下开了坛,念了符咒,烧完黄纸“啪嗒”往墙上那么一点,说了声成了。一群施工人员就摆弄着机器上前,没多久就挖开了。众人扒开泥土一看,土中居然露出一个佛龛,佛龛上供着是土地老爷,恐怕是因为施工的原因,头朝下从佛龛上倒下来了。这头朝下人称倒悬,是受苦的表现。可土地爷是什么人呐,哪里能遭这份罪,一怒之下,这坑道就挖不开了。最后还是那法师看了,连忙选了一块风水宝地,叫人把土地爷请了过去好生供养起来,以免再遭灾遭难,不过这也都是后话。
大炮看他拜得差不多了,站起身来拍了拍土,又接道:“这事我也是听几个施工的朋友说的,不过据说后来不知道哪个黑心的拖欠了法师的香油钱,闹了个不欢而散。那几个朋友知道我要值夜,私下里跟我说,因为这事,地铁站里的东西没让法师全弄明白,还藏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让我巡夜的时候小心一点。我当时也是年轻气盛啊,对了,就跟你贱贱你现在一样,根本没拿它当回事,结果后面还真出事了。”
我听大炮这不依不饶的,心里嫌烦,索性放下了手头的事,静静听他讲起来。
地铁里上班跟平常人朝九晚五,周末双休不同,规矩是做二休二,一般是白夜休休,一周算上是两个夜班。主要负责摇摇道岔,结结账什么的。这天是周四,刚好轮着大炮上夜班。他买了些泡面火腿肠之类的,准备晚上饿了填填肚子。买完到地铁站和人交了班,看了看天色还早就坐下来玩玩手机。那时是夏时日,天黑的晚,看天色容易跟时间对不上号,大炮只顾着低头玩手机,也没注意上面的时间,玩着玩着觉得困了,想着时间还早先眯一会。
他这一睡就睡得昏天黑地的,哈喇子在桌上绕了老长,边睡还边做了个梦,梦见一个浑身白衣白裙的妹子,一笑起来两个酒窝,甜的都能流出蜜来。也不知道打哪来到了大炮的地铁站,走路的时候脚下的高跟鞋卡在了地漏里,怎么拔都拔不出来,眼看身边就站着大炮这么一个大活人,顺口呼唤他来帮忙。大炮一看这是个美差啊,屁颠屁颠地就跑到人家跟前蹲下,伸手正要帮着拔鞋,不经意间却看到妹子那两条穿着白丝的美腿。
大炮哪见过这架势,当时就精虫上脑,心猿意马起来,也忘了给人拔鞋了,两眼直勾勾地只顾着看腿,可看了半响突然听得“噗”得一声,那个妹子凭空里就不见了。
大炮正沉浸在美色下不能自拔呢,经这么一打击顿时就从梦里醒了。伸手抹了把哈喇子一看,值班室里黑咕隆咚的,换班的人和一些站务早走了,大炮心想这哥们儿太不够意思了,走了也不支会我一声,顺便就问候了他全家直系女亲属。接着往墙上“咔哒”一按,把值班室的灯点亮了,拿了个小手电走出去,准备巡起夜来。
大炮一边走一边还在回忆刚才做得梦,心里正惋惜,心想要是美梦能成真那该多好啊。走了一半发现站道的地漏上还真有东西,捡起一看发现是只高跟鞋。这可把大炮乐坏了,可四周一看哪有人呐?转头一想觉得也对,这个点除了地铁的员工,别人哪会上这来。应该是白天哪个路过的小姑娘卡在这的,有事着急没拿回去。不如先帮她收着,没准一早她就会回来拿,到时候创造一个偶遇,还了鞋,说不定还能…嘿嘿嘿嘿!
想罢大炮就把鞋跟插在了工作带上,又接着巡起道来。这一巡就巡到了下半夜,湖城本来南北线就没有联通,加上过了闭站的点了,除了维修工根本不会有人。大炮心想还有站台的账目没有对呢,晃晃悠悠地就回了值班室。
到了值班室,大炮先美滋滋地把鞋收好,正想找出账目来核对,突然听见有人敲值班室的门。大炮心想恐怕是线路的维修工来了,指不定那破烂机器又出了什么毛病,骂骂咧咧地打开门,发现门外居然没有人。大炮只当是自己听错了,关好门又坐下来准备对账,可屁股刚沾上椅子,门又响了。